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釋雄剛烈不屈淫威 方丈拒逃禍福與之

那武僧說道：「少林之事，大家關起門來，自家人有何不能坐著商量的？達摩院和十方禪院這些弟子若無大故，該當釋放才是。不然值此主持易位之際，又起內訌，恐非少林之福。」釋武點點頭說道：「有道理，你是那個堂下的弟子？」那武僧說道：「回師叔的話，我先前是持戒院的弟子，前幾年派出去帶新入門的徒弟們，無堂無院。」

釋武點頭說道：「你先站在那邊，此事等我和幾位師兄弟們商議過了。」又一個和尚上前說道：「達摩院首座和十方禪院院長聽說因有不軌之心，給幾位師叔關押起來。少林寺這等大事，怎能少了達摩院和十方禪院主持。不知兩位師叔犯了什麼戒律，其間實情如何，請幾位師叔示下，以解眾師兄弟疑惑。」釋武又點頭說道：「此事我待會就要給弟子們交代，你是哪個堂的弟子？」那和尚說道：「回師叔的話，弟子先前是達摩院弟子，幾年前給調出達摩院，看守藏經閣。」釋武說道：「你站過那邊去。」

弟子看釋武對倡議的弟子們都優容，爭相過來提議說話。不一會說話的和尚站了六七十名，大殿前更是開鍋了一般沸騰著。釋武平舉雙手做出下壓的手勢，說道：『弟子們靜一靜，弟子們，靜一靜，聽我說兩句。」和尚們漸趨安靜，釋武嗯嗯的清清嗓子說道：「諸位弟子們，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寺不可一日無主。方才眾弟子們所說的話，咱們師兄弟幾個都會鄭重考慮。眼下有一件大事大家卻都疏忽了。」弟子們紛紛相互問著：「什麼大事？是要處置方丈的事嗎？當然是先選出方丈的事情了。」果然釋武說道：「本來推選方丈一事該有大家共同商議才是，但是這許多弟子們人多口雜，莫衷一是，怕十天半個月也商議不出來個結果。眼下少林寺內有紛爭，外有強敵，若不儘快推選處主持大局之人，咱們自己就先亂了。所以吶，經過咱們師兄弟的商議，決議暫時讓我出任方丈主持一職，等眼下的這些亂子平歇一些了，咱們再行公舉，弟子們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少林寺的弟子們又沸騰起來，不難看出弟子們對釋武出任主持一職都很感意外。方丈納悶道：「釋武師弟平素風風火火的，沒見他有這般口才。不想到這等大事上，說的卻也端方得體。」秦廷敬笑道：「是盧定天教他的，這是夫子所謂利口之覆邦家者也。」方丈才恍然明白過來。有幾個弟子往方丈這邊喊道：「方丈師伯，少林寺推選方丈一事，你老人家倒是站出來說句話。真就做甩手掌柜了嗎？」看來釋武軟禁方丈一事做的密不透風，除了參與其事的和尚們，底下的許多弟子都還不知道。

釋武看行事有些控馭不住了，他忽然大喝一聲：「大殿弟子們聽命。」十來個手持戒刀，看守達摩院十方禪院的弟子的和尚往前向釋武走過去。釋武指指方才出言倡議了那幾十個和尚說道：「把那幾個妖言惑眾，不識規矩的弟子們都殺了。」眾人看他忽然狂暴起來，又嚇的安靜下來。那十來個手持戒刀的和尚是釋武的親信弟子，聽釋武一聲令下，毫無遲疑的過去，颼颼幾道光影閃出，十來個倡議的和尚光頭腦袋已經落在地上。餘下的人看釋武的弟子們動手，都出手反抗。兩邊打在一起，釋宗喝令羅漢堂的羅漢們：「把這些犯上作亂的弟子們都照寺規處置。」羅漢們才要出手，一條白影倏的欺到那幾十個出言倡議的和尚群里。白影亂晃，那幾十個和尚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都給制服，癱倒在地上。卻是希夷先生出手了。

希夷先生拍拍手，志滿意得向盧定天幾人走去。釋武又喝令心腹弟子殺掉那幾十個和尚，刀光一晃，便是一名和尚的光頭落地。釋武的弟子們切瓜一般將那幾十名同門殺掉，大雄寶殿前頓時成了一片血泊。釋武整整袈裟，掃視一圈大殿前的弟子說道：「咱們師兄弟幾人商議我出任少林主持，有不服的弟子們上前說話。」幾個弟子昂然上前站出來說道：「少林寺從未有過這般選出來的方丈，弟子不服師叔當支持。」釋武拜拜手，他的那幾個親信弟子又過去將那幾個站出來的和尚殺掉。

釋武又問一聲：「不怕死的弟子上前說話。」這些和尚們還真鐵骨錚錚，霎時間又有百餘名弟子齊齊走到釋武面前。盧定天不住的給釋宗使眼色，釋宗上前給釋武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話，釋武聽了便喝令：「帶達摩院首座釋雄出來。」

