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歷百年風雨
寂寥的夜色下，一個攤子在天橋上悄然支起，一條長布掛在竹竿上，黑色的墨跡寫著測算姻緣。
攤主是一對老夫妻，已有七八十的高齡，坐在攤前的小馬紮上。
老先生少了右臂，身形乾瘦，鬢髮盡白，戴著一副似乎是算命先生必備的墨鏡。
老婆婆身形有些臃腫，身前用紅繩串了一個大餅，腰間系了一件衣服，在外人看起來頗為滑稽。
而且她的目光獃滯，坐在老先生身邊盯著眼前的一處空地看，不太像是正常人。
喬悉走在去便利店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差點還和迎面的人撞上。
秦蘇就像是一顆流星，從他的夜幕中掠過，帶來絢爛的光芒，可是流星終究短暫，一恍之後，便帶著所有的明亮消失，還夜空一片黑暗。
路過算命攤的時候，喬悉隨意瞥了一眼，他本來不相信這些，今天卻突然想要試一試。
「年輕人，相逢即是緣，不如來算上一算。」老頭見喬悉停下腳步，知他心中有意，開口道。
「好，怎麼算？」喬悉道。
老頭拿出一個布袋，讓喬悉摸裡面的東西，喬悉隨便一摸，拿出了一個白色，手指頭大小，像是石頭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意思？」喬悉問。
老頭臉上的神情卻是一愣，緩緩地抬手拿下遮在眼前的墨鏡，目光狂熱地緊盯著喬悉。
喬悉被他看得有些背後發涼。
「哈哈哈哈。」老頭乾笑了幾聲。
「算了，我不算了。」喬悉將手中的東西丟回布袋，快步離開。
歷百年看著喬悉離開的背景，喃喃地道：「終於找到了。」
老婆婆看了眼自家老伴，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又摸了摸掛在身前的餅，露出了憨憨的一笑。
餅在，就好。
夜晚總是讓人迷醉，讓人迷戀，在現代文明照耀下的城市散發著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
一夥年輕人一身酒氣的遊盪在寂靜的街道上，嘴中三句話離不開女人，熱情似火地討論著剛剛酒吧見到的哪個哪個妹子身材多好。
在他們的前方，一個老婆婆正在垃圾桶旁邊翻找著，找到一件被人丟掉的衣服，很高興地往身上比了比，像是找到了什麼寶貝一樣。
兩者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又好似生活在兩個世界。
「哎，趙公子，你看這個老傢伙，她身上掛了個大餅。」其中一個年輕人路過時瞥了一眼，像是發現了新世界一樣，語調高揚地道。
「我去，還真是。」被喚作趙公子的人停下腳步，努力睜清迷醉的眼睛看了看，驚訝地道，「看她這傻樣。」
頓時鬨笑聲一片。
老婆婆有些懼怕地往後退了退，似乎從他們的笑聲中感受到了放肆的惡意，手中還緊攥著自己剛從垃圾堆裡面翻出來的衣服。
「老太婆，這餅是誰給你掛上去的啊，真是太有才了。」又一個年輕人指了指道。
「她好像腦子不正常。」有人說。
「廢話，正常人能讓人在脖子上掛一個餅嗎？」趙公子拍了說話人一下，沒好氣地道。
「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浪費糧食。」有人道。
「你們誰去把她身前掛的這個餅拿下來，賞金一萬。」趙公子惡趣味地道。
「我才不去，萬一她咬人怎麼辦。」有人說道。
顯然這一群在一起玩的人家境都挺優渥的。
「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在垃圾桶裡面翻東西，你就是不聽，有什麼好翻的。」一道中氣十足，帶著些慍怒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趙公子等人看過去，只見一道人影在暖黃燈光的映照下走了過來，走到近前看清是一個老頭，還少了一隻手，臉色鐵青。
「哈哈，一個殘，一個傻，還真的是挺般配的。」趙公子指了指兩人，嘲笑道。
「哎，沒機會了，沒機會了。」歷百年邊走邊嘆道，空蕩蕩的袖子開始鼓動起來，一道黑氣從他的斷臂處溢出，倏地從袖口探出，化為一條黑蛇。
趙公子那幫年輕人看到這一幕瞬間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樣大，無比震驚，可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黑蛇分化成數條小蛇，直接纏在了他們的脖間，將他們憑空提起。
不消十數秒鐘，「砰砰砰」，五具乾癟癟的屍體摔落到地上，臉上還維持著那死前的驚恐。
老婆婆看著這一幕也不覺得害怕，痴痴地笑了兩下。
「算是送給那幾個兵器小娃娃的見面禮了。」歷百年古怪地笑了一下，對地上的乾屍自言自語地說。
又走到老伴身邊，一把奪過她手中撿的衣服，板著個臉丟回了垃圾桶，喝了一聲。
「走了。」
老婆婆不舍地瞥了垃圾桶一眼，又不敢違背歷百年的意思，無奈地跟在他的身後離開。
凌晨四點多鐘，喬悉回到家，泡了一桶泡麵，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等著泡開。
忽然門鈴聲響起，開門一看，竟然是路上遇到的那對算命的老夫妻。
「你們？」喬悉疑惑地問道。
「年輕人，我是來送一場造化給你的。」歷百年露著一口黃牙說道，隨後直接進了屋中。
趙文娟憨憨地跟在歷百年的身後，夫唱婦隨。
「什麼意思？」喬悉見老頭這麼神秘兮兮的樣子，不解地問。
歷百年神秘一笑，在喬悉的額前虛指一下，隨後喬悉整個人便愣住了。好一會兒，喬悉才回過神來，心神無比震蕩。
「你看到了什麼？」歷百年問。
「我看到了一棵大樹，在樹下有一個模糊身影端坐。」喬悉有些失神地道，分明只是很簡單的畫面，卻讓他的心神感到無比震撼，像是看到了天地初開一般。
「哈哈，果然，果然。」歷百年乾笑兩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中，「你與我有緣，跟我走吧，往後日月大有可為。」
「好。」喬悉乾脆地應了下來，只覺此刻心神前所未有的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