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2 兜兜,我們回家

0492 兜兜,我們回家

雪惜一愣,她抬起頭來直愣愣地看着宋衍生,「伯父,我……」「當年的慘烈我有所耳聞,孩子到底還是保住了,我知道他犯下的錯不可饒恕,但是你真的放下了嗎?」

「伯父……」雪惜無言以對,離開的那些日夜,她獨自舔舔著傷口,那樣的痛徹心扉,她沒有勇氣再嘗試。原諒嗎?她想,她永遠無法原諒。

宋衍生握住她的手,「雪惜,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他開脫,也不是反對你跟波兒在一起。我只是作為一個父親,為自己的兒子說幾句。」

「伯父,您請說。」

宋衍生閉上眼睛,彷彿用盡了一生力氣,聲音穿透了時空,變得有些空洞,而那些空洞裏,偏又藏着壓抑不住的深情與怨恨,「雪惜,我跟若蘭已經辜負了彼此,辜負了幸福,我希望你們不要步上我們的後塵,讓兜兜繼續重複我們走過的路。」

「伯父,我不明白。」雪惜倏地睜大眼睛,她不懂宋衍生為什麼這麼說。

「當年,我跟若蘭離婚以後,我恨她,所以不肯見孩子。斯年和未離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成長,他們的性格中都有缺陷,斯年是男人,他更甚。這些年,他在挫折的磨礪下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但是他對待感情對待婚姻,依然還停留在我給他留下的陰影中。我不是個好父親,沒能給他正面影響。反觀波兒,他在一個健全的家庭里成長,他懂得付出,懂得關愛,懂得珍惜,懂得如何經營婚姻。如果你們沒有錯過,你們會很幸福。但是雪惜,錯過的感情,如果不曾刻骨銘心的愛過,想要再從頭來過,很難。」

「伯父……」

「這三年波兒一直跟你在一起,如果你們能在一起,不會等到三年後的今天。雪惜,我知道你心裏還有斯年,不要為了驕傲而不肯低頭,否則你錯過的,將是一生再也無法彌補的遺憾。」宋衍生循循善誘道。

「我……」雪惜咬着唇,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她什麼也說不出口。

「雪惜,好好想想吧,無論你選擇誰,我都支持你,只要你不後悔。」宋衍生握了握她的手,然後閉上眼睛,「出去吧,如果不嫌我討厭,就多帶兜兜來看看我。」

「伯父,我先走了。」雪惜站起來走了兩步,她站住,側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宋衍生,他臉上竟刻着讓人不忍直視的憂鬱,那樣的神情,她在宋清波臉上看過無數次。

她轉過頭來,緩緩走向病房門,手握住門把時,身後傳來宋衍生的聲音,「雪惜,記得要幸福。」

一股強烈的酸楚襲上心尖,她的眼眶迅速一熱,她猛地拉開門走出去,眼淚嘩嘩而落。宋衍生是過來人,他用30年的時間來書寫了他的遺憾與悔恨,而她,又要再用多少個3年來說明一件事?

宋璃看見雪惜落淚,她心頭猛地一跳,她大力推開門,跌跌撞撞地跑進去,直到看到病床上的宋衍生安然無恙,她的心才安穩落地,卻也受驚不小。

宋清波抱着兜兜,看見雪惜哭着出來,他看見宋璃跌跌撞撞跑進去,他連忙跟上,看到宋衍生沒事,他虛驚一場,想起雪惜的眼淚,他連忙轉身出去。

雪惜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眼淚止不住的滾落。她以為自己已經學會了偽裝,但是宋衍生一句話,就將她打回了原形,幸福,什麼才是幸福?

「小晴,怎麼了,我爸跟你說什麼了?」宋清波焦急的問道。

兜兜看見雪惜哭,她嘴一癟,撲進雪惜懷裏,一邊哭一邊說:「媽媽不哭,媽媽不哭。」她學着雪惜哄她時的樣子,笨拙的撫摸著雪惜的頭,雪惜抱着兜兜,潸然淚下。

兜兜,我一直以為,就算沒有父愛,我也能給你一個美好的人生。如今,我才發現,有些東西我永遠給不了。

池斯年,池未離,蘇東寧,還有她自己,他們都是不健全家庭下的產物,她學習幼教,母親雖然孕育孩子,但是在孩子的性格養成中,只佔30%的比例,而父親的影響,卻佔70%的比例。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父親的重要性,她怎麼還能讓兜兜步上她的後塵?

