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夜中最亮的月

夕陽蕭錚再一次敲響了女瘋子的家門，用了三尺不爛之舌都沒能說服她，最後不得已又買了四個燒餅，才說動她和自己一起行動。

這個女子是極美的，一身勁黑的夜行裝，像緊身衣一樣將身材凸顯的玲瓏有致，長長的頭髮披在肩后，眼眸中帶了一些紅色，彎彎的眉毛如同天上的皓月，尤其是那幹練的模樣，美呆了。

蕭錚關注的不是這點，他覺得她的頭髮在跑動，飛檐走壁的時候會飄來飄去很不方便，剪成光頭應該會讓她的身手更加利索，還有那眼睛，是美瞳還是紅眼病呢？會傳染么？他很怕怕啊。

據蕭錚了解的，她說她叫紅舞，好像是在一個叫新月的組織裏面排行第五，大姐是劍神，二姐是魔女，四姐是巫女，六妹是醫仙，七妹是兵王，而她自己則是殺手之王。

剛認識的時候她說的牛逼哄哄的，反正除了名字，蕭錚連一個逗號都不信，就連名字都持保留態度。

要是這麼多姐妹這麼厲害，她能淪落到連燒餅都買不起，如果她們關係這麼好，那這些日子，怎麼沒一個人來探親，如果是真的，那她不是瘋子就是神經病，好吧，她就是一個瘋子，很厲害的瘋子。

見她在屋裏還沒有出來，蕭錚又敲了敲門，「快走啊，磨嘰什麼？」

女孩子出門就是慢，都喜歡化妝，難道這個女瘋子在化妝，蕭錚對此是拒絕的。

「我在磨刀。」

「磨你妹，又不是去殺人。」蕭錚都服了，這丫的還能不能行了，是不是在她眼裏只有兩種人，活人和死人，是不是只做兩件事，殺人和不殺人。

「那你叫我去，我可是殺手之。。」話沒說完，蕭錚實在是不能忍了，衝進屋中拉着她的手就跑了出去。

「喂，別拉我手，男女授受不親。」紅舞很生氣，如果不是她善於使刀的手被這傢伙抓住，她一定要朝着他扔無數的飛刀。

「別自戀，沒人願意和你親。」

夜晚，某家大宅的後院裏，有着兩個蠢蠢欲動的身影。

二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包工頭的家裏，蕭錚天不怕地不怕，不是膽子大，而是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反正有身邊這個女瘋子在，做什麼事情都妥妥的，輕功好，武功好，脾氣暴躁，人也好看，出了事情還有人背鍋，這就是多帶一個人的好處。

「這就是你說的要債？」女子轉過頭來不屑的看着他「和盜竊有什麼分別，丟人現眼。虧你還是從那畢業的。」

「不一樣，不一樣的」，蕭錚搖著頭說着，「偷一個好人錢，那就叫盜竊，是要坐牢的，而偷一個惡人的錢，那就不一樣了，可以叫要債，因為我們分文不取。」

「再見！」紅舞想走了，說好的油水呢，分文不取是什麼意思，她沒猜到開頭，卻猜到了結尾。

終於還是沒有離去，反正已經上了賊船了，下船可以，需要自己游回去，太麻煩。

盜竊嗎？當然偷那些為富不仁的傢伙的啦。至少良心上還過得去嘛。說的好聽一點，這叫盜亦有道。

朦朧的月色，倒映在了兩個人身上，之間兩個身影，一個身形矯健，一個動作遲鈍，遊走在宅子裏各個房間，無聲電影般，沒有一點聲音，也就沒有驚起裏面的任何人。

偶爾飛過的小鳥，瞧見他們也只是嘰嘰喳喳評論一番便又繼續著自己的征程。

不一會蕭錚便提着好多戰利品出來，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怎麼說也是第一次，每拿一樣東西都小心翼翼，糾結在三。有一點動靜就把手縮了回去，等確認安全之後再拿。

放眼望去，女瘋子的動作驚得差點讓蕭錚背過氣去，竟然對金錢熟若無睹，打開冰箱門大快朵頤。

『這哪是盜竊啊，不就和自己家一樣嗎？應該說比在家裏還放得開，至少她那一貧如洗的家絕對沒有冰箱』蕭錚很及時將女瘋子拉了出去。

行動很迅速，策略很成功，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

大宅外，安靜的大街上，兩個人漫步在街頭談論著剛剛的戰果。偶爾經過的汽車，以及鳴笛聲，都難以打破他們心中的漣漪。

「你剛才拽着我幹什麼啊，我還沒吃飽了呢。」紅舞埋怨著蕭錚膽子太小。剛剛看見一隻土雞，剛要下手便被拉了出去，還差點驚醒了熟睡的包工頭夫婦。

而蕭錚滿不在乎的說道，「沒事，現在的錢夠讓你吃一頓的了」，他沒想到偷這種壞人的錢，不僅沒有愧疚感，還有一種淡淡興奮感。也許是成功的喜悅，沖洗了那種不光彩的光環。

「分成呢？不會真的沒有吧。」紅舞白了他一眼，這傢伙就是見錢眼開，兩隻手不大，卻拿了這麼多，連麻袋都提前準備好了，真是有先見之明。

「這回來再慢慢計算，這些都是工人們的血汗錢，咱拿出一點作為這次行動的報酬，剩下的和我一起去下工人辦公的地方，放在那。」蕭錚手裏提着這些錢，想了一下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不去」紅舞還在為蕭錚的小氣而氣憤著。

