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唐燕帶蘇汐月與小廝轉去了一處靠近府門,還算隱蔽的觀景亭。
一行三人才邁入亭中,小廝就耐不住,冷聲問道:
「小姐,您找我,究竟何事?」
唐燕被這小廝幾次三番頂撞無禮,此刻面色已徹底漲紅,正要開口斥責,蘇汐月卻已先一步道:「是我有些事要問。」
蘇汐月說著,拿出一角銀子隨手拋過去,邊繼續道:
「都是些小事,你儘力回答,這些就都是你的。」
其實,這是顧北亭昨日才拿給她的「房租」,因知道對方眼下剛與雲來茶樓簽下續約又有了忠實聽眾,每日得的賞銀不少,蘇汐月也就沒客氣的收下了。
但說明,這是她幫忙調香的費用,日後顧北亭若還需要說書時配香,再從她手裡買就是。
顧北亭原還擔心香料的事,聽蘇汐月這樣說,當下大喜過望,幾乎將身上剩下的所有閑錢都給了蘇汐月,請她代為調香。
否則,沒有這些銀子,蘇汐月出這趟門,心裡也是要大鼓。
就比如眼下這事兒,沒銀子哪裡能辦的順當?
小廝見有賞銀拿,果然喜笑顏開的立刻恭敬起來。
「是,是,小姐您只管問,小的定知無不言!」
蘇汐月趁小廝躬身行禮,轉頭沖唐燕俏皮的眨了眨眼,『與這種小人生氣,多不值得』的含義昭然若揭。
這一瞬,唐燕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搖頭嘆了口氣,沖蘇汐月擺手道:「你問吧,我去那邊歇著。」
蘇汐月心知唐燕是為避嫌,因此沖她感謝的笑笑,就轉頭專心問起話來。
「剛剛的公子,離開時可曾留話?」
小廝聞言,立刻搖頭,「不曾。」
蘇汐月早有所料,也不意外,繼續又問道:「那之前可有人來過,或離開時有特別的事發生?」
這種來稟報的小廝,多是當時就在待客的正廳伺候的,這樣的細枝末節,他們總不會漏過。
這回的問題,小廝答得就不那麼順暢了。
但看在那一角銀子的份兒上,小廝費力搜尋了一遍記憶后,才找出蘇汐月想要的。
「……有,有,小姐猜的不錯,之前是有人來找,所以那位公子才提前離開,並讓小的來轉告你們的。」
「你可見到來人,對方傳的什麼話?」
小廝早有準備,立刻竹筒倒豆子般的開口道:「小的雖沒見到人,但聽門房說,來人精幹的侍衛,好像還有佩刀呢。說的話,似乎是『事情辦妥,請公子移步』吧,小的當時正忙著,也沒太留意。」
蘇汐月並不吹毛求疵,聞言只點頭后,揮手打發了小廝離去。
轉身牽起唐嫣后,蘇汐月邊向外趕,邊低聲道:「我之後說的話,你記在心裡,若覺得可信,就估量著做。若覺得無理,只當清風過耳,不用多想。」
雖然蘇汐月說著話時風輕雲淡,唐燕卻本能的感到事情的嚴重,因此立刻嚴肅點頭。
「你說,我洗耳恭聽。」
……
李夫人幾人先行,剛到離開縣城,駛入山澗的林蔭路,就聽丫鬟稟報。
「夫人,蘇家小姐的馬車,好像跟上來了。」
唐氏心中一松,李夫人也愉快的點頭吩咐停車,待匯合后再一起上路。
一旁非要與李夫人同乘,這樣可以更好的為李夫人介紹沿途風光的柏氏,見狀心底立時一凜。
沒想到啊,蘇家那壞了名聲的小丫頭,竟有這麼大的本事,竟能讓本家和郡城中的貴夫人都如此高看一眼!
柏氏這樣想,口中已經熱情的應和著李夫人道:「可不是嘛,這出來玩兒,還是人多的熱鬧啊。」
唐氏不屑牆頭草般的柏氏,聽了也跟沒聽到一樣,轉頭掀車簾看風景,李夫人雖不能表現的如此直率,卻也只是淡笑了笑,並沒接話。
柏氏也不覺尷尬,借著唐氏掀起的車簾,又開始介紹周圍都有哪些可看可玩兒的地方。
「李家姐姐看,這裡就是五蓮縣最清澈的一條河水了。聽外子說,這裡連著山中無數溪流清泉,好像還有一支是山頂的雪水融化后流入其中的……」
李夫人雖不習慣柏氏這種自來熟,以及明顯超出界限的熱絡,但身為客人,又是從小打到的教養在,更是自持李家大夫人的名頭,倒也不至於在臉上顯出不悅。
只矜持的點頭應和,「這裡的景色倒是不錯。」
群山綿延,層林疊嶂的靈秀氣,只一眼就讓人覺得心曠神怡,更不用說山澗飄蕩著若有若無的淡霧,錯眼間只怕會誤認成人間仙境。
「若不是在五蓮縣內,鄉路偏遠,這樣好景色該是一處盛景才是。」
柏氏聞言心中喜不自禁,頓時眉飛色舞的說的更是來勁兒。
李夫人心中暗嘆自己一時忘情多嘴,唐氏則不屑的頻頻冷笑,柏氏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難以自拔,越說越是滔滔不絕。
好在李家的馬車夠大,這樣的三人聚在一起,倒也沒讓無形的彆扭阻礙了呼吸。
……
蘇汐月一直留意著車外情況,因此李家馬車突然停在路邊的一瞬,她立時就看到了眼中。
四下看了眼后,她只略頓,就揚聲吩咐駕車的蘇忠。
「忠叔。」
蘇忠還以為蘇汐月會揚聲催他快行,聞言一笑直接就道:「小姐放心,這麼點兒路,我兩鞭子下去后,咱轉眼就能到嘍。」
可誰知,蘇汐月含笑的聲音徐徐傳來,卻是截然相反的吩咐。
「忠叔且慢,先讓馬車慢行一陣,再做出輪軸破損,難以繼續的狀態就好。」
「啊?」
蘇忠聞言一愣,只覺是自己耳背聽錯了話,或會錯意。
但轉頭,就見蘇汐月雙眸明亮卻狡黠一閃而過,這才下意識拉緊韁繩,轉身附耳過去。
……
「夫人容稟。」
在柏氏的吐沫橫飛中,馬車外侍衛的稟報聲,對李夫人與唐氏來說猶如天籟。
因此,不等侍衛話音落地,接收到李夫人目光的丫鬟,立刻揚聲打斷了柏氏的聒噪,面上卻仍公事公辦似的道:「何事打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