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皇后臨朝(3)

第464章:皇后臨朝(3)

劉敏和丁謂結成同盟罷免了寇準的宰相職位,丁謂變本加厲地誣陷寇準造反將其貶於海島;致死寇準客死他鄉。

丁謂似乎覺得自己為劉皇后做了一件頂天立地的事,但劉敏並不買他的賬;決心除掉丁謂這個橫在朝廷的奸賊。

劉敏視丁謂是奸臣,只能說明她的手段高明。

西漢朝的呂后稱制后,所接管的政權並不是一個井然有序的政權;相反,它的內部矛盾重重。

在中央,朝廷的重要官員都是和劉邦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勢力龐大,難以駕馭,並不太把呂後放在眼裏。

地方上,劉邦把他的兒子們分封為諸侯王;每個諸侯王統治着數十個城池的廣闊封地,而且對呂后心懷不滿。

矛盾的關鍵在於,朝廷大臣和諸侯王認為天下是劉家的天下;異姓沒有資格執掌朝政,尤其是呂后這個女人執政;在當時男權世界中被認為是大逆不道的。

但是,呂雉畢竟是劉邦的皇后;打天下的過程中輔佐劉邦,威望頗高,且呂后剛毅果敢、心狠手辣、老謀深算,朝臣對她敬畏有加;諸侯王作為她的子侄輩也是敢怒不敢言。

呂后深知,要積蓄力量,鞏固政權,就必須迅速擴大自己的勢力;並對大臣和諸侯王進行拉攏和監控,對於反對者要進行無情的打擊。

經過多年的經營,呂后已經有了自己的勢力;副丞相審食其等就是呂后的得力幹將,而大多數朝臣也迫於呂后的威力不敢不支持呂后。

除此之外,呂后還大力扶植呂家的勢力;封其侄呂台為呂王、呂祿為趙王、呂產為梁王,其他呂姓宗親有6人封侯。

這一舉動公然違反了劉邦規定的「非劉姓不封王」的制度,引起了許多大臣和諸侯的不滿;丞相王陵極力反對,不久后就被明升暗降派去當皇帝的老師了。

其他的大臣如副丞相陳平和太尉周勃等人則曲意逢迎,保住了自己的官位。

呂後知道許多大臣,特別是諸侯對自己專權不滿;於是採取了懷柔政策,把劉家子弟和劉邦的一些功臣封侯,以拉攏大臣和諸侯王,減小自己的反對力量。

同時,把自己的侄女嫁給諸侯王以監視和控制他們。

可是,事與願違。爭奪權力的鬥爭還是在劉氏和呂氏兩大家族之間爆發了。

漢少帝首先發難,他怨恨呂后殺了他的母親,說:「我長大了一定會報仇!」呂后大驚,趕忙以皇帝得病為由廢了漢少帝另立恆山王劉弘為皇帝。

趙幽王劉友是劉邦的兒子,受封趙王;劉友妻為呂氏之女,因劉友另有寵妾,呂氏女向呂后誣告劉友欲反叛;劉友放話說:「呂后死後,我一定會討伐呂氏家族。」

呂后大怒,將趙幽王囚禁起來,活活餓死了他。

趙共王劉恢也被身為呂后侄孫女的妻子欺凌,悲憤自殺而死。

而朱虛侯劉章對呂氏專權甚為不滿,在一次酒宴上,以不遵酒令為由,殺了呂后的一個族人。

劉氏和呂氏的的矛盾越來越尖銳,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只是呂后的權力和威望壓制着這雙方蠢蠢欲動的力量,誰也不敢先動手。

呂后也被這多年的紛亂如麻的宮廷鬥爭弄得心力憔悴,加之年事已高,執政了7年的呂后終於一病不起。

呂后清楚地意識到,如果自己死去,呂氏家族必定會遭滅頂之災;於是在她臨死之前任命兩個侄子趙王呂祿和梁王呂產為禁衛軍——南軍和北軍的統帥,掌握軍權,以防不測,並叮囑他們說:「我呂家的人為王,大臣們都不滿,我死後,恐怕大臣們會發難,你們一定要控制住軍隊,以防受制於人。」

呂后說完這話就去世了。事後,形勢的發展果然如呂后預料的那樣;諸侯王不滿呂氏專權,齊國首先起兵討伐呂氏,太尉周勃也在長安控制了軍隊,最終誅滅了呂產、呂祿等呂氏一族。