「那算了，不請你吃東西了。」蕭錚很忘恩負義的緊握着手中的一袋子錢，把它完全當做自己的功勞，忘記了沒有她自己又能如何進去偷盜。

無恥，太無恥了，紅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個殺手之王居然和這種無恥的人一起行動。

不一會，蕭錚二人來到了施工場地，這個時間點，在這施工場里恐怕醒著的只有貓頭鷹和那隻發.春的野貓了。

兩個人偷偷的來到了場地的鋁合金上，他們看到了好多已經就睡的工人，只能風餐露宿，只有少數人擁有可以暫避風雨的大棚，還簡陋不堪。

花都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什麼都沒有做，卻能享樂，而一些努力生活的卻難以得到應有的待遇。為一吃頓飯，為睡一宿覺而發愁。

不公平又怎麼樣，生活本就如此。

蕭錚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感慨自己和他們相比真的是很幸福，哪怕他是住在貧民窟。

「咚」蕭錚敲了一下一個大鼓，這個鼓是工地上用來呼叫工友集合的，不過蕭錚是用它來叫醒工人們。

鼓聲震天，洪亮的聲音響徹天地。蕭錚很有力氣，他這一聲差點沒給這個鼓給擊穿，他憤懣，也無力。

蕭錚很厲害，他也覺得自己很厲害，除了像紅舞那樣的人，他以前在學校里，不說一打十，一打一百都妥妥的不叫事。

但是一個人再厲害，也只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最多也只是多幾個人的命運，根本難以改變整個世界，所以總是他狂，他傲，他浪蕩不羈，卻只能笑着自己的無能為力。

便如一隻螞蟻，力量再大，也撼動不了老虎的地位。

響聲是很大的，一聲一聲，擊穿寧靜的夜，擊穿着某個人，某些人的心。

紅舞很安靜，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他裝逼。其實她只是靜靜的看着月亮，轉動着她的心思。

他們二人本是敵人，但志向是相同的，所謂志同道合應該可以形容，但他們註定是敵人，因為他們本就不是一類人。

不一會，很多人帶着疑惑的表情出來看發生何事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留下的只有地上的一大袋子金錢。

工人們沒有計較是誰吵醒了他們，而是看着那一袋子錢熱淚盈眶，對着天空連連作揖，有的相擁在了一起，高興的歡呼聲，早已壓過了剛剛的鼓聲。

沒有英雄，那就創造英雄，美國隊長，鋼鐵俠，超人，都是不存在的，如果他們存在，早就被抓去做實驗，然後克.隆出來製作武器了。

所以真正的英雄都是人們自己，蕭錚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得，反正夜晚是黑的，那他就不在乎讓著夜晚更黑一點，因為在最黑的時候，人們才睡得最香。

紅舞不這麼認為，她喜歡月亮，因為她覺得那是黑暗中的一道光，就算天地昏暗，它仍高高在上，散發着自己的光潔，她也想成為那一道月光。

工人們很有秩序的拿着應得的工資，沒有瘋搶，反而互相謙讓。蕭錚唯一的顧慮也打消了。

民風的淳樸么？還是勞動者的共鳴。或許比起那些外表美麗的事物，眼前的景象更會讓人感動與留戀。

蕭錚眼睛有了淡淡的霧氣。紅舞站在他的身後，望着一切也是一言不發。也許以她不是去理解這些人為什麼會哭，為什麼會笑，只是單純的不想打擾這個溫馨和諧的場面罷了。

蕭錚打開了那吊墜，這張全家福，在月光之下顯得很耀眼，笑的很燦爛。隨後將它握在了手裏。

他不去說，因為他相信，這裏的人會給那個為了家人搶銀行的傢伙留下一份，然後給他的妻女寄過去。

沒有原因，只是因為，他相信。

「就這樣走了嗎？」紅舞望了望轉身而去的蕭錚說道：「你不讓他們知道是你做的嗎？」

「你的腦子裏都是水么，先不說會不會因為暴露而坐牢，與其他們相信我，對我感恩戴德，不如讓他們相信這個世界，永遠都是有好人在的」蕭錚背對着她，他又覺得，現在的自己一定很帥。

「吃夜宵去了，希望還有地方沒關門」蕭錚拉着紅舞的手，朝着那夜市跑去了。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大排檔里，兩個吃貨毫不注意形象的吃着一碟碟剛剛上來的菜，幾秒鐘就幹掉一盤。

「這裏的飯菜味道不錯嘛？」紅舞一點也不淑女的吃着東西，並且在搶不過的時候直接上手了。

那是，蕭錚也不顧形象的吃着，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形象，所以也不能這麼說，他有的只是背影。

「話說分成呢！」紅舞問著。

「分成？」蕭錚疑惑的看着她，「你不是正吃着了么？」

「你說這小龍蝦？」紅舞不確定的問著。

「難不成呢，如果你想多分一點，我點的這饅頭也給你。我很大方的」蕭錚把靠近自己的三個饅頭給紅舞推了過去，「來吧，多吃點，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蕭錚，我真想削死你」紅舞氣憤的抓起饅頭，然後塞進了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