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立儲（14）

宋太宗聽楊合一說出趙元佐和呼延瑾兒兩人衝進遼軍陣地，殺得橫屍遍地，血流成河；知道他這是誇張便就笑聲呵呵道：「楊合一你能去州西瓦子做說書先生啊！」

楊合一正說得盡興，卻聽皇上如此講；慌忙打住話語伏跪地上叩頭謝罪道：「末將口無遮攔夸夸其談了，還望聖上恕罪！」

楊合一誠惶誠恐地說過這句話，似乎覺得自己有點憋屈；便就大著膽子補充道：「皇上有所不知，太子爺和瑾兒姑娘簡直就是最好的龍鳳配；兩人驍勇善戰一當百，殺得契丹韃子滿地面找胳膊；你說這是不是橫屍遍地啊！」

宋太宗訕笑一聲，讓王繼恩把楊合一扶起來。

楊合一站立一邊了，宋太宗把目光四下里掃掃，道：「楊愛卿還是講講崇兒和呼延姑娘如何把遼國的鐵林軍引到穿堂溝去的，那把火燒起來了沒有！」

「火自然是燒起來了呀！一二百個契丹韃子是被大火活活燒死的！」楊合一梗直著脖朗閣振振有詞道：「太子和瑾兒姑娘能將遼國於越大天王蕭撻勇引到穿堂溝來，要是沒有能耐和戰力那是萬萬吧辦不到的！」

楊合一說著伸長脖子咽了一口唾沫道：「小人前面已經講過，蕭撻勇這個勞什子聽說宋國太子在湋河川出現；立即改變方案，放棄焚燒大軍豐禾倉的計劃；全力以赴擒拿宋國太子，因此二三百人分成兩路；前堵后截！」

「遼國鐵林軍的戰力還是不能低估啊！」宋太宗緊縮眉頭說了一聲，噓嘆道：「我軍好幾次兵敗都是因為鐵林軍的驍勇，鐵林軍是蕭太后的宮帳兵；能千里迢迢趕去鳳翔府湋河川，絕對不是等閑之輩；崇兒和呼延瑾兒姑娘要是輕敵的話怎麼會是對手！」

「聖上聖明！」楊合一雙手抱拳向宋太宗深深一揖，道：「太子和瑾兒姑娘就是想讓契丹人使出他們的驍勇重視兩人的戰力，這樣才能使他們上當！」

楊合一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什麼來著，眨巴眨巴眼睛不加掩飾道：「這裡小子得補充一句，補充什麼哪？補充的是太子和瑾兒姑娘兩人是在騎在馬上，而二三百個韃子兵全是步戰；每人手中只有一把突厥彎刀！」

站在班部叢中的寇準按捺不住說了一聲：「契丹人為什麼不騎馬只拿突厥彎刀？難道他們沒有長兵器！」

「契丹人當然是有長兵器啊！」楊合一接上寇準的話神情亢奮道：「至於不騎馬那是事出有因！」

楊合一說著清清嗓子提高聲音：「這位大人前面一定沒有好好聽末將講述！」楊合一不認識寇準，聽他這麼詢問才好不給面子地說。

寇準見楊合一如此講話，走出班部叢向前幾步和楊合一面對面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楊合一深深咽了一下喉嚨嘻嘻笑道：「沒有什麼意思啊！小子前面講過嚮導鄭達將了韃子兵一軍，韃子兵美哦與騎馬全是鄭達的主意；他領著韃子兵從天柱嶺下到湋河川道時就勸阻過蕭撻勇：騎馬很不方便步行最好，帶長兵器容易被人發現每人帶把突厥彎刀即可。蕭撻勇完全採納了鄭達大叔的意見一步步陷入彀中！」

楊合一這麼這麼說完，鄭重其事道：「在鄭達大叔的設計下，韃子兵才沒有騎馬，每人手中只拎一把突厥彎刀；大人這下明白了吧！」

楊合一的回答不啻於扇寇準耳光，寇準是直臣從來就是口無遮攔；宋太宗他也毫不畏懼。

寇準19歲考中進士，宋太宗選取進士往往到殿前的平台親自看望提問；年紀輕的人往往不予錄用。

有人教寇準增報年齡，寇準說：「我剛剛準備要踏上仕途怎麼可以欺騙陛下呢？」

後來考取了被授官大理評事派往歸州巴東任知縣，任滿改任成安知縣；以後又先後升任鹽鐵判官、尚書虞部郎中、樞密直學士等官。

端拱二年，寇準曾奏事殿中大膽進諫。由於忠言逆耳，宋太宗聽不進去，生氣地離開了龍座，轉要回內宮。寇準卻扯住宋太宗的衣角勸他重新落座，聽他把話講完。

事後，宋太宗十分讚賞寇準，高興地說：「我得到寇準，像唐太宗得到魏徵一樣。」

寇準在宋太宗朝群臣中以剛直足智著名，淳化初年北宋朝廷處理了兩樁受賄案；情節嚴重的王淮贓錢以千萬計，僅被撤職仗責，不久又恢復了原職；而情節較輕的祖吉卻被處以死刑。

寇準知道這是王淮的哥哥、參知政事王沔搞的鬼，心中忿忿不平。

淳化二年春發生了一次大旱災，宋太宗召集近臣詢問時政得失；群臣多認為是天數所致，寇準則說：「《洪範》里說：天和人的關係，相互應和就像影子和回聲，大旱是因為刑罰有不公平的地方。」

