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中大夫雷鮑得宣王令,前往邊關修築烽火台,雷鮑答宣王道:「修建費用彌大,民夫徵用頗多,須是準備一些時日,方好施行,請大王准允。」

宣王道:「寡人知道工程浩大,你自去準備,需用錢糧,報有司便可。」

宣王安排雷鮑建造烽火台,心中仍是不踏實,便叫人前來,捎了一封密信給姬公湦,要其監督雷鮑的建造工作。

雷鮑前去請教召公穆,烽火台應當如何修建。若是問別人,問不出結果,因為最先提出修建烽火台的,便是召公穆。想來,召公穆心中已有了修建的藍本。

召公穆見雷鮑相訪,態度卻是不冷不熱。雷鮑鬱悶了,這個主意是你向宣王提出的,問你如何修建,你又不肯吱聲,啥意思哦?

召公穆心中老大不高興,修建這樣一個重要的邊關設施,宣王只派一個中大夫去,而且雷鮑一點軍事常識都沒有,如何可以完成修建的重任!

雷鮑見話不投機,便想告退。召公穆嘆了一口氣道:「雷大夫此行不易,修建烽火台,須是正當北狄寇邊的諸道隘口,十里一個,台高四丈二,廣闊各一丈六,我已畫下圖本,照此修建便可。」

雷鮑大喜,急忙施禮道:「吾正愁沒有圖樣,不知如何修建呢。」

召公穆道:「吾為國家故,非為個人私情,這個圖本不可泄漏於北狄。另外,修建過程中,必有諸多不便,到時可快馬通報於我。」

雷鮑謝過召公穆,便告辭。

姬公湦與召公穆等人整軍欲行,忽報宣王有書信到。姬公湦拆閱后,便遞給召公穆,召公穆看后卻是搖頭。

姬公湦道:「父王要我等征剿雲南王,實則是根除我的二爸,我等還沒動身,卻又要我監督雷鮑修建烽火台,這事如何處理?」

如公穆捋須而言道:「由此可知,大王神智已不太清楚:當此之際,公子不宜遠離京城,若是城中有變,誠恐救援不及。」

尹吉甫道:「可是大王有令,叫征剿雲南王,不發軍也不成!」

仲山甫老謀深算,他笑道:「此事易與耳,太子先發一軍,為先鋒,大軍坐地不動。如此,大王須是沒得說的。」

姬公湦把眼睛看向召公穆,召公穆道:「樊穆仲所言雖妙,尚有不足:先鋒已發,大軍按兵不動,其能久否?以吾之計,分軍一半,南下剿敵,另一半按兵不動。

南下剿敵之軍,大張旗鼓,壯大聲威(叫雲南王受驚一回),要朝廷知道大軍已是出發,卻於數百里之外紮下營寨,聽候太子命令。」

尹吉甫拍手道:「召穆公(召公穆別稱)此計,一舉兩得,好計!妙計!」

仲山甫點頭道:「如今呆在京城附近,便是勝利,只是專候那樣一個時機-----妙啊妙!」

姬公湦便分派兵馬,按召公穆所言,各各去迄。

姬公湦安排下這些事,暗道,許久沒有進到宮中,也沒有藍妃的消息:父王真是可笑,藍妃那樣漂亮的女孩,竟然還沒有臨幸過,此乃皇家的一大不幸也!換作是我,即便藍妃不笑,那也要臨幸了再說。

姬公湦想到藍妃,心中忽又晃出永梅……同樣是亮絕人寰的美人,藍妃一如初見時那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讓人恍若離世,色予神授;而永梅更多的卻是那樣一種清純,來自民間的那種質本潔來還潔去的質樸,讓人扼腕而嘆。

姬公湦打發貼身的一個偏將,悄然潛到城中,去找中官署的黃公公,探聽藍妃的近況。姬公湦囑咐道:「如進宮中,須是作公公打扮,在早朝期間進宮最是適宜。」言罷,姬公湦把一個信物交給偏將,道:「黃公公見到此物,便知端的。」

姬公湦想到永梅,猛然記起一事,大叫道:「前去尋找永梅姑娘的福將軍何在?」

福將軍顫顫抖抖地站了出來,姬公湦怒道:「我那永梅姑娘在哪裏?」福將軍慌忙跪下,口中道:「村民被我軍剿殺殆盡,始終沒見永梅姑娘。卑將親自挨一挨二的查找過,確信永梅姑娘不在村民之中,以上俱是實信,將軍可查證,若是有半句假話,卑將願意承擔重責。」

姬公湦怒極,自己的心上人弄沒了,哪裏還聽得進別人的解釋,大叫,拉出去砍了!

