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終局

生與死亡，鮮血如雨，四五分裂的肢體，被打成虛無的生命。

這一幕幕，都映入了易東的眼中。

哪怕他的眸子裏是空洞的，麻木的，但是這一刻全都被他感知到了。

他看到了林三的死亡，看到了安心若的慘死，看到了多厄被轟碎……

看到了林默在大戰，口中噴血……

看到了褚非道幾乎死於刀下……

看到了路易在怒吼……

看到了柳溪予在拚命的搏殺……

也看到了林西堂父女在拚命的抵擋，隨時可能隕落。

他看到了很多故人，很多人在瘋狂的大戰，全身是血。

看到了李朵兒的白色長裙上血跡斑斑，如同一片雪花在暴風中孤獨的舞蹈。

看到了很多很多……

「這又是真的還是假的？」

易東在心中問自己。

他這一生，見過了太多的鮮血與死亡，見過了太多的枯骨與悲慘。

而今的這一幕，並不能給他帶來視覺上的震撼。

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卻彷彿有一種情緒在爆炸。

「五百年歲月，真與假？」

「而今的一切，又是真與假？」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麼現在又會是真的嗎？」

「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

易東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

而就在這一刻，李朵兒突然倒飛了出去，有人在暗中轟出了一拳，砸在了李朵兒的胸口。

「噗！」

李朵兒噴出鮮血，如同凋謝的落葉，隨着狂風飄舞。

「你不是你，她也不是她，無論你是誰，她是誰，今日唯死！」

一聲淡漠的聲音響起，黑暗中，又有一隻拳頭，無情的轟向了李朵兒。

「噗！」

李朵兒像是一片羽毛，在狂風中飄蕩，飄蕩。

殷紅的鮮血，像是在天空灑下了片片霞光，如此凄艷，又如此真實。

「易東，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是我不知不覺，已經陷了進去。你像是有一種魔力，讓我着迷。我其實一直有一種感覺，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很久。好像……好像前生，你是我的丈夫。」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腦海中全都是你，所思所想，全都是你。你的影子像是永不停歇，在我的腦海中旋轉。我想我已經愛上了你，深深的愛上了你。我知道，這一生，我再也離不了你。」

「易東，你知道嗎？我好想跟你在一起，永生永世。因為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過的那麼快，沒有你的時候，每一瞬都是那麼的漫長。」

「我好想……我好想去了解你的一切，你的痛苦，你的快樂，你的悲傷，你的喜悅，你的經歷，與你的迷茫。我好想永遠這麼握着你的手，永遠都不鬆開。就這麼的，安靜的，守護着你。」

「可我現在，不能再守護你了。我知道我們的世界面臨着什麼，我也知道我面臨着什麼。易東，答應我，好起來，無論未來如何，我永遠在你身邊。」

……

易東耳邊，彷彿響起李朵兒溫柔的呢喃。

像是在他的身邊，還在緊緊的握着他的手，緊緊的握著。

「不！」

易東的眸子猛地睜開了，射出萬丈光輝，他的身體表面，升起一片妖異無比的光輝，刺目耀眼，令人無法直視，卻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色彩。

他的那雙眼睛，前一秒還空洞至極，彷彿沒有任何的神采。

可是這一刻，那雙眼睛裏的光，可以令天地失色萬倍。

「什麼！他……蘇醒了嗎？」

遠處，無論是欒恆，還是斷冥神等人，全都悚然，不敢置信的看向易東。

即便是他們，此時也感覺到了易東身上那種可怕的氣息。

「天神，蘇醒了嗎？」

這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戰鬥，因為那虛空中的壓迫力，彷彿是天崩地裂，似是蒼天塌了，所有人都在後退。

林默獃獃的看着易東的方向，低聲自語。

而後一步踏向被紅飛出去的李朵兒，將李朵兒抱在懷中，生命神力不要命的往李朵兒體內灌注。

路易等人，此刻也都默默的看向易東，每個人的眼中都有激動與期待，亦有一種複雜的情緒難以言明。

「殺！絕對不能讓他蘇醒過來！先不要對那丫頭出手了，否則必然會加快他的復甦！」

這一刻，欒恆和斷冥神沒有任何的猶豫，一起出手，殺向易東。

「你早就該歸於塵埃，世間不容你。」

暗中，有人低語，人們望去，便看到了一名滿頭白髮的少年從虛無之中走了出來。

同時走出來的，還有一個頭戴皇冠的威嚴男子。

「天主！」

「玄帝！」

很多人驚恐，不敢置信的看着出現的這兩個人。

「轟隆隆……」

虛空炸開了，法則交織。

這一刻，四大天地至強者同時出手。

九座祭壇似乎都產生了震動，其上的九座棺槨瘋狂顫動，彷彿棺蓋要被打開一般。

這一刻，所有人都驚悚了。

「我不是誰，我就是我。你們把我當棋子，可今日，我要殺你們這些下棋人。」

「真也好，假也罷，那又如何呢？至少我現在的感受是真的，至少我現在相殺你們的心，是真的。」

「這就夠了。」

大殿中，易東低語，更像是自語。

此時此刻，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光芒，眼睛裏再次恢復了一片虛無，但並不是空洞，而是真正的虛無。

他站在那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透明的。

如果不是視覺能夠看到，若只是感知，沒有人會覺得那裏站着一個人。

易東嘆息，眼中露出一種極致的悲傷，低着頭，似是有淚水滑落。

曾經經歷的一切，似乎都是假的。

曾經以為的一切，也都是假的。

父母，親人，朋友，全都是假的。

一切不過是一盤棋，只不過這盤棋來的太突兀了。

連下棋者，都沒有想到。

他像是一個木偶，被無數人牽引著，前行着。

途中遇到的一切，都是虛幻的。

唯有經歷與記憶留存了下來。

更顯可笑。

易東覺得自己心裏有恨，幾欲發狂，但不知道該恨誰。以前知道，現在不知道了。

他覺得自己心中亦有愛，以前知道，現在也不知道了。

他覺得自己心中有悲傷，卻不知道該不該悲傷。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何來悲傷呢？

若能選擇，他寧願永遠是十五歲的少年，讀書習武，遊樂人間。

不知悲喜，不知絕望，亦不知真假。

「殺！」

而就在這一刻，四大至強者同時殺來，恐怖的力量臨頭，虛空顫慄，整個世界彷彿都在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