劉敏出身貧賤,做了皇后沒有自己的勢力;在寇準欲將她趕下台的情況下,只能跟丁謂結為同盟;說白了,劉敏只是想利用丁謂。

寇準是兩朝元老,在他的周圍有一批共同理念、傳統的儒家士大夫。

劉皇后在這些儒家士大夫眼裏,一則違背祖制,「牝雞司晨」有違天道,並且僭越了太子的權力;再者,劉皇后的草根出身一直為士大夫詬病、雙方有着宿怨。

古人對女主當權,一直非常忌憚,這是男權社會性別歧視的產物。

在劉敏的目標中,有一部分是對權力的追求;但其要建設好宋朝的願望與朝臣並不矛盾。

寇準如果處理得好,雙方可以形成共治的局面;但這些正人君子固執己見地以劉皇後為鬥爭對象,終於成功培養出了一個合格的對手。

在劉皇后看來,丈夫病重、太子年幼,自己協助真宗處理政事理所應當。寇準等針對的就是自己,不加反制,怕是后位都將不保。

本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完美邏輯,劉皇後接納了丁謂的投誠。

丁謂是樞密使、朝廷重臣,與寇準不和。

丁謂本人很有能力,但為了權力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正是小人之朋的領袖;他的周圍也聚集著一批同道。

既然寇準等力保太子,丁謂主動投入劉皇后陣營,雙方互相需要,一拍即合。

錢惟演與劉皇后是親戚的關係,他的妹妹嫁給了劉敏義兄劉美(這是龔美自己說跟劉皇后是兄妹),因此自然地站隊於皇后。

《資治通鑒長編》中引用了錢惟演的日記,記載下寇準與皇后的一次激烈交鋒——處理劉美和四川家人的橫行滋事一案。

對於宰相而言,這是個小案子,本不該插手。但因為外戚的緣故,寇準想將其做大,將火引向皇后。

僅是丁謂、錢惟演反對理所應當,但讓他碰大釘子的是皇帝。

宋真宗與劉皇后是真愛情,寇準不理解——搞不懂這點,是他失敗的重要原因之一。此事,也加劇了雙方的對立。

真宗的頭腦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在愛劉敏的同時,也不希望皇權傳承出現波折,危及趙氏江山。

因此,有心讓「太子監國」,消息從宮中悄悄地傳遞出來,寇準找准機會與真宗密議,出宮后立即着手準備,與楊億連夜起草「太子監國」的詔書,不料還未等到朝會,楊億的妻弟張演酒後走漏了風聲。

丁謂獲悉后,迅疾通知了皇后,搶先發難,皇帝以不記得有此事推諉,劉皇后隨後矯詔將寇準罷相。

讓太子監國,使皇權正常傳遞,是寇準一方的努力目標。

寇準倒下,支持他的大臣周懷正、朱能為了挽回局面,曾試圖用兵變逼真宗傳位太子,廢除皇后。但他們力量有限,且計劃不周,很快失敗。

劉皇后、丁謂抓住機會,遠貶寇準,並極力打壓支持他的力量。事件還波及到了太子,皇帝準備追究。

寇準陣營的李迪,是太子老師,理所應當地擔負起守護太子的職責;與寇準相較,李迪沒有對權力的慾望,但守護道義的責任心絲毫不差。他對真宗說:

「帝怒甚,欲責及太子,群臣莫敢言。迪奏曰:陛下有几子,乃欲為此計,上大寤。」《宋史列傳.卷69》

李迪在太子要受到責罰時,勇敢的站出來,維護其利益。當時,真宗正因兵變威脅到自身而震怒,若非李迪一言打在罩門上,後果不堪設想。

丁謂、李迪同時為相,在真宗面前爭吵。丁謂力主劉皇后臨朝參政,理由是皇帝一旦病癒,政權可以無縫交接,而若是太子摻和進來,朝廷就會出現兩套班子。

李迪斥責丁謂狡辯,引用古例,反問道:「太子監國,非古制耶?」

涉及到太子,李迪寸步不讓,為皇太子爭取到在「資善堂聽常事」的資格。

與寇準所面對的敵人一樣,李迪要面對劉皇后與丁謂集團的雙面夾擊,但他無所畏懼。

一次,真宗與李迪聊天時,舊病複發,胡言亂語:「昨夜皇后以下皆之劉氏,獨留朕於宮中。」晚上宮中的人都去了外戚家裏,只剩皇帝在宮中無人照顧。顯然,這是瘋語,真宗的癔症不輕。