尹吉甫勸阻道:「公子,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公子正是用人之際,暫且饒過他,叫他戴罪立功。另外,永梅姑娘不在村民之中,此乃是天意,非這將軍之過也,公子詳察之。」

仲山甫也道:「公子且寧心,大事既定后,天下哪裏沒有稱心如意的姑娘?」

姬公湦搖頭道:「仲叔這話頗不中聽,除了我那藍妃,天下還找得出第二個永梅姑娘來么?」

召公穆笑道:「公子差矣,天下紅粉佳人多的是,只是沒緣由遇上。試問公子,沒遇到永梅前,你心中是不是只有一個藍妃?天底下再多的女孩子,你心中駐留的,仍是藍妃一人而已。及至永梅姑娘出現,你才知道,藍妃之外,天底下原來還有與藍妃一般漂亮的姑娘……」

召公穆此語,說得姬公湦啞口無言。

召公穆又道:「公子若是思念永梅姑娘,便叫福將軍帶人繼續尋找,找遍天涯海角,也叫他尋了回來,如何?」

姬公湦便叫福將軍帶五十人,前去尋找永梅。姬公湦道:「天涯海角,若是尋回永梅,到時高官任你做,福俸任你享,不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只要我的永梅出現在我的眼前!」

姬公湦說過這話,忽地捂住了嘴,原來,這話說漏了,三十年後,那永梅姑娘已是老太婆一個,尋了回來,當祖宗貢養啊?

聽了這話,福將軍也是一怔:公子的意思,無論多久,只要尋回永梅便是。但真如公子所言,三十年後才尋到永梅,那又如何?

召公穆反應極快,他笑對福將軍道:「公子的意思,要儘快尋到永梅姑娘,你等要努力,越快找到越好,切記,時間不可拖得過久!」

姬公湦揮一揮手道:「還不快去!」

福將軍慌忙退下。

結果,福將軍果然在三十年後才尋找到永梅,其時永梅年及五旬,頭髮花白,臉上長滿皺紋,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這是后話,暫且略過不提。

姬信剛要辭去參議一職,報事官在敖普耳邊報說機密事。

敖普聽了報事官所說,大喜,朗言道:「這真是上天有眼,上天有眼啊!姬靜那小兒,福壽不久矣!」

敖普笑對姬通道:「探子來報,姬靜那小兒酒色過度,身子被淘空,又日夜咳嗽,現在已開始吐血,料想命不久矣!姬靜殞命后,大周國王由誰來做,這是一個懸案。」

姬信聽了此信,心中一動,暗道:「我原是二王子呢,若是哥哥去世,這個王位不該我做該誰?」忽又聯想到姬靜有一個兒子叫姬公湦,並已帶軍打仗,為國家立下大功。若是與彼相爭,恐怕爭鬥不過。

姬信臉色稍霽,便對敖普道:「微臣按大王的意思,便作軍中的參議。」

敖普大喜,笑道:「我軍有公子作參議,謀划方略,必可用過召公穆等輩。」

姬信心裏卻是想的另外一回事:若是借了雲南王的勢力,在兩軍對戰中殺掉姬靜,自己便是名正言順的大周國的繼位者!

姬通道:「目前敵軍十餘萬殺到,我軍卻只三兩萬人,如何抵敵?以吾之建議,大王速下召兵令,城中男丁年滿十六者,均需拿起武器,編組到守城的軍隊之中。我軍如有七八萬之數,便有相持之力。」

南鍇問,何以言之?

姬信沉思道:「守城之軍,有四萬人足矣:我軍城高壕寬,矢石俱備,敵軍攻城不易,必要誘使我軍與之野戰,此乃召公穆一班謀臣慣用的伎倆。我軍分出一軍,藏之于山林之間,敵軍無法圍攻。

到時可採用疲勞戰術:敵軍歇息,我軍或三五百人一隊,逼近敵營擂鼓放箭,搖旗吶喊。敵軍衝出,我軍則遠避山林。如此反覆騷擾,敵軍不得安生,便無法久待-----此乃兵法所謂的疑兵之計。

以疑兵勝敵,古已有先例,目今我軍天時,地利,人和俱已佔全,姬公湦之軍此番前來,無能為也!」

暴呵翥擊掌道:「公子所言極是!敵軍遠來疲敝,利於速戰速決。我軍深溝高壘,不與之戰。敵軍糧草不濟,見無可乘之機,便思退路。到時,我軍齊出,從敵軍後面掩殺,必獲大勝!」

敖普忽道:「軍師何在?便請來一同議事!」

不一時,軍師呆歧來到議事宮。

敖普把上述事項述說一遍,問呆歧意見,呆歧擺手道:「俱是紙上談兵!」

敖普吃了一驚,急問是何道理?

