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5 苦澀

0495 苦澀

申世媛言盡於此,她跟雪惜相顧無言,直到顧遠兮打來電話,才打破她們之間的沉默。門鈴響起來,雪惜去開門,顧遠兮站在門口,三年未見,經過歲月洗禮的他更加成熟有魅力,雪惜搖頭失笑,「看來你們都知道我住在這裏了。」「我還知道大哥已經跟兜兜見面了。」顧遠兮倒是直接,沒有隱瞞她。

雪惜一愣,看向再度探出頭來迷迷糊糊的微微,她瞬間瞭然,「微微是你派來的?」

「大嫂,你言重了,我讓微微來照顧你們,總好過你去請一個不太熟的保姆。今天的事我聽說了,你打算一直瞞下去嗎?」

「他都住進這棟樓里了,你覺得還能一直瞞下去嗎?」雪惜沒好氣道。

顧遠兮乾笑兩聲,他走進來,他雖然知道兜兜的存在,但是卻沒有去打擾她們。他想,那個時候任何與大哥有關的人,都會刺痛雪惜的心吧。

他一直保守秘密不告訴大哥,不是因為他想看笑話,而是他明白,雪惜以那樣絕決的方式離開,肯定對大哥已經徹底失望。就算為了孩子,她也不會重新接受大哥。

「大嫂,你想好怎麼告訴我大哥了嗎?他這三年很可憐,一直活在內疚與自責中,兜兜也快滿三歲了,你打算一直這樣互相折磨下去嗎?」

「遠兮,對我來說,池斯年是兜兜的爸爸,僅此而已。」

顧遠兮與申世媛相視一眼,兩人從海城速度趕來,除了池斯年已經跟兜兜見過面了,還有就是來探探雪惜的口風,看樣子,雪惜對池斯年真的已經沒有感情了。

他們在雪惜家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離開。

直到送走了顧遠兮與申世媛,雪惜才得了空閑,她坐在沙發里,渾身每個細胞都叫囂著疲憊,可是她的腦袋卻越來越清明。她騙得了顧遠兮與申世媛,卻騙不了自己。

………………

翌日,雪惜在哭聲中醒來,她從沙發上坐起來,頭疼欲裂。她顧不上自己昨晚為什麼會睡在沙發上,因為她聽到兜兜凄厲的哭聲,她急忙站起來,飛快的跑向卧室。

兜兜坐在床上,看見她衝進來,她哭得更大聲了。雪惜連忙將她抱起來,「寶貝乖,怎麼哭了?」

「媽媽不見了。」兜兜一邊抽泣一邊緊緊抱住雪惜,回國這段時間,兜兜習慣了跟雪惜睡,早上醒來看不見她,就會哭。

雪惜輕拍着她的背,「對不起啊,寶貝,媽媽在這裏,媽媽不會離開你。」

兜兜趴在雪惜懷裏,她漸漸安靜下來,但是還傷心的一抽一抽的,雪惜心疼,她在她額上親了親,在心裏暗暗下了個決定。

接下來的日子,雪惜盡量避免與池斯年正面相遇,雖說是鄰居,但是不在同一樓層,有心避開,真正碰上的機會也不多。

自從兜兜與池斯年撞見之後,雪惜囑咐微微,盡量不要讓池斯年再看見兜兜。在她向他坦白前,她不想讓他知道兜兜的存在。

想要避開池斯年,並非難事。他的作息時間很規律,他喜歡把車停在樓下的露天車位,每當熟悉的車輪聲遠去,她就讓微微帶兜兜下樓去玩。

而她利用這些時間趕稿,時間如流水,一個月在指縫間轉瞬即逝,她在文檔里敲下最後一個字時,劇本在規定時間內順利完成。

明天交了劇本,剩下的70%稿費就會打入她賬戶,即使這筆錢到賬,也不夠修理費。雪惜抓了抓頭,將稿子保存好,她起身去洗澡。

下午就是開機儀式,助理提醒她一定要出席。

浴室里水聲嘩嘩,雪惜仰頭沖着水,水流過她白皙的身體,她抹了抹臉,低頭看着小腹上那條猙獰的傷疤。她的手指輕輕撫過,即使三年過去了,這條傷疤都還隱隱作痛,尤其是陰雨天,就更加難受了。

雪惜洗好澡出來,她換了件稍微正式的套裝,將頭髮吹乾,隨意的挽了個髻。手指穿過髮絲,記憶里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三年了,她以為她早就忘記了,可是那一幕總在猝不及防時浮現在她眼前,她才明白,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雪惜回過神來,漫上心尖的鈍痛慢慢消失,她簡單的化了個妝,拿起拷貝好的U盤放進包里,然後拎着包出門了。

微微帶兜兜去遊樂園了,兜兜額頭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留了疤,雪惜每次看見都很心疼。這段時間,宋清波每隔兩天就會打電話來,雖然兩人試圖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但是到底生了嫌隙。

