第十五章

司空堯瞧著宣紙之上與他相仿的字跡，心底竄出一股驚喜。她竟然能夠將他的字跡模仿出來，將因為一筆毀掉的《寒江雪》完成得看不出端倪，且她狂草的水準，不比他差，就是跟翰林院上了年紀的學士相比，也毫不遜色。

坦白說，顧清歡能夠將他停頓的地方彌補的看不出痕迹，還能夠模仿他的字跡將剩下部分完成，是他沒料到的。此舉，算是意外之喜。

司空堯用指尖捏住寬袖，露出一截手臂，他拿起泛著光的小銀勺，從青花白瓷的水盂中裝了適量的清水添入硯台，再從墨床上拿走墨錠，動作輕緩地研墨。

顧清歡放下狼毫，感覺到司空堯欣賞的目光時，心裏飄了那麼一下下，然後站起身，繞到一邊：「公子看看，可還能過眼？」

她是有信心的，相信這副狂草帖送出去，不是大師級別水準的人，半點端倪也瞧不出來。

司空堯瞧了一眼，滿意道：「尚可。」

顧清歡嘴角喜難自禁地勾起，看司空堯欣賞的小眼神，該是不會責怪她了。

司空堯仍舊在欣賞狂草帖，語氣卻帶有冷淡的問：「不知道小歡兒這一手好字是師承何處啊？」

冷不丁聽到這句話，顧清歡心裏咯噔一下，這句話要怎麼回答啊。

顧清歡故作淡定的說道:「公子這話可折煞我了，我這字也就看的過去而已，我也不過是以前經常臨摹大家的字帖，日積月累下來就有了這手字。」

她感受到了司空堯在她臉上不陰不陽的目光，她冷不丁和他對視了，接着就看到司空堯笑了起來。

司空堯居然笑她！她小腿肚在裙子下發着抖兒，絞盡腦汁想着怎麼編個理由糊弄過去，結果他卻笑了，還笑的一副「說的好，你繼續編」的樣子。

她不想領盒飯。她年紀輕輕的，起碼能再活上好幾十年，就這麼領盒飯了，她不甘心。

司空堯就這麼看着這個小妮子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她說每個字他都不信，不知不覺中自己就笑了。

顧清歡實在是不知道司空堯笑什麼，雙腿不爭氣的往下一軟，她趕緊跪在書案面前請罪。什麼膝下有黃金，在她這裏完全不存在的。

「請公子相信我，我所說的句句屬實啊。」

看到這一幕，司空堯的笑意蕩然無存，這小東西還真是個小騙子，「起來吧。」

聽到司空堯讓自己起來，顧清歡鬆了一口氣，一不小心呼氣的聲音的聲音有點大，又引起了司空堯的注意。

司空堯以為她會繼續胡扯兩句，沒想到她竟然不狡辯了，便道：「聖人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雖然你完成了《寒江雪》，但是還得加以小懲以示警戒。那就回絲廂房……」

顧清歡的眼裏流露出沮喪，唉...還是得挨罰。

雲修頓了一下，唇角弧度加深：「反省三日。」

聞言，顧清歡不敢置信的抬頭，震驚得發抖都停止了：「……就……就這樣？」

本以為司空堯會趁機剝她一層皮，他對她的處理方式，未免太敷衍了事些。

不過顧清歡是非常開心的，因為反省三日的懲罰真的不算什麼。在絲廂房裏吃得好，睡得好，做個肥宅少女也挺不錯的。

三日很快過去。

秋冬聽聞王君鈴一大早就去臨淵閣的事，進來稟報給正在練字的顧清歡聽：「姑娘，你這麼下去可不行啊，你看看王姑娘方姑娘那個熱情勁兒，穿戴打扮無一不講究，為的就是吸引公子的注意力。公子讓姑娘反省三日的事過去了，姑娘也要爭取在公子面前得臉啊。」

顧清歡正在提筆寫字，她看了一眼書案上漂亮的簪花小楷，再看了看自己寫的歪七扭八的簪花小楷，滿意的勾唇。

她才不學王君鈴去討好司空堯呢。討好江婉，才是她目前要做的事。

春夏端著洗乾淨的水果進來，納悶道：「姑娘，你最近怎麼喜歡上寫字了？需不需要讓人稟報公子一聲，請個先生回來教你？」

「不用。」顧清歡高興地起身，她一手拿着江婉寫過的簪花小楷，一手拿着自己的作品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