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是在找我嗎
「九爺，這事兒咱幹不了啊。」我氣得背著帆布包，拉著九爺的手就朝門外走去。
「幹不了？為什麼幹不了？」九爺吹鬍子瞪眼的說道。
「九爺，你……」
「這種人你也幫？」
我當時是真的生氣，那也是我第一次用這種口氣和九爺說話。
九爺也不生氣，搖搖頭說道：「他想死我們也不能攔著啊。」
我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九爺的話，原來這裡面還有一些事情啊，我也明白，九爺這次要出手了。
於是不等九爺說話，我就從包里拿出一個個的物件，開始搬桌子拿椅子什麼的，為九爺打起了下手。
每次九爺開斧打棺之前都要拜拜祖師爺，雖然雖說這次是給惡人打棺，但是祖師爺的規矩不能忘。
九爺整理了一下他那身破舊的衣服，一臉肅然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嘴裡還念念有詞的說著些什麼。
我連忙跪下，學著九爺的樣子也向祖師爺拜了拜，畢竟我是九爺收養的，也算是他的兒子和徒弟了啊。
這些事情做完之後，我將工具遞給九爺，由於那些板材都是現成的，不需要鋦子什麼的，只要釘起來就行了。
這活兒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是很複雜的，因為裡面的彎彎繞多著呢。
這些規矩都是前輩們口口相傳下來的，所以一點也不能馬虎。
我幫九爺扶起那塊沉陰木，九爺一手扶著料子，一手握著那柄黝黑的彎月斧頭，兩眼一眨不眨的等著那塊料子，那神情肅然。
我聽九爺說過，打棺材的起斧也是有講究的，這起斧就是第一斧頭，至關重要，起斧的時候必須用盡全力。
劈出去的木屑能飛多遠就代表這人能活多長，這酒代表著這人的壽命，當然，這只是針對打陽棺的人。
不過這些也只是聽九爺說過，我還從來沒見過，對於神秘的東西，我一向很感興趣。
「砰！」
九爺手中的斧頭一掄，果然有一塊木屑飛了出去，彈了幾下正好掉在九爺的腳底下。
這樣的現象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
木屑掉在原地，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難道……
正當我和九爺疑惑的時候聽見有人喊：「不好了，李老太爺死了……」
「這可真是現世報啊……」九爺喃喃的說道。
這時我明白了，木屑掉在原地，那就意味著牛扒皮命不久矣，真是沒想到這預言竟然立刻變成現實了。
七十三、八十四，九十五，看來這鬼門關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闖的啊，牛扒皮作惡多端，也理應如此。
這時只見原先的那個執事氣對九爺喊道：「老爺子沒了，你們這邊連夜將棺材打好，明天就出殯。」
「這麼急？」九爺眉頭一皺，不過很快就應承下來了。
「看來這回咱們可有的忙嘍。」我看著那名執事離開后，悻悻地抱怨道。
「就你話多，趕緊幹活。」九爺眼睛一白，訓斥了我一句。
一個棺材上上下下也就那六塊板，何況板材是現成的，做起來也是比較快的，打棺材的時候，執事特意交代我們，外面放上一些新料子，把裡面的料子遮住。
幾塊木料板子很快就拼接起來，一副完整的棺材就做好了，由於是舊的材料，整個棺材看上去怪怪的。
我和九爺馬不停蹄的開鋸做新板子，雖說新班子比較簡單，但是我和九爺兩個人一直忙到後半夜。
好在牛家人對棺材的外觀並不講究，我們剩下了畫圖、雕刻、刷漆一大批工序。
直到下半夜，我和九爺才結束手裡的活，院子里，一口白刺刺扎眼的棺材停在那裡。
我們收拾好工具，看了看天色，離天明還有幾個小時，九爺大手一揮，帶著我去前面靈堂去眯一會。
鄉下的風俗，人死後的第一個晚上，家裡人要守靈，此時前面客廳里燈火通明，一張小木床躺在客廳中，牛扒皮穿著白天穿的那身天藍色的壽衣直挺挺的躺在上面，一動不動，他的臉上蒙著一張火紙，頭頂處擺著一張小四方桌子，桌子上點著一盞長明燈。
牛扒皮的四周圍著許多人，這些人都是他的子孫後代，親朋近有，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有的跪著，有的趴著，不過從他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們對牛扒皮的過世，並不悲痛。
九爺走到那個執事的身邊對著他不知道說了寫什麼，便走了出來。
他告訴我說，牛扒皮明天就要出殯，我們今天晚上可能要留在這裡了，等著明天早上給他敲棺材頭子。
當然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九爺畢竟年齡大了，再加上我們一路趕來也沒有休息，又忙前忙后的打棺材，所以都很累，我們便準備在靈堂的找個角落休息一下。
我看著整個靈堂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因為放在誰身上，誰都不願身邊有個死人的，更別提是一個你根本不認識的人了，我見九爺已經睡著了，便找了個機會想出去透透氣。
我從二進院來到了一進院，放眼望去，除了白花花的白帳之外並沒什麼，忽然刮過來一陣風，我突然感覺到那陣風有一股刺骨的冷意。
實在覺得無聊，我便退出院子來到廣場，此刻廣場上都擺滿了各種花圈，看這白茫茫的一片，我估計這也不下數百了。
我無聊的看著花圈上的輓聯，當我繞道廣場的一角時，突然感覺到有一個穿著天藍色壽衣的人影從花圈旁邊閃過。
我頓時打了個激靈，這也怪嚇人的，大半夜的誰這麼大的膽子在這裡晃悠，真的不害怕出事嗎？人嚇人可嚇死人啊。
我走到那個花圈後面看了一下，見一個人也沒有，就連旁邊的幾個我都看了，也沒有發現什麼。
「真是活見鬼了，難道是我眼花了嗎？」我揉了揉眼睛不高興的嘀咕道。
「你是在找我嗎？小夥子。」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飄飄的聲音。
我心下一驚，難道真的有人？便猛地轉過身去，可身後卻連個人影子都沒有發現，我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產生。
「別鬼鬼祟祟的了，出來吧，小爺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