雪惜不怪宋清波,這三年,若不是宋清波,只怕她跟兜兜早已經命喪黃泉了。她想過報答他,想過跟他在一起,可是……

不是真心愛他,卻答應跟他在一起,這本身就對他不公平。

雪惜走進電梯里,只從那天與池斯年在停車場巧遇后,她有心避開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站電梯里,她已經決定兜兜3歲那天,告訴池斯年兜兜的存在,送兜兜一個「爸爸」。

但是決定容易,真正做起來卻很難。

雪惜正想着,電梯「叮」一聲開啟,她以為到了,抬頭看去,電梯門正緩緩向兩邊開啟,池斯年站在電梯外,猝不及防間,兩人四目相對。

池斯年意外地看着電梯里的雪惜,他知道她有心避開他,他也不着急,三年他都等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

他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她穿着一身米色的套裝,知性優雅,腳上一雙白色坡跟魚嘴鞋,露出兩根圓潤的腳趾頭,十分可愛。

他還記得,在那些最情動的夜晚,他吻着她的腳趾,她笑得渾身直顫,嚷着說癢,然後拚命來推他的頭,胸前那兩點在虛空中劃出迷人的波暈……

池斯年努力摒棄腦海里不純的回憶,他看着電梯上的不停下降的數字,「你一個人住在這裏?你男朋友沒來陪你?」

雪惜目不斜視,「他最近很忙。」

「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來陪陪女朋友吧,難道他不擔心你被別人追走了?」池斯年看着她。

「他相信我,不會疑東疑西的。」雪惜冷淡道。

電梯里一時陷入僵局,池斯年笑了一下,「恐怕是不在乎你吧,否則怎麼捨得讓你孤單。」

「我想這不關你的事吧。」雪惜冷聲道。

「也是,我只是好奇,隨便問問,你不用這麼防着我。」池斯年斜倚在電梯壁上,姿態閑適,反觀雪惜,卻有些拘謹。

「我用得着防着你嗎?池斯年,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雪惜生氣,她面對他時總做不到自然,即使在心裏做了很多建設,面對他時,就全然崩盤,這樣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隨便聊聊,何必動氣。我們現在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將氣氛搞得這麼僵,你說是不是?」池斯年也不惱,悠閑自在地看着她。

雪惜不吭聲了,直到電梯再度「叮」一聲開啟,她快步走出電梯,彷彿身後有毒蛇猛獸在追趕。池斯年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唇邊掠過一抹苦笑。

直到雪惜坐上了車,她的心跳才如密如鼓點般急跳起來。面對他時,她總做不到若無其事。他雲淡風輕的幾句話,就能撩拔得她失魂落魄。

雪惜看着後照鏡里自己彷徨無措的臉,是那樣軟弱。她狠狠閉上眼睛,不想承認自己還愛。耳邊突然響起玻璃被敲響的聲音,雪惜倏地睜開眼睛,看到站在車門外的池斯年,那些她還沒來得及掩飾的脆弱,就那麼猝不及防的映入他眼瞼,池斯年怔了怔。

雪惜立即斂去臉上所有的表情,她看着池斯年,降下玻璃窗,「有事?」

「我的車送去檢修了,司機堵車,能不能搭個順風車,送我去聚星?」池斯年一臉真誠,真誠的看出不來他有任何城府。

雪惜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在判斷他話里的真實性。

「算了,你不願意,我去外面打個車就行。」池斯年見她不語,也不勉強,抬腳便走。

雪惜喊住了他,「上車吧。」

池斯年悄悄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耶」,他快速坐上車,生怕她會反悔一般。雪惜看了他一眼,發動車子駛出了小區。

車子平穩地向前駛去,池斯年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雪惜熟練的姿勢,他說:「惜兒,你真的變了。」變得獨立,變得堅強,變得不再依靠任何人。

「人總是要改變的,一成不變的只有過去。」雪惜專註地看着前方,握住方向盤的手倏地收緊,三年了,怎麼可能不變?

池斯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流逝的建築物,「你變了,我卻還活在一成不變的過去。那是對我的懲罰吧,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回到三年前你沒出事前的那一天。」

「你這是在懺悔?」雪惜握緊方向盤,她努力控住晃動的車身,譏諷地看了他一眼,「可惜我不是神父,我救贖不了你。」

「惜兒。」池斯年看着她,如果雪惜肯再看他一眼,就會看到他眼裏的絕望與痛苦。她恨他,他該承受的,「是否現在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再相信我?」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你早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一切。」雪惜漫不經心道,每個不眠夜,她腦海里總是浮現那一幕,她頭上懸掛着一個大鐵球,鐵球一點點落下來,而她最愛的人,卻跟另一個女人廝磨在一起。

「……」池斯年嘗到了心尖漫上來的苦澀,他看着她,她冰雕一般的側臉讓他望而卻步。那一步他走錯了,然後徹底的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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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試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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