「小哥,對不起,我想帶兜兜先回去了。」雪惜擦了擦眼淚,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宋清波看着她,他有種感覺,他正在慢慢失去她,「我送你們。」

「不用了。」雪惜拒絕了他的好意,她要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告訴他兜兜的存在。即使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他,至少不該剝奪兜兜得到父愛的權力。

雪惜抱着兜兜離開,宋清波站在走廊上,看着她們朝着光亮走去,然後漸漸融入光暈中,他心裏莫名悲愴。

小晴,即使在你需要一副肩膀時,你也不願意投入我懷裏尋求庇護,即使你答應了我會好好考慮,你心裏的天平依然偏向了他。

我不需要公平,不需要你永遠跟我在一起,我想要的,只有那麼一會兒,你不會心不在焉。

………………

從醫院裏出來,雪惜將兜兜放在兒童座椅上,她坐在駕駛室里,一時間卻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宋衍生的話讓她的心激起了千層浪,她突然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她怔怔地坐了一會兒,直到兜兜說餓了,她才回過神來,開車離開醫院。

此後,雪惜從宋家搬了出來,搬出來前,她跟宋璃促膝長談過一次,宋璃沒有留她。雪惜似乎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依然感激她曾經那麼真誠的接納過她。

自從她從醫院裏回來后,宋清波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她,或許他也意識到什麼,他害怕面對,索性不面對。

雪惜苦笑,為什麼他們都覺得逃避就一定有用?

池斯年搬進芙蓉小區那天,雪惜去了公司,沒有跟池斯年撞上。池斯年將車停在小區里的露天停車場里,他擰著一個輕便的包,向公寓樓下走去。

他穿過桂花林,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緊張的聲音,「兜兜,別跑快了,當心摔倒。」

池斯年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這個名字曾經代表着他全部的幸福,那些日夜,他只要想到這個名字,就會甜得睡不着。它是他的圓滿,是他的期待,亦是他的所有希望。

如今,這個名字卻是他的絕望與心傷,每每想起來,他曾經擁有過一個叫兜兜的Baby,他就痛徹心扉。因為他的疏忽,他失去了她,那麼徹底,連讓他懺悔的機會都沒有。

池斯年滿眼潮氣,直到那小小軟軟的身子撞進他懷裏,他手裏的提包落地,他低下頭,慌張無措地看着抱着他大腿的小孩子,他的心臟狠狠抽了一下。

兜兜仰起臉,好奇地看着眼前這個滿眼是淚的男人,他好高好高啊,像一棵參天大樹,偉岸挺拔,強大得似乎能夠撐起一片天。

兜兜頭都仰酸了,她低下頭來,揉了揉小脖子,又仰起臉,眼睛亮晶晶的,想了想,她喊道:「拔拔,你好高。」

池斯年呼吸一窒,他撐大雙眸,伸出的手都在輕顫,他慢慢蹲下來,姿勢僵硬,像機械人一般,極其困難而彆扭地蹲在她面前,他聲音顫抖,「你…剛才喊我什麼?」

「拔拔,你是我的拔拔嗎?」兜兜認真地看着他,那片天好像不見了,她蹙眉。

池斯年抓住她細小的肩膀,因為慌張,他的力道有些緊,看見她皺眉,他又連忙放鬆,他看着眼前這張似曾相識的小臉,心裏突然有了個念頭,他重重的吸了口氣,吸入肺中的空氣冷冽,他的心揪在了一處,他說:「寶貝,你叫什麼名字?」

兜兜偏頭認真的想,「媽媽叫我寶寶,也叫我兜兜。」

「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我不記得了。」兜兜皺着眉,很苦惱的樣子,她用力想,終於想起來了,她小臉一亮,「我想起來了,她叫……」

「兜兜,你怎麼跑這裏來了,媽媽都快急死了。」微微突然從樹後面走出來,打斷了兜兜的話,她彎腰抱起兜兜,對還蹲著的池斯年道:「先生,謝謝你啊,我女兒喜歡亂跑,沒有撞到你吧?」

池斯年站起來,他看着眼前這個陌生女人,他眼裏的光亮瞬間消失,神情也變得空洞起來。微微看着那張如死灰般的俊臉,心裏不忍。

「沒事,你女兒很乖巧。」池斯年看着微微懷裏的兜兜,他心下愴然,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

微微笑了笑,「謝謝,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來找人還是住在這裏的?」

「我住在這裏,7樓。」池斯年彎腰拎起行李,向微微點了點頭,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微微懷裏的兜兜,他伸手想摸了摸她的頭,手剛抬到半空中,又落了下去,他轉身走進公寓大門。微微看見他離開,緊繃的心才安穩落了地,她後背驚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如果蘇姐知道今天的驚險,還不得殺了她。

她低頭看着懷裏懵懂的兜兜,她的目光還追隨着池斯年,父女天性,她沒想到他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好在她來之前,顧總已經把所有與蘇姐有關的人的照片都給她看了一遍,否則剛才她也不會那麼機警地打斷兜兜的話。

池斯年,蘇姐的前夫,似乎也是個可憐人。

「兜兜,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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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試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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