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兵

第7章 老兵

老者渾濁的眼睛裏頓時露出驚喜之光,他回身招手:「小寶,快到爺爺這裏來。」

一個大約四五歲的渾身髒兮兮的、瘦弱的不成樣子的孩童,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來到老者的近前,他呼呼的喘著氣,似乎這短短的一段距離,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似的。

他有些膽怯,雙手死死的抓着爺爺的衣衫,躲在老者的懷裏,偷偷的觀察著檐流。

檐流想要伸出手摸一摸孩子的頭,可是剛伸出去手,那孩子嚇得一頭扎進老者的懷裏,不在看他。

檐流尷尬了......

老者嘆口氣道:「貴人莫怪,孩子小不懂事。」

「老人家,官府難道不管你們嗎?」

還沒等老人說話,那孩子聽到「官府」兩個字,轉過頭來,狠狠的盯着檐流,眼睛裏放射出一種仇恨的光芒。

這種眼神就如同烙鐵一樣,灼燒的檐流的心都在痛。

看來官府在這孩子的心裏已經種下了仇恨的種子了。

他還是個孩子啊,這要是長大成人後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估計有他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這要是醞釀到一定程度的話......

檐流不敢往下想了。

他蹲下身子,盡量的讓自己平和一些,輕聲的問道:「小弟弟是不是官府經常欺負你,你跟大哥哥說,大哥哥替你出頭。」

孩子畢竟還小,在檐流的引誘下開口了:「官府都是壞人,他們抓走了梅大哥。

梅大哥是好人,天天給我吃的。

可是自從官府抓走了梅大哥以後,我都好幾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哦,原來孩子的仇恨來源於此啊。

既然找到了根源,那麼事情就好解決了。

檐流微微的笑着道:「官府為什麼要抓你的梅大哥,你梅大哥是不是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呢?」

那孩子一下子掙脫了老者的懷抱,憤憤不平的:「梅大哥才不是壞人,才沒有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那老者一把就把孩子拽了回去,在孩子的屁股上扇了兩巴掌。

孩子吃痛,嗚嗚的哭了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還不忘記說着:「梅大哥是好人,才不是壞人呢。嗚嗚......」

檐流看了那老者一眼,他應該是知道怎麼回事的。

「老人家,這小弟弟口中的「梅大哥」是怎麼一回事,您能給我說說嗎?」

「唉!孩子不懂事,他只知道誰對他好就是好人。

小梅這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他被官府抓走是幾天前的事情了,我也知道,他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

可是,小梅這孩子的確是個苦命人。

當年他父親戰死之後,母親沒多久也病死了。

一個人靠着乞討活了下來。

前些年,這孩子糾集了一幫跟他有類似遭遇的人,組成了一個幫派。

靠着收商家的保護費生活。

這孩子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要回來的錢,大部分都買成吃的,接濟我們這些老弱婦孺們。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也不知道這孩子得罪了什麼大人物,以至於官府調動了潁州鐵衛來抓捕。

這不......唉!自從他被抓以後啊,我們就沒吃過一口飽飯......」

檐流的腦子「嗡」了一下,靠,他們說的不會是前陣子自己讓潁州太守抓起來的地痞老大梅前途那幫人吧?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可把檐流給雷到了。

擦了個擦的,好心辦了壞事了......

獃獃的怔了許久的檐流,有點不死心的問了一句:「老人家,您說的是不是一個叫梅前途的人?」

「昂,怎麼......公子認識小梅?」

檐流:「......」

果然是這樣!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

老者聽聞檐流說出了梅前途的名字,頓時心裏激動起來,上前一步懇請的道:「公子,您要是認識小梅的話,小人懇請您在官府大老爺面前說一句話,救救他吧。

他真的是個好人啊,他不能死,也不該死啊!」

「死?老人家,收個保護費也不至於的吧?」

「不,官府的判決已經出來了,秋後問斬。

小人看的出,您一定是位能在官府大老爺面前,說上話的大人物,求求您了,救救小梅這苦命的孩子吧。」

說着,老者又要給檐流跪下。

那孩子似乎也聽懂了爺爺的意思,面前的這個大哥哥,似乎是能救他的梅大哥。

他止住了哭聲,怯怯的上前拉住檐流的手,搖晃着,弱弱的道:「大哥哥你真的能救梅大哥嗎?

你要是真的能救梅大哥出來,以後小寶就只聽你的話,你讓小寶幹什麼小寶就幹什麼。」

這個時候周岩看這孩子骯髒的小手竟然敢抓小侯爺的手,而且他身上的污穢把小侯爺的新衣衫都給蹭髒了。

「放肆,鬆開你的手,都弄髒小侯爺的衣衫了。」

小侯爺,三個字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炸在了老者的頭上。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檐流,仔細的端詳了老半天。

突然,「撲通」一下,就跪在了檐流的面前。

痛哭失聲的道:「老奴李福貴見過小主子。」同時,他一把拽過小孫子,把他按在地上:「小寶,快給小主子磕頭。」

檐流動容了,強忍着淚水,趕緊上前扶起老者:「老人家您為何如此稱呼,莫非跟我們家有什麼淵源不成?」

那老者擦了一把眼淚,激動不已的道:「小侯爺,老奴李福貴當年是伺候您祖父的親兵,後來因傷退出軍隊。

就說嘛,看小侯爺的眉眼間有老主子的三分相貌,奴才剛才還納悶呢,以為是老眼昏花不中用了,哪知道您真的是小主子啊!

話說,跟老主子一別,一晃都快三十年了,他老人家還好嗎?」

老兵,竟然還是老兵,他心如刀絞,痛的呼吸中都帶着撕裂感。

檐流拉過老者枯瘦的、長滿老繭的手,落下了眼淚:「老人家,我祖父在我還沒出生以前,就在盛京病故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老者好像失了魂一般......

終於,老者嚎啕大哭起來。

邊哭邊嘮叨著:「您怎麼就走了呢?

臨別的時候您還囑咐老奴好生的活着,您說過您會來看望老奴的。

怎麼就走了呢......為什麼不讓老奴走在您的前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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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小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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