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理碼頭的人
我一口氣衝到簡易棚子附近，張伯臉埋在洗衣盆里，雙手用力按著大紅盆子邊沿，掙扎著想要抬頭。
彷彿有人按著他的頭一般。
我大呵一聲住手，掏出裝公雞血的噴霧，就是一陣亂噴。
張伯往後一翻，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滿臉都是洗衣粉泡泡。
神色恐懼的大口大口換著粗氣。
等張伯喘勻了氣，我問怎麼了？
張伯牙齒打顫的說剛剛頭好像不是他的了一般，一個勁往水盆里趴，他用手抓都抓不住自己的腦袋。
我不自在的扭了扭肩膀，望著大中午的烈陽，「這事兒也太邪門了，大白天的……」
「這位小哥你可能不知道，清明橋跟別的地方不太一樣，我打小聽說的一些奇事，大多發生在白天，好多出事的都在太陽底下，所以我白天都在陰底下走。其實……其實……」
張伯講到這裡糾結了，我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其實什麼？」
「其實蘇老闆家的碼頭，不是我清理的。每次去清理那個碼頭，我都沒有絲毫記憶。」
張伯恐懼的講到這裡，牙一咬，「讓我干這件事的人，是縣城唐先生的大徒弟，再多我就不知道了。」
我感謝一聲，張伯環顧著周圍說，兔子急了也咬人，老頭子六十五了，活夠了。
說罷又蹲回去洗衣服了。
這話自然不是對我講的，我也看出來了，張伯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狠人，下跪那是為了孫子，真逼急了就是一拍兩散。
這樣的人，大多恩怨分明，我救他，他告訴我一個消息，兩清。
我爽快的不再多說，打了聲招呼就往回走。
老闆娘滿臉熱汗的迎面跑過來，跑到我跟前，氣喘吁吁的問我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
一，清明橋跟別的地方不一樣，髒東西不怕太陽，喜歡大白天搞事情。
二，老闆娘外婆家的風水，是唐先生的大徒弟暗中操作，把老闆娘養成了小錦鯉。
這兩個消息，跟老闆娘撞邪有關，但並不是重點，首要的任務是逮住邪祟。
我提議老闆娘今晚住在算命館，告訴她算命館許多布置，如果禍害她的東西敢進門，那就關門打狗。
老闆娘遲疑不定的糾結了好久，最後咬牙答應了。
下午老闆娘去忙店鋪的事情，到了傍晚，老闆娘來了，依然穿得嚴嚴實實，做賊似的表現的很緊張。
我給了老闆娘一件紅肚兜。
這是我小時候穿著防身用的，長大了嫌棄……
東西給老闆娘辟邪，老闆娘遲疑不定的穿在了衣服裡面。
凌晨兩點多鐘，老闆娘打著瞌睡，「小奇爺，您一點也不困嗎？」
「習慣了！」
我讓老闆娘去休息，老闆娘實在是熬不住，說熬夜是女人最大的天敵，便去睡了。
等了一整晚，什麼也沒等到。
一大早，老闆娘接到了一個電話，下半夜老闆娘公婆一家著火，大火漫漫，整棟別墅燒成了一片焦土。屋裡老人小孩，住在別墅的八口人，無一生還。
因為老闆娘中邪，她老公害怕，搬回去跟公婆一起住了。她老公也一起燒死了。
驚聞這個噩耗，老闆娘坐著一動不動。
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我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碰到這種事？問她是不是一個災星？
面對老闆娘瘋狂自責的眼神，我很肯定的告訴她不是，如果是她惹的事，邪祟要報復，也只會去鬧，而不是下這麼狠的手。除非這件事跟你公婆一家有關。
老闆娘哭了！
家裡發生了這種事，老闆娘回家忙這件事，到了下午三點多鐘，帶來了兩個人。
一個七十三歲的老頭，健朗得像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人，姓唐，爺爺死後縣裡公認的第一風水先生。
唐先生進門喊了一聲小奇爺，憂心忡忡的嘆息造孽啊！
我喊了一聲唐先生，不好奇，不問。
這個糟老頭子上門就欺負我年紀小，唉聲嘆氣勾引我的好奇心，我一旦問了，這個老陰比講出什麼事情，讓我幫忙，那就是自討為難。
唐先生見我不搭話，乾笑兩聲，「奇爺請贖罪，是小老頭老糊塗了。」
我嗯了一聲，依舊不搭理他。
跟老闆娘來的另一位年輕男子，衣冠楚楚，相貌不凡，領口扎著白花，看樣子跟老闆娘挺熟，應該是老闆娘夫家的人。
男子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不耐煩的說：「一萬塊，跟我走一趟。」
唐先生從椅子上彈起來，連忙在中間打合場。
老闆娘責備的喊了一聲陳玉，又朝我投來了哀求的眼神。
我不咸不淡的說：「唐先生，蘇老闆，你們沒什麼事情的話，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就不送了。」
唐先生尷尬的開始說事了。
老闆娘夫家姓陳，做皮具貿易的，家境殷實。家裡喬遷嫁娶都會找唐先生的大徒弟看事。老闆娘嫁入陳家，除了有樣貌之外，最主要是八字跟前夫般配，旺夫。
老闆娘運氣越好，她老公的運氣就會更好。唐先生的大徒弟找到合適的機會，把老闆娘養成了小錦鯉。
唐先生講到這裡，倒吸了一口涼氣低罵：「孽障，害人害己。」
又說他告誡過大徒弟，看風水千萬不要踏足清明橋。
偏偏清明橋那一塊看起來，山清水秀是個好地方，他大徒弟沒找到毛病，抱著僥倖心理動了風水。
老闆娘出事的那幾天，唐先生的大徒弟也出事了，人跑到清明橋附近那一座山上，吞石子自殺了。
被找到的時候人跪在地上，嘴裡塞滿了石頭。屍檢結果，胃裡，喉嚨，塞滿了石子。
現場鑒定一切證據顯示，自殺！按說人吞兩個石子就得噎死，那麼多石子怎麼吞下去的，沒有人知道。
唐先生手腳發顫的一口氣講完，強壓著驚悚說：「奇爺，蘇老闆這邊的事，還有陳家慘況，您也知道了。」
衣冠楚楚的陳玉暴躁的說：「我家是裝修工人偷工減料，電線太差，功率負荷過大，起火引燃了塗料。這些都是無稽之談。」
他死了全家，沒人跟他一般見識。
唐先生出門從車裡拿來了一個木匣子，「奇爺，這是小老頭一點心意，懇請您出山，跟小老頭去一趟陳家。」直言那東西太凶，他一點譜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