呆歧笑道:「敵軍來犯,哪有敞開國門,讓敵軍深入到京城之下的?況且我國有那圖龍關天險,據此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何便要放敵軍進來,這不是紙上談兵是什麼!」

停了一下,呆歧又道:「姬信公子所言,尚有幾分道理。我王可急速下令召兵,另外,疑兵之計可用,但不是用在京城之下:敵人大隊人馬擁到關下,求戰不能,攻關不下,便得四下尋找安營之地。我軍可藏匿於樹林之中,等敵軍安營后,便四下出動,進行騷擾。

夫兵者,詭道也。我軍疑兵四齣,敵軍害怕伏兵,不敢分散兵力,必然處處制肘。到時,我另有計策,叫敵軍進無所進,退又無處退,俱都要成了我軍的俘虜。」

呆歧言罷,忽地仰天大笑。

姬信搖頭道:「軍師所言,或恐有理,但騷擾敵軍,我軍必然要在圖龍關外。敵軍十萬之眾,把關外樹林圍個水泄不通,我關外之軍俱為齏粉矣。」

呆歧笑道:「圖龍關在我軍手裏,關門開關是我們的自由,我關外之軍騷擾了敵軍,便即進到關內,何來敵軍圍困之說?」

敖普聽了此話,搖頭。你道是為何?原來,軍師呆歧此言露出了一個大破綻:敵軍直逼關前下寨,那關門豈能隨意開啟!

敖普道:「眾卿俱請退下,招兵之事,即由偏將軍丕鮐負責,禦敵之策,改日再議。」

中大夫雷鮑匆忙準備了一下,便即帶了人夫器械趕到邊關,邊關守將王上節接着。

王上節籠住雷鮑的馬頭,道:「大人前來,末將未曾遠接,恕罪!」

雷鮑慌忙跳下馬,他說:「王將軍乃國之棟樑,如此折殺微臣矣!」

王上節道:「今已備有薄宴,為大人洗塵。」

雷鮑卻道:「晚宴稍後,我先安排了修築烽火台之事,大王千叮嚀,萬囑咐,此事萬不敢耽擱。」

王上節心裏好笑,哄鬼啊,吃頓飯的時間也沒有?雷鮑這般做作,乃是掩樣的法子,作給王上節看的,若是大王派人追蹤問到,必為雷鮑的行為喝彩,是不?

雷鮑即刻安排手下的工頭帶人勘察修築烽火台的地形地貌,飲食俱叫士兵給送到勘察現場。又叫帶來的民工卸下必須的物資,便叫就地紮下帳蓬,不得進關歇息。

王上節便道:「修築烽火台一應物料已準備了八九成,現在放置在關內,何時轉到關外?」

雷鮑道:「今日看看天晚,明日再來搬遷物料。」

言罷,雷鮑隨了王上節進到關內。

二人在前面邊走邊談,隨行人員緊跟於後。雷鮑道:「王將軍,我所帶之人有限,你這邊的民夫準備得如何?」

王上節道:「大人勿憂,我準備停當,約有萬餘人,只待一聲令下,便都匯齊,便可開工。」

雷鮑道:「王將軍物料、民夫俱已完備,大功一件,微臣回到朝廷,必當奏聞大王,予王將軍以重獎。」

王上節回道:「哪裏哪裏,修此烽火台,大人乃是頭功,末將只是盡了一點應盡的職責。」

說話間,已到了關內最熱鬧的街道,王上節指了一個酒樓道:「便是這個酒樓,大人請進!」雷鮑觀之,這酒樓名叫「望遠樓」

雷鮑道:「我那些工頭、民夫有人送飯否?」

王上節笑道:「大人心中總是裝了手下,令人佩服!我已安排妥當,大人勿憂!」

雷鮑看酒樓,乃是三重檐、四歇肩、飛檐翹角、描龍繪鳳。門柱兩側,燙金的隸書寫有一副楹聯,卻是:誠通三江達四海遙望江南便在眼前,笑看五湖九州聽琴吾樓醉在心中。橫披是夢裏江南。酒樓上一個招子挑出,卻是飛峪關大酒樓。