大雄寶殿里五個銀面羅漢押著釋雄出來了，釋雄被剝去了袈裟和外面的僧袍，只穿著地下的白布內衫。他面目猙獰的看著釋武，給幾位羅漢推搡著推倒釋武面前。

方丈大師以為釋武就要出手殺害釋雄，就要上前解救。秦廷敬一把拉住方丈說道：「咱們且等等看，他不會殺釋雄大師的。」果然釋武說道：「釋雄，你我同門一場。眼下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師兄弟們都要推選我做方丈，你若也承認我這個方丈，我就饒你這一回，你還做你的達摩院首座。」方丈看這才像平素的釋武。任中鳳對方丈幾人低聲笑道：「盧定天教他的那些用完了，到他自己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待會怕還有笑話要鬧出來。」秦陵和許靈兒偷笑著，秦陵笑道：「這盧定天真歹毒陰險，上回只有少林寺一家願意救他。這會卻恩將仇報。」任中鳳笑道：「必是盧定天教釋武，若是眾人不服，就殺掉幾個，以儆效尤。這位學生沒學明白，一口氣就把那些不服的全部殺掉了。」秦廷敬聽了也笑起。秦陵看釋武勒逼釋雄，說道：「殺了這些人才想起盧定天的話來，這回怕真要殺釋雄大師了震懾眾人了。」

釋雄剛正不屈，喝道：「我承你娘的認，有種把老和尚也一刀殺了。一條老命而已，何足吝惜？」釋武臉上有些不忍的搖搖頭，他像迫不得已一般對幾個親信弟子擺擺手。兩個弟子握著戒刀上前，一個要砍釋雄的脖子。師兄擰眉怒目的看著那個和尚，那和尚舉起來的戒刀盡然砍不下去。達摩院的弟子們看首座要被殺，都騷動起來。有幾個達摩院的弟子已經給砍翻在地。那個去砍釋雄腦袋的和尚見機不妙，咬牙一刀砍下去。釋雄抬手一把握住戒刀，他怒喝一聲，一把經將戒刀刀刃折成兩段。又是一聲暴喝，手握著半截折下來的刀刃，轉腕將刀刃一把插進那個和尚的脖子中。

釋武才喝一聲：「大雄寶殿的弟子們聽令」，釋宗也喝令：「羅漢堂弟子聽令。」釋雄如同一頭怒獅，虎吼道：「達摩院的弟子，十方禪院的弟子，伸出腦袋讓人家砍嗎？」他說著呼呼兩掌，將身邊的兩個銀面羅漢打飛出去。砰砰兩拳，又是兩個銀面羅漢飛射出去。達摩院的弟子和十方禪院的弟子們出手將身邊的看守擊傷擊斃，紛紛圍攏到釋雄的身周。

許靈兒抱著秦陵，渾身發抖。秦陵看場上混亂起來，對任中鳳說道：『姐姐你帶著靈兒先離開，我和師叔大師等下也趁機溜出來。」許靈兒看著滿地的人頭，嚇的三魂出竅。她使勁搖搖身子，示意不願離開秦陵。許靈兒拉拉秦陵，指著自己的胸口，她的心悸病又犯了。

秦廷敬看少林寺起內訌了，這實在是逃離的大好時機。秦廷敬對方丈說道:「大師，咱們先離開這裡，餘下的從長計議。」說著便命秦陵背著許靈兒，任中鳳在後面護衛。不想方丈看著那邊劍拔弩張的弟子，慘然搖搖頭說道：「釋雄和釋行師弟為維護我，如今兩院的弟子都命垂一線，我怎能就此離去。」秦廷敬看看那邊盧定天諸人，也都摩拳擦掌的，就要出手。倒是少林寺的那些和尚，畢竟份數同門，都還相互僵持著沒出手。

秦廷敬焦急起來，四處環顧，尋找秦廷恭和秦廷遠。方丈緩步走到達摩院弟子身邊，他擺擺手示意兩邊的弟子們都停戰罷斗。弟子都還拿方丈做少林的掌門人，看他如此，那些圍住釋雄諸人的羅漢們和尚們都退出去幾步。方丈悲慟欲泣的顫著聲音說道：「諸位弟子們，聽，聽老和尚說一句。」方丈說著舉起袖子擦眼淚，幾個和尚說道：「方丈你說。」方丈擦擦眼淚，紅著眼眶說道：「弟子們不願認我這個主持，要別選雄才，老衲自該交出主持的椅子，避賢者路。不過這般大起干戈卻是為何？諸位但好生聽令於釋武師弟便了，我帶著達摩院和禪院的弟子們下山去。此後少林之事於我和釋雄釋行兩位師弟毫無干係。少林之事少林自了，諸位師弟們看著怎樣？」方丈說著解下身上的袈裟，連手中的楠木念珠一併過去交給釋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