宋太宗很生氣，起身回到宮中。過了一會兒，召寇準詢問刑罰不公平的情況，寇準說：「希望把二府的官員召來，我就說。」

皇上下令召二府的官員來，寇準就說：「不久前祖吉和王淮都觸犯法律接受賄賂，祖吉受賄較少卻被殺頭，王淮因為是參政王沔的弟弟收受錢財千萬隻受杖刑，仍官復原職，這不是不公平是什麼？」

宋太宗把這件事問王沔，王沔叩頭謝罪，於是宋太宗嚴厲批評了王沔，並且知道寇準可用；當即任命寇準為左諫議大夫、樞密副使，改任同知院事，開始直接參預北宋朝廷的軍國大事。

寇準在樞密院與知院張遜發生了嚴重的意見分歧，一天，寇準與與溫仲舒一起外出，在路上碰到一個瘋子迎著他的馬喊萬歲。

判左金吾王賓與張遜向來交好，張遜就嗾使他把這件事稟告宋太宗。

寇準引溫仲舒作證，張遜讓王賓單獨上奏，言辭很嚴厲，並且互相指責對方的短處。

宋太宗很生氣，貶謫了張遜，寇準也被免官任青州知府。

但這時宋太宗已離不開寇準了，寇準去青州后，宋太宗悶悶不樂，經常詢問有關寇準在青州的情況。

第二年，寇準就被召回京師，拜為參知政事。至道元年又加給事中。

寇準敢在宋太宗面前直言，可是被楊合一一席話頂了回來；無言以對地重新回到班部叢中去了。

楊合一瞥了寇準一眼接著道：「太子爺和瑾兒姑娘兩人騎著馬，瑾兒姑娘是一匹青驄馬，太子爺是一匹黑駿馬；太子爺的兵器是方天畫戟、陌刀、連擊弩，瑾兒姑娘的兵器是落影追魂槍和金雕寶劍；兩人一左一右衝進遼軍陣地中左搠右砍，十幾個韃子兵傾然倒地！」

朝堂上一片寂靜，宋太宗和文武大臣全都平心靜氣聆聽楊合一鏘鏘。

楊合一見文武大臣聽得認真，興趣更濃，口若懸河道：「太子爺和瑾兒姑娘殺得蕭撻勇性起，蕭撻勇罵了一聲：草原上幾百頭狼弄不住中原兩隻羊，簡直把人丟到爪哇國去咧！蕭撻勇的話無疑是火藥桶一下子點燃，幾百個韃子兵蜂吼著將太子爺和瑾兒姑娘包圍起來！」

「這一次是不是有危險？」宋太宗有點坐不住地站起身來問：「崇兒只有兩個人啊！」

楊合一哈哈大笑，把腦袋在脖朗閣轉了一圈道：「聖上多慮啦！太子和瑾兒姑娘要的就是這樣的陣勢！」

楊合一說著揚揚洒洒道：「太子爺見遼軍前赴後繼蜂擁上來，便對瑾兒姑娘喝喊一聲：瑾兒小妹不能戀戰，我倆互為觝角衝殺出去！」

寇準見楊合一眉飛色舞地說著，有點不服氣地插上一句道：「聖上剛才說你能做說書先生還真沒有說錯，就這麼大點事你幾乎講了一河灘話；就不能節省一下大家的時間！」

寇準有打擊報復之嫌疑，但楊合一也覺得自己為了賣牌趙元佐的驍勇話說得是有點多了，便就打躬作揖道：「是是是！小人是有點懶婆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接下來一定簡明扼要！」

楊合一說完這句話，頓了一下提提精神道：「呼延瑾兒姑娘聽見太子爺呼喊，應答一聲向外殺去；一個韃子兵手舉突厥彎刀試圖阻擋，被瑾兒姑娘一槍刺中胸部戳了一個穿糖葫蘆！瑾兒姑娘將韃子兵穿糖葫蘆后挑在槍頭上轉了一個圈子向外摔去，韃子兵落地后立即身亡！」