到得酒樓中,王上節請雷鮑坐於主賓位置,王上節對面相陪,其餘諸人依次旁坐。

王上節道:「雷大人一路辛苦!」

雷鮑笑道:「哪裏哪裏,王命差遣,誰敢不盡心竭力?」

王上節道:「大王如何想起要修建烽火台?如按以前那樣,派大軍一路剿殺過去,直到殺盡北酋,方解我恨!」

雷鮑道:「此是大王的百年千秋計,北狄諸寇,不時犯境,已成朝廷心腹大患,欲要根除,卻是不能。因此,召穆公獻出此計,大王便即准允。」

王上節忽地壓低了聲音問:「坊間傳言,大王身體頗為不佳,此說可是真的?」言罷,王上節忽地自扇嘴巴道:「唉,坊間消息,你打聽個啥啊!」

雷鮑笑道:「王將軍不必如此,我也不是那樣快嘴之人,便把王將軍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大王身體平素都好,只是近日偶感風寒,宮中現放着那些醫官在那裏,有什麼病治不好的?」

雷鮑言罷,忽地轉換了話題,他道:「邊關多風沙,氣候乾燥,請問王將軍,欲築造烽火台,當用何法砌築最妙?」

王上節兩眼一翻,苦笑道:「說到營造事宜,我卻是門外漢,一竅不通,雷大人尚須原諒。」

雷鮑點頭道:「這個,我自是理解。」

王上節忽地又近身,附在雷鮑耳邊道:「聽聞公子姬公湦極是喜歡兩個女孩子:一是宮中的妃子,另一個是民間姑娘,據說愛到寢食難安的程度!宮中妃子,礙於大王的威儀,不能廝見,那民女卻也消失無蹤,可真有這檔子事?」

雷鮑兩眼一瞪,王上節臉色泛紅,小聲道:「大人息怒,末將這般打聽消息,非為別的,只是宮女中,有一人與末將攀得上近親,故而時常留心宮中的動態。」

這次輪到雷鮑吃驚了,王上節有近親在宮中,這個消息竟然沒人知覺!

王上節端起酒杯道:「大人,末將剛才頗有失言,尚望大人遮蔽則個!」

雷鮑點頭,也端起酒杯,回道:「酒後失言,人皆有之,就當我沒有聽到。」

幾杯酒下肚,王上節話又多了起來,他眯縫了眼睛,定定地瞧向雷鮑。雷鮑也有幾分酒意,也那般定了眼神回看王上節。

王上節忽地大笑,猛地拍了一下手掌,他靠近雷鮑耳邊道:「大人此來,一路頗感寂寞否?」

雷鮑不解王上節何意,便回道:「一路行來,風沙漫漫,天涯無盡頭。忽想到,人生大抵也是這般,看不到未來,感慨良多!」

王上節點頭道:「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我這兒雖是邊關,卻也有燈紅酒綠的去處。近日不知哪裏跑來一個女孩子,在逍遙坊賣唱。這個女孩子當真是亮絕天涯,相信大王後宮中也尋不出幾個可比美的宮女。大人,今晚便去聽聽她的彈唱,如何?」

雷鮑心道,你個王上節,大王把如此重要的邊關交到你手裏,你卻是醉心於酒色,對得起大王對你的重託么?

雷鮑心裏是這般想法,表面上卻笑道:「什麼樣的女孩子,漂亮到可以與宮女比美?」要知道,宮女都是從各地海選上來的,不漂亮的女孩子,根本入不了那些公公的法眼(海選宮女,是中官署的責任)。

王上節道:「這個女孩子,是那種只要看上一眼,便難以忘懷的那種:清純到無極,亮麗到無比。」

雷鮑搖頭,他心中笑王上節,清純便罷,難道清純也要分個一二三四五等?清純到無極,太過於誇張了!亮麗到無比,這也嚇人一跳,再亮麗,那也是女孩子對吧。大王宮中那些嬪妃,雷鮑未曾遍觀,卻有幸見過藍妃:那次朝中大開樂舞會,遍邀朝中大臣。藍妃領舞,雷鮑那次差點掉了魂:藍妃之亮麗、之嫵媚,相信再沒有女孩子可以超過她的……

雷鮑打個哈哈,笑道:「不意此處又有亮絕人寰的女孩子,可叫人大開眼界了!」

雷鮑此語,便是同意去看那個歌女的意思。

王上節給雷鮑斟滿酒,笑道:「大人若是不信,到時自會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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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烽火謔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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