眾人都不敢應答,此時,恐怕唯有李迪希望皇帝瘋下去:「果如是,何不以法治之?」

但宋真宗沉默了很久,恢復了理智。劉皇后在屏后聽着,恨得牙直痒痒。

丁謂掌握大權后,擅權營私,中書和樞密院都換上了他的人,又讓這些人輪流為太子講學。

李迪無力制止,又不願同流合污。憤然上奏,控訴丁謂的罪行,並指斥其與錢惟演、曹利用、馮拯,結黨營私。

李迪此舉,相位肯定不保,但他打定主意寧可自己不做官,也要將丁謂拉下馬。

他的目的短暫達到了,但是丁謂很快官復原職,因為他還有宮中的盟友,劉太后救援。

而李迪則被外貶鄆州,不能夠再看護太子了。

朝中的主要部門多由丁謂一黨所把持。

寇準的君子之朋只剩下參知政事王曾,因為平時不顯山露水,沒有明確的立場而在朝廷高官中碩果僅存。

1022年,真宗愈病危了,劉皇後主政,太子岌岌可危。

王曾找到皇后的親信錢惟演,曉以利害:「太子幼,非中宮不立,中宮非倚皇儲之重,則人心亦不附。后厚於太子,則太子安,太子安,乃所以安劉氏也。惟演以為然,因以白后,兩宮由是益親,人遂無間。」《續資治通鑒.卷35》

錢惟演聽懂了,劉皇后也聽進去了:太子與皇后不是對立的關係,而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王曾通過此舉,既安定了太子,使其在宮中不至遭人暗算,也等於向皇后示好,將自己排除出打擊對象之外。

對丁謂,王曾也盡量避免發生衝突,只有保住了自己,才能在關鍵時刻襄助太子。

1022年3月23日,宋真宗駕崩,遺詔:「尊皇後為皇太后,軍國大事權取皇太后處置」。

丁謂在朝中已經沒有對手,與劉皇后合作的目的也已達到。

現在,丁謂覺得不必再倚靠這個女人了;在商議劉太后垂簾聽政的方式時,丁謂的主張是:「而丁謂獨欲皇帝朔望見群臣,大事則太后與帝召對輔臣決之,非大事悉令雷允恭傳奏,禁中畫可以下。」《續資治通鑒長編》

皇帝每月初一、十五上朝,大事一起商量,小事由宦官雷允恭轉達。這樣一來,很大程度上隔絕了內外廷的聯繫,而雷允恭早已投靠丁謂,方便他們營私舞弊。

劉敏很快就發現了丁謂等人利用掌握的權力胡作非為、進而架空自己的企圖,她與丁謂、雷允恭之間的矛盾逐漸激化。

太監雷允恭監督修建宋真宗陵寢時,違背懿旨,盜竊陪葬物品,被下令處死。

王曾抓住這個有利時機,列舉出丁謂的種種不法行為,指出他就是太監雷允恭的幕後之人。

宋真宗駕崩后,劉敏成為皇太后;她聽完王曾的稟報;立即勾起她對丁謂這個人的印象來。

丁謂字謂之,先祖是河北人;五代時遷居蘇州。

丁謂機敏智謀,多才多藝,天象占卜、書畫棋琴、詩詞音律,無不通曉。他文追韓(愈)、柳(宗元),詩似杜甫,曾被人譽為「今日之巨儒」。

丁謂是個天才式人物,機敏聰穎,「書過目輒不忘」,幾千字的文章,他讀一遍便能背誦。

早年,丁謂隨做官的父親丁顥在涇州(今屬甘肅省)。父親同僚竇偁見丁謂聰明機靈,頗有才氣,稱讚道:「此兒將來必定做大官。」於是將女兒相許。

宋代著名文學家王禹偁曾在平江(今蘇州)擔任長洲縣令,丁謂與好友孫何曾一同以文章拜謁,王縣令看了文章大加讚賞,認為「自唐韓愈、柳宗元之後,二百年始有此作」。

王禹偁後來曾稱丁謂是「今之巨儒」,詩似杜甫。

崑山龔穎平時很自負,極少稱讚別人;但對丁謂的文章卻給予很高評價,認為可與唐代韓愈、柳宗元匹敵。

有一次皇帝問丁謂道:「唐朝的酒價是多少?」

丁謂脫口答道:「每斗三百。」皇帝問他怎麼知曉的,答道:「有杜甫詩為證,『速宜相就飲一斗,恰有三百青銅錢』。」

一天,宋真宗與貴妃一起賞花釣魚,釣了半天一條魚也沒釣到,心裏很不高興,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大臣們不知如何為好,丁謂笑盈盈地跑上去賦詩道:「鶯驚鳳輦穿花去,魚畏龍顏上釣遲。」

宋真宗見他如此聰明,頓時十分開心,賞詠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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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獻明肅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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