「瑾兒姑娘一個你娃娃會有這麼大的力道！」宋太宗按捺不住道：「真是將門虎女啊！」

楊合一附和著宋太宗的話：「瑾兒姑娘跟太子爺的力成不分伯仲，瑾兒姑娘殺出重圍后太子爺也殺了出來！兩人騎馬疾駛一陣，太子爺又來了心思！」

「元佐皇子的心思一定是跟瑾兒姑娘騎一匹馬上是不是？」寇準冷不丁地問了一聲：「這個你在前面已經講過啊！」

楊合一伸長脖子咽下一口唾沫道：「大人沒有說錯，這一次太子爺是跟瑾兒姑娘騎在一匹馬上；為什麼要騎一匹馬，還不是為了迷惑引誘蕭撻勇和韃子兵！」

宋太宗見寇準前面說楊合一有點啰嗦，現在又跟他杠上，訕訕而笑對楊合一道：「楊愛卿接下來說說穿堂溝的事，大臣有點不耐煩了！」

寇準是直筒子脾氣敢放炮，一些城府的大臣早就被楊合一的添油加醋話語說得鬧心可他們不聲張出來；宋太宗似乎理解大家的心思才這樣講。

楊合一聽皇上如此講也就放了快機，道：「太子爺和瑾兒姑娘騎一匹上且戰且退，一直將蕭撻勇和二三百韃子兵引進穿堂溝；到了穿堂溝，瑾兒姑娘迅速從馬上跳下去；太子爺卻騎著馬溝裡頭奔竄！」

頓了一下定定神道：「蕭撻勇見太子爺單槍匹馬向穿堂溝裡面奔竄，揮舞手中的突厥彎刀大喝大喊：宋太子窮途末路，誰逮住賞黃金千兩！韃子兵聽得，爭先恐後向前追去；埋伏溝套兩邊的天祥軍見韃子兵進入包圍圈，在駙馬爺的指揮下向溝內投擲柴草、火種，韃子兵頓時陷進火海之中！」

楊合一講到這裡故事似乎已經結束，宋太宗卻插上話：「楊愛卿前面不是說崇兒砍下蕭撻勇的首級嗎？他們被大火吞噬了如何去砍！」

「皇上聖明啊！」楊合一手舞足蹈起來：「蕭撻勇這廝還真是員驍將，見溝上面投擲下來柴草、火種，立即帶領幾十個秦兵衝出火海向南遁逃；但南邊卡子的守將是陳勝傑、劉心怡、張漢文、張志平甥舅四人，太子爺早跟他們會合，見蕭撻勇帶人沖將過來；太子爺回馬迎戰！」

宋天宗長嘆一聲，感同身受道：「原來這樣，看來崇兒比他老爸強！」

楊合一訕訕而笑，道：「太子爺打馬迎戰蕭撻勇，蕭撻勇見太子爺衝擊得兇猛已經有點慌神，太子爺手起刀落；將蕭撻勇的首級砍下！」

楊合一拉里拉踏將發生在劉敏身上的戰績歸類於趙元佐身上，對於趙元佐親手殺死蕭撻勇的情景更是描述得神乎其神。

楊合一的話一說完，便見宋琪手持笏板上前一步道：「聖上，微臣有本要奏！」

宋太宗一怔，把坐在龍椅上的身子左右挪動一下道：「宋愛卿有什麼話儘管直講，我們現在是朝會！」

宋琪深深咽了一下喉嚨定定神道：「臣以為，趙元佐是大宋朝難得的一個儲君；儘管此前被褫奪了太子職位，但重新恢復立為儲君也是英明之舉！」

宋太宗瞠目結舌，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著宋琪嘴上沒有說話；心中卻是一陣陣的激動。

宋太宗在二皇子趙元佑自絕人世后便就閃現過恢復趙元佐太子的職位的心思，可那只是一閃念的工夫；這是因為趙元佐還有一個親弟弟趙元侃也就是趙恆。

趙恆在宋太宗的心目中有點綿軟，要是能繼大統一定是個仁慈之君。

然而趙元佐虎虎生威很想宋太宗自己，趙元佐這次跟隨駙馬盧成玉趕往北地前線；對蕭撻勇300鐵林軍的誅殺給他掙得了不少分，宋太宗心中的天平略微向趙元佐這邊傾斜。

宋琪不失時宜地提出重新冊立趙元佐，宋太宗心中是高興的。。

但宋琪的提議立即遭到寇準的反對，寇準還是那樣直言不諱道：「一馬不配雙鞍，一女豈嫁二男，趙元佐既然已經被廢立；重新立他為太子只能被天下人笑話！」

寇準話一講出，立即遭到宋琪反擊。於是乎李昉、呂蒙正、張齊賢、呂端、李流、向敏中、畢士安、王旦、王欽若、丁謂、李迪、馮拯、王曾、張知白、張士遜、呂夷簡、王隨、陳堯佐、章得象、晏殊、杜衍、賈昌朝、陳執中這些大宋的股肱之臣有的和寇準一個腔調，有的跟宋琪一個觀點；大家爭得面紅耳赤莫衷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