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迷霧山

白色的霧氣繚繞，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些建築物分佈在山崖上，迷霧山只有一個入山口，用粗大的木樁和巨石形成了三道防禦工事，在後方則是匪徒們聚集的地方。

「巫醫，老大的傷怎麼樣？」渾身打著繃帶的光頭的大漢問。

「對方的武器很奇怪，我從首領身上找到十幾片黑色的鐵片，不過有皮甲護身，它們也僅僅入肉三分而已，沒有造成什麼傷害。」戴著黑色高帽的巫醫道。

「就這樣？」

「對他造成傷害的是肩膀上那顆金屬物體，相信是一種特殊魔導器發射出來的，造成的傷口很嚴重，卡茲大人正在給他醫治。」

「卡茲大人？他的亡靈魔法，還可以治療傷勢嗎？」光頭嚇了一跳。

「當然，亡靈魔法也有很多種，並不都是攻擊型的法術，不過他們的治療型魔法不走尋常路，需要獻祭一些東西。」巫醫縮了縮脖子，似乎感覺到一些寒冷。

「獻祭什麼？」這次說話的是紅髮的弓箭手。

「大概是一些精血，我聽說可以用自己的，也可以用其他的人的。」巫醫躊躇了一下，小聲道，「你們沒有發現侍奉他的侍女已經好幾天沒出現了嗎？」

光頭和紅髮的臉色都變了變，互相對視了一眼不再說話。

在屋子裡面，戴著蜥蜴面具的首領靠在床上，肩膀上纏滿了繃帶，他的對面則坐著一個身材瘦高的人，佝僂著身軀。

他穿著黑色的長袍，臉上有刺青的圖案，慘白的皮膚緊緊繃在骨頭上，雙眼空洞，瞳孔像鬼火一樣。

「這點傷對於一個聖堂來說算不了什麼，不過會影響手臂的活動，用魔法治療能恢復得更快。」

「卡茲大師，亡靈法術什麼時候也變得可以救死扶傷了，這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首領似乎對亡靈法師的態度並不是很友好。

「血肉的代價，生命的損傷需要用生命來修補，這符合世界萬物的存在法則。」卡茲大師閃動著鬼火一樣的眼睛，「大人難道還在意這些？」

首領在面具后微微冷笑了一聲。

「暗光會對大人的支持已經足夠多了，我知道大人不願意待在這種偏僻的破地方，但是沒有辦法，您現在的身份並不適合拋頭露面到別的地方去。」亡靈法師的聲音毫無感情，就像是真的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一樣。

實際上亡靈法師只是把自己獻祭給了死神以此來掌握強大的魔法力量，從本質上來講，他們還是屬於人類。

只不過是一種介於正常和亡靈之間的人類。

首領沉默著，手中的銀杯正在慢慢改變形狀。

卡茲對首領的怒火視而不見，對方現在還沒有跟他對抗的實力，就只能縛手縛腳地聽他擺布。

「根據你們提供的消息，我找到了黑咒森林深處那個食人魔營地，不過那個叫做撒魯的食人魔首領已經在決鬥中被他的繼任者殺死了，我只在他們的神廟下面找到了一些米克留下的一些東西。」

「他死了？」首領抬起了頭，有點不敢置信。

「想必是這樣，他已經失去聯繫很久了，他在神廟下的遺迹附近活動了很久，留下了一些東西，這些研究可以證明，那地方下面曾經是一處魔能據點，現在已經沒有太多可利用的價值了。」卡茲依舊是毫無感情的聲音。

「誰殺死了他？」

「說起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找到了一支精靈的爆破箭，還有一顆金屬造物，這東西跟你肩膀傷口中取出的東西是同一類型，這種東西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很有可能來自大陸戰爭之前的魔導器。」

「跟白堊的這名王子有關係？這怎麼可能……」首領陷入了沉思。

「事實就是這樣，他身邊正好也有一個絕色的精靈箭手，這不可能是巧合。」卡茲鬼火一樣的瞳孔在收縮，「時間很緊迫，食人魔營地的遺迹再次證實了我們之前的推測。」

「這代表著什麼？」

「這代表著越往黑咒森林深處，發現遺迹的可能性就越大，我們總共發現了超過二十處遺迹，全都是以這種方式來呈現排列的，越往裡密度越大。」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往更深處探索？卡茲，這需要更多的人手和金幣，越往森林的最深處越危險，自從我們來到迷霧山，已經斷斷續續損失了幾百人了，招募人手也沒有那麼簡單。」

「嗬嗬，統領大人，為什麼要在迷霧山駐紮下來，那是因為這裡有金礦啊，我這次帶來了兩百名苦力，實話告訴你，金礦的通道已經打開，儲量比我們之前預計的還要大，不出十天時間你就可以煉出第一塊金子了。」卡茲的聲音終於提高了。

首領面具后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

「我會留下一些人手來幫助你，只要守住迷霧山，你的財富就會源源不斷地增加，暗光會只需要其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會用來資助你發展勢力，假以時日，等力量壯大的一定程度的時候，你完全可以回到塞隆去奪回你失去的東西。」卡茲目不轉睛地看著首領。

蠱惑人心是所有亡靈法師都擅長的手段，他們往往會拋出讓對方難以拒絕的利益，從而逐漸出賣自己的靈魂。

這是首領無法拒絕的條件。

他原本是塞隆的貴族，銅龍軍團的大統領，在王都動蕩之時的勢力互相傾軋中被波及而慘遭流放，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迷霧山就是他唯一的機會，他沒有其他選擇。

他慢慢摘下了蜥蜴面具，露出面孔，一道巨大的傷疤從左眉弓上方往下斜著劃過鼻樑一直到到右嘴角。

這是流放途中被刺殺留下的劍傷，幸運的是他最後還是活下來了，並且逃出了塞隆。

「那個白堊王子已經被封為餘燼城的領主，按照我們目前收集到的情報，他絕非是外界傳聞中的那種遊手好閒的王族子弟，相反已經展露出了不俗的實力，這很令人懷疑白堊老國王的用心。」卡茲對傷疤視若無睹。

「白堊王都現在有隱秘的消息說國王有意讓這個王子繼承王位？」

「這已經不是什麼隱秘的消息了，很可能是王宮故意散布出來的……這位白堊國王的手段似乎也不像外界以為的那麼軟弱。」

「這不可能，以白堊的形勢，布隆繼位是唯一的選擇。」首領非常清楚這種事情會怎麼發展。

「無論如何，你需要做的就是扼守好迷霧山這個地方，畢竟這裡離餘燼城太近了，如果這個王子站穩了腳跟，你覺得他會不會打這裡的主意？」

「他如果會來，這將是他這一生做出的最後悔的選擇。」首領拋下了手中被捏扁成一團的銀杯，把目光投向了旁邊放著的一個盤子。

盤子裡面堆放著染血的紗布，還有一枚花生米大小的、看不出原本形狀的金屬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