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月將至

苜蓿花江北，23號海灘。

從昨夜雙日在西邊草原降落，天空帷幕上面星空璀璨開始。

一輪指甲蓋大小的瑩瑩小月，就出現在大海地平線低空。

到了今天清晨，這輪小月已經變得茶蓋大小。

亮度依然。

隨即，被從東邊猛烈升起的雙日照射，以及橘紅蔚藍的天空大氣層散光。

隱藏了輪廓。

這一天清晨，整個23號海灘的撿海者們都不用早早起床，步行三四里地，到海邊撿海。

而且所有的青年男女，都要全身洗刷一新。

衣服可以破，但是必須乾淨。

還要檢查扎魚竹竿頭部固定的蚌梭，是否依然鋒利。

檢查當蚌梭和竹竿穿透魚身以後，綁在梭頭扎著的一圈竹枝倒刺，能否在激流中牢牢的『咬』住捕獲。

趙大海這時候已經檢查完了他的吃飯傢伙，正在臨水剃鬚。

在三年前，他本來是和三個年紀相仿的光棍，，四人擠著住在一棟髒兮兮，不到二十平米的破爛吊腳樓里。

捕捉紫光電鰻的功勞，讓他擁有了一棟三十平米的上等吊腳樓。

在被打斷了一條腿以後，讓人意外的是，老妖卻沒有收回這棟屋子。

包括嫁給刀子當二女人的大鳳，派人把斷了腿的趙大海抬出吊腳樓，還是老妖的心腹泥鰍出面傳達老妖的話，把刀子痛罵了一頓。

而斷了一條腿的趙大海，就靠每半月的一白一夜的『扎海』捕獲，換取低級的海食。

熬了大半年，才重新瘸了一條腿，站了起來。

繼續撿海。

——

這時候是中午1點，一大一小強烈的雙日陽光，以及一直延續到近地高度上萬千米，外圍呈現淡淡的橘紅色的大氣層。

遮蔽了一輪大月來襲的蹤影。

但是所有的23號海灘的野民都知道，大水將至。

況且這時候，原本在東邊三四裏海岸的海水，已經蔓延到了這一帶野民居住區，海拔高度足足有3米的鹽鹼地上面。

朝着西邊繼續抬高的鹽鹼地涌去。

此時，海水已經漫涌到了2米左右深度。

也正得益於海水的提前覆蓋，才使得下一波即將到來的大浪，不會對海岸線的沙灘和地形結構，有着太大的傷害。

只不過年復一年的把少量海沙朝着大陸推進，潛移默化的緩慢改變着23號海灘的輪廓。

「滋滋~」

趙大海坐在竹子搭造的吊腳樓梯上面，對着清澈的海水，手裏拿着一片鋒利的蚌殼殘片，仔仔細細慢條斯理的剔除下巴的鬍鬚。

在附近的吊腳樓，有很多男女已經在用竹竿扎魚。

不時有肥碩的海魚被竹竿倏然穿透，用草繩拉着竹竿尾部，拉上吊腳樓。

引起各種喝彩。

海水激流涌動，然而在海水的衝擊下，所有吊腳樓的樓基竹竿。

卻都是紋絲不動。

在以前的時候，趙大海也曾經驚奇之極，為什麼在面對最後潮汐奔涌過來超過10米深度的洶湧海流，這些吊腳樓都會怡然完好。

在他的記憶里，這要在他的時空，如此海潮奔涌大地。

早就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

趙大海也曾經試着折斷這些不起眼的竹子，雖然很不好折斷，但是也不是堅硬如鐵。

不過在3年前那次黑馬堡之行以後，他就不再關心這些毫無意義的愚蠢問題。

「瘸子，你個懶鬼剃這麼乾淨幹什麼，洗白白等著當口糧么？還不扎魚，晚上撿海回來，給爹烤魚吃！」

在趙大海左前大約60米的地方，一個光條條的瘦小『黑猴子』站在他家吊腳樓的迴廊，朝着趙大海大喊。

「喊聲爹我給你烤龍蛋吃！」

趙大海張嘴就罵。

「是龍蛋蛋吧，龍哪有蛋，好吃么？」

一說到吃，黑猴子嘴巴裏面就口水泛濫：「瘸子你要是真能搞到龍蛋讓爹嘗嘗，我媽年紀有點大，又老又丑，你個瘸腿也打不贏我爹；我姐怎麼樣，洗——」

「小兔崽子！」

「龜孫子！」

「小弟——」

三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迴廊那頭響起，『啊』，嚇得得意忘形的黑猴子驚得大叫一聲。

