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狐王（一）

風靜靜的。

劉一守停在這座不知名的山下，仰頭是紅黑白藍四色墨染層疊的天空，天空之中，峰尖像只伸入索取的貪婪之手。

「我們走吧。」

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這是為民除害，算不得濫殺。」

劉瑤瑤鑽了出來，她看着這個面孔冷漠，眉宇間有反常於少年的堅毅，方才想到這是個擁有兩世三十多年生活的血肉之軀。

「為民除害便算不得濫殺么？」劉一守搖了搖頭，瞳孔陷入回憶的空洞，「前兩天也只殺了一山洞的壞人而已。」

「他們不也曾殺過人？這狐狸不也曾殺過人？你我不也曾殺過人？」

劉一守在她的三連問下沉默了。

「心道不堅難成大器，你要是這樣我還是勸你去當個深山裏的野民吧！」

微光一閃，劉瑤瑤消失在劉一守的眼前。

「修道不是濫殺。」

劉一守那顆如狂風下搖擺小草的心，隨着這麼一句自言自語慢慢平靜下來，多了些清明堅定。

劉瑤瑤的話或許沒錯，但劉一守也有他自己的心道堅守。

「成聖非是屍山魔，修道無需浴血心。」

他的耳邊忽然有人說話，聲音渾厚悠揚，宛若神明。

「誰？」

身軀一震，劉一守快速調頭，卻不見任何人影。

「別找了小子，我就是你一直想見的系統。」

果然！

劉一守的心跳忽然停了一拍，他將身形藏到樹后，穩定情緒后在心中說道：

「你說你是系統有什麼證明？」

那聲音停頓了一下，隨後回道：「你至今未體會過交歡之味。」

「......」劉一守覺得有些尷尬，立馬反駁道，「我才不到二十，沒經歷過很正常。」

「我說的又不是現在的你。」

「......為什麼你現在才肯跟我交流？」

「因為時機未到。」

「時機未到？」劉一守想了一下繼續道，「那麼現在算是時機到了？」

「沒有。」

系統的回答一時讓劉一守覺得思緒混亂，它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補充道：

「我一直在觀察你，剛才你內心的感悟對於你以後的修鍊很有意義，是非常重要的。」

「我明白了，但......我還是不太明白，所謂時機。」

「你還是太過弱小了......而且，你一直在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劉一守沉默了，即使是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幾個月，他依然潛意識般懷疑地認為，這個世界是不是一個虛幻，是他的一個夢，或者是別人的一個夢。

「你說的對，我確實懷疑這個世界。但懷疑的根本，還是在你的身上。」

「對於你來說，我確實是一種超自然的力量。」那男聲回道，「但是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或許並不是。」

「也許吧......」劉一守有些猶豫，他並不知道要怎麼反駁它，因為很多事情還是真真切切擺在眼前的。

「世界的真實與否，其實取決於你。」

「這話怎麼說？」

「我問你，來這個世界之前的生活，是真實嗎？」

「當然......」劉一守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卻頓了頓又道，「或許是的。」

「不，那已經是虛幻了。」

「那什麼是真的？」

「現在。」

短短兩字直擊劉一守心扉，穿越過來之後很多的煩惱、思考在此刻似乎才真正有了答案，之前的零散匯在一起，也抵不過這二字。

「你說的確實不錯，確實不錯。人還是要活在當下。」他輕出了一口氣，隨後又道，「我現在可以相信你是真的了。」

系統沒回答他，而是語氣有些急促地說道：

「上次獲得的神骨，你可以研究一下，它對你的修行很有幫助。另外，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越來越強的時候......」

男聲戛然而止，劉一守又回到這座山下了。

這裏依舊是靜悄悄的，和劉一守之前想的不一樣是，這裏並沒有成群結隊的走獸飛禽，也沒有騰騰升天的戾氣凶怨。

「我覺得這裏還是有些不像，這野狗興許是跟狐王有過一面之緣，又或許是見了別的元靈境修真者......瑤瑤，你有感應嗎？」

劉瑤瑤沒回答他。

就在他猶豫不決間，山上忽然下來一道人影，帶着剛才的野狗慢悠悠地走着。

「名字：？？？

種族：？？？

稱號：--

身份：？？？

屬性：攻擊：？？？；防禦：？？？；敏捷：？？？；血量：？？？；靈力：？？？

裝備：--

內功功法：？？？

外功功法：？？？

功力：？？？

丹田：？？？

戰鬥力：？？？

狀態：正常

血脈：？？？」

「這人是誰？」

在這種深山老林里，這人竟能閑庭信步，衣冠整整，當真是一件極其詭異之事。

劉一守仍躲在樹后，大氣不出，氣息收斂到極致。隱約間，他看見那人朝着東邊去了。

「跟上瞧瞧。」

鬼使神差地，劉一守跟着走了三四里地，直到一條小河邊。

流水潺潺繞石穿林，在陽光下發出粼粼波光，樹蔭下，那人忽然蹲在河邊，將頭猛地扎進水中。

若說尋常人喝水，大抵不過手捧著喝，用容器灌著喝，野性些地跳河裏喝，但劉一守從來沒見過直接將腦袋伸進水裏喝的。

他看得愈發汗毛直豎，直到那人尖牙利齒的嘴，鮮血淋漓地叼著一隻魚鑽出水面，他才朦朧看見一張非人似狐的臉！

「這.......不是人類！」

「這當然不是人類。」一直沉默的劉瑤瑤再度開口，「它應該就是你一直尋找的碧水青目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