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痴人說夢
感覺到男子擁住自己腰身的大掌，姚清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眸光只凝看了饒墨染一眼，姚清的聲音清晰而落：「慢著。」
火風本是扼住饒墨染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先看了成陌一眼，停下步子，沒有說話。
腳步略略上前，姚清剛要開口，卻是感覺到身旁男子逐漸收緊的大掌，心頭兀自一暖，回眼看向成陌。
男子漆黑的眸中，是大片大片的深邃，那深邃的最深處，是只有看到姚清時的柔情。
投以一個安心的眼神，姚清輕輕搖了搖頭，繼而轉頭看向了饒墨染的方向：
「我留着她，還有別的用處。」
「呸！」饒墨染被兩個男子架住，絲毫動彈不得，眼眸中的憎恨和寒意沒有任何的遮掩，對着姚清的方向重重啐了一口，眉宇間的寒涼，越發濃烈。
「荀曉清，你裝什麼好人！」
「今日我沒能殺了你，是你早就是算計好的。」
「若我沒死在你的手上，他日，我定還要殺了你！」
言語之惡毒，神色之陰寒，同平日那個饒墨染完全是天壤之別。
先前因為姚清的保護而被推倒在地的林木麥早就是起了身，身子發着抖，單手掩住口鼻，眸中的驚恐一圈一圈漾開：「墨染姐姐……」
帶着哭腔的聲音低低散開，林木麥心頭，依舊無法相信，饒墨染，真的對曉清姐姐下了毒手。
姚清視線側過，快速撇看過林木麥，眉頭深深一凜：「莞爾，帶木麥離開。」
林木麥單純至極，有些事，姚清心頭還是不願讓她知曉。
莞爾動作很快，不出片刻，便將情緒格外低沉的林木麥和綠塘帶離開了悠哉殿。
成陌全程緘默，再未開口一言，一雙眼，只是靜靜地看着姚清，再未離開。
未聽到爺開口，火風自然也是不敢多有動作。
脫開成陌的大掌，姚清向著饒墨染的方向走去。
成陌眉頭微皺，下意識想要攔住姚清，起勢一半，止住了。
姚澈的存在，成陌的歸來，已然是讓姚清安心了大片，停在饒墨染身前時，姚清的嘴角，格外輕鬆的勾了勾：
「我為何要殺你？」
饒墨染髮怒的眸子，越發泛起了憎恨。
「你不過是，被人騙，被人利用，才會想對我下毒手不是嗎？」
從饒墨染開口說皇貴妃一詞時，姚清便已是明白，這趙瑤，給饒墨染許了什麼承諾。
神色一僵，饒墨染扭過頭，不去看向姚清。
餘光看了一眼那灑在地上的白色毒粉，姚清心頭沉了一沉，唇口邊輕吐一氣：「留着你，我自是有別的用處。」
「至於你要不要殺我……」
話音一滯，姚清猛然想到了什麼，陡然回身奔向成陌，兩手一把死死拽住了男子的兩袖，聲音壓低：「昭龍殿！」
「快去保護姚澈！」
今日，本就是姚清和姚澈商量的兩手計劃同時進行。
本該是擒住饒墨染之後，姚清將人扼住，然後便趕去昭龍殿助姚澈，卻沒想到，成陌竟是半途出現，一時間，已是拖延了有好片刻的功夫。
成陌眉頭深深一凜，並未錯過姚清口中異樣的姚澈二字。
丹田氣沉，男子倒是沒有多問，輕手捏了捏姚清的手：「火風留給你。」
有個人在她身旁，他終歸是安心。
姚清一愣，剛想開口拒絕，只看到男子黑袍飄起，身形騰空，眨眼的功夫便已是離開了自己的悠哉殿。
深深吸了一口氣，姚清回身，眸光深深而睨，看向了已是面無表情的饒墨染：
「饒墨染，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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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龍殿上，一片寒意。
姚澈神色一如既往的自然，未有任何的緊張和不安，依舊如帝王一般，居於高位，視線深深看向階下的趙昌邑幾人。
趙昌邑雖看着年事已高，可身板依舊是格外挺拔的模樣，自傲的視線中未有任何的遮掩，挑釁地看向高位上的姚澈。
諾德立於姚澈身旁，垂下的眸子裏是深深的擔憂，眼看着皇上面前的茶已是涼已，猶豫再三，伸手出去想要將那茶倒掉重新斟上熱茶。
只才一抬手，動作已是落於姚澈之後。
骨節分明的大掌，覆在了茶盞上，止住了諾德的動作。
諾德心頭大驚，有些驚恐地快速抬起視線看向姚澈，繼而快速收回眼，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旁。
「趙昌邑。」
姚澈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吐出，視線遠遠地眺望向昭龍殿殿門外的空曠遠處，直呼了趙昌邑的名字。
心頭惱意陡增，趙昌邑面色上未有任何的遮掩，恨恨地咬了咬牙，抬眼看着姚澈。
自己可是國丈，任他姚轍再怎麼翻天，自己終究是他的國丈，他能拿我怎麼着？
「這茶涼了，就得倒了，你說對不對。」
姚澈微微拿開自己覆在茶盞上的手，眸中的光越顯犀利，從遠處慢慢收回到自己的面前，全程，根本未給趙昌邑任何的視線。
伸出食指，輕輕在那茶水中攪了一攪，只一瞬，姚澈沒有任何的猶豫，抬手捏住茶盞，狠狠地丟了出去。
茶盞從高位而落，沿着台階滾了幾滾，最後落在了趙昌邑的腳邊，雖未裂開為碎片，卻是灑了一地的茶水。
「皇上！！！」
趙昌邑目眥盡裂，一雙老眸中已是因為惱意一片通紅，一句皇上幾近是怒吼出聲。
他國丈，何時被旁人這樣對待過？！
「今日，外國庫之權，朕，定要收回。」
姚澈的聲音波瀾不驚，淡淡然至極，深深睨看了趙昌邑一眼，側過頭，示意諾德重新給自己斟一杯新的茶盞。
「哈哈哈哈哈。」
趙昌邑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至極的事情一般，仰頭陰森發笑，末了，猛地甩開衣袖背在身後：「皇上今日想要收回外國庫之權？」
「怕不是在痴人說夢話？」
「便是老皇帝在，這外國庫，也是由老臣所管，何時，輪到過帝王家經手？」
「我勸皇上，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趙昌邑再沒有了遮掩，直刺刺地說着不恭敬的言語。
視線看過眼前諾德重新給自己斟的茶，姚澈再度抬起視線看向昭龍殿外的方向，嘴角，勾起一個淺薄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