跳下離水近9米的迴廊，一頭扎進海水。

然後一個猛子，在清澈的海水涌流下，朝着趙大海的吊腳樓『射』去。

「嘩啦~」

一個沾滿海水的小腦袋，在趙大海屁股坐的竹樓梯後面冒出來，伸手就想把趙大海推下樓梯，洗一個澡。

「噼噼啪啪啪——」

趙大海放了一串長長的響屁，瞬間熏得黑猴子滿臉凝固的壞笑，腦袋當機。

放了一串大屁的趙大海，頓時神清氣爽的站起來。

望向東邊的天空大海。

海面無邊無際，往日那些海拔高一點的小山，這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座座孤懸的海島。

在東邊的天空中，仔細辨認，透過淡淡的橙紅色和蔚藍色的天空，已經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一輪如鍋蓋大小的淺圓痕迹。

「臭死啦！」

身後竹樓梯後邊的海水裏，傳來一道悲憤的大喊。

「哈哈。」

在浩蕩海風中，趙大海仰天長笑。

——

下午2點30許，從東邊大海上空掠飛過來的那輪大月。

在高速推進中如期而至。

因為大氣層和微微西斜的雙日光線干涉，雖然這輪已經變得如同趙大海的吊腳樓大小，不過不仔細看依然不能很好的發現。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

因為兩顆星球的極近距離，雙方正對的外緣大氣層，開始了沸騰一般的劇烈擾動。

而這個蔚藍色天體發出的巨大引力波，在逼近『苟思特否阿姆星球』途中。

一路攪動海潮。

在東面無盡的大海上，硬生生的把途經正下方的海平面，拉升隆起成一道深幽色，不斷加寬加高的海水脊線。

大月也開始進行着它每半月一次的最後29分鐘加速。

最終會在2點59分，這輪大月和『苟思特否阿姆星球』在23號海灘的海岸陸地正上空，沿着細長橢圓軌道切線臨空掠過的時候。

在23號海灘東面的大海。

拉升起一道寬近30千米，高近20米的海嘯線。

然後被已經到達陸地上空，不斷升空遠去的大月引力繼續吸引拉扯。

狂暴的漫涌過23號海灘，和22號海灘北半部。

激流最終深入到不斷抬升地勢的紫苜蓿草原10至15千米內陸，再快速退潮倒流回大海。

留下無數的大海饋贈。

以及伴隨着深藏在耐鹽灌木林和草叢裏面，未知名的致命危險。

這也是黑馬堡掌控著苜蓿花江下游北岸草原，在沿海10至23號，14個撿海點上面，其餘地方不過是保持三四千人數。

而在22號，23號海灘，則是一直分別保持着近萬人的原因。

在5年前的數百上千年裏，每逢大月臨空，海潮爆涌，總有一些近海猛獸趁機侵入草原，尋找類人類，動物血肉吞食。

換換口味。

為了躲避災難，在這一天前，22，23號海灘的撿海者們，都趕着牲畜，帶着『貴重』家當，提前後撤。

遠離海水浸掠線。

而得不到吃食的海獸，在暴怒之下，就會肆意的破壞撿海者們在離海岸1至3千米地帶，建造的一切建築。

所以數百上千年以來，22，23號撿海者們雖然收穫一直遠高於其他海灘，然而卻一直習慣於到手的財物立刻就吃干喝盡。

過一天算一天。

是整個苜蓿草原，最窮的兩個定居點。

小伙討不到媳婦，女人一心要攀高枝外嫁到其他海灘，或者內陸深處的草原各個馬場。

為此，黑馬堡的統治者，不得不每隔數年，就得想辦法。

朝着22，23號海灘，填補一些人力。

以維持勞力。

而趙大海，則是在11年前的大夏5年，大夏軍隊『打野』大楚雲夢澤，繳獲的『戰利品』。

被黑馬堡購買，投放到23號海灘，作為一個撿海的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