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身陷敵營遇趙敏

第八回 身陷敵營遇趙敏

黃衫女見張定邊坦然應戰,氣勢絲毫不屑,實出意料之外,當下,長劍一揮道:「請!」

張定邊方才與黃衫女對了一掌,深感此女內功深厚,大是勁敵。心知此女乃楊過與小龍女的後人,武學造詣便不及乃祖,只怕亦相去不遠!

他不敢怠慢,隨即長劍向黃衫女腰間刺去,黃衫女閃身避開的同時,亦也反擊一劍,他急忙回劍?擋駕,卻不料黃衫女劍往下拖,攻自己雙腿,他只得挺劍防守,黃衫女順時又劍刺其肩,如此一共連續刺出一十六劍,每一劍都攻向他身上不同部位,劍法奇快且劍招上下連貫,一氣呵成,無絲毫停滯!

眾人見黃衫女劍法精妙,心中無不讚歎,紛紛心道:「此女年紀輕輕,在劍法上造詣卻非同小可!」

不論黃衫女攻擊如何猛烈?劍術如何精妙?那個張定邊始終守多攻少,二十招后,黃衫女便看出此人僅內功深厚,招式卻平庸之極,看來他並不懂如何克敵制勝?他想通此節,頓時心放寬了。

一時間她將玉女素心劍法施展的淋漓盡致,一招一式不停刺去,且每次都刺向張定邊不同部位,這一來,那張定邊漸漸變的手忙腳亂,力不從心!

張定邊心知此女的武功在招式上已練的爐火純青,自己招式極為平庸,很難斗過她,只有與她拼內力,方才有取勝之機!當下長劍繼續擋駕,而左掌則順勢發出。

黃衫女深知自己內功雖然深厚,但卻萬萬比不上此人,於是對於他的掌力均是閃身避開,不與其硬碰!張定邊佔了內力上的優勢,瞬間已將戰局拉平。

如此一來,二人一個在劍法上吃虧,一個在掌力上閃避,各自已己之長,攻敵之短,堪堪鬥了百餘招,卻未分勝負!

楊逍等此刻均已看出,若論內力,這位張定邊實不下於當世任何一名頂尖高手,但若論招數之精妙,他卻遠不如黃衫女,眼下二人各施所長,且招數越來越快,實難料二人之勝負。

黃衫女已將玉女素心劍法從頭到尾施展完畢,仍無法擊敗他。心知如此打下去不是辦法,萬一自己內力不濟,那反倒會輸在他手裡,隨即心念一動,她左手一掌拍出。

張定邊心中一喜,暗道:「你與我對掌那再好不過!」隨即亦也一掌拍出,二人掌力一對,他正待催動內力之際,豈料,黃衫女左手衣袖中飛出一條白綾。他大驚,急忙收掌閃躲,往旁邊一閃,那白綾擊向他身後一木柱之上,那木柱立刻便被白綾擊的變成兩片。

白綾雖是柔軟之物,但在黃衫女內力催動之下,竟變的無堅不摧。黃衫女道:「你這易筋經從何處學來?」

張定邊笑道:「你有本事打敗本將軍,我就告訴你?」

黃衫女道:「好,看你如何在施展易筋經?」

黃衫女收起長劍,雙手執白綾不停的在攻擊張定邊,那白綾甚長,瞬間便拉遠了張定邊與她的距離,張定邊那掌力便能拍出,卻又哪裡能傷得了她分毫?

張定邊不由得暗想:「難道我和陳元帥竟要死在這裡?韃子未滅,我就要死了嗎?」瞬間他這一生的經歷如閃電般出現在腦海之中。

這張定邊原是山西忻州一鄉下人家,便住在雁門關一帶。他從小便只會牧牛放羊,但他也是天資聰慧,膽大心細之人。

他每當在雁門關前牧牛放羊之際,便會嘲那山谷下觀望,一直對谷底情景充滿好奇,那一年他十八歲,花了數月之功,搓了條百丈長繩,備足乾糧,他將繩子拋向谷底,大著膽子,順長繩而下。那谷底實在太深,他往下爬了半天,這才到谷底。

谷底發現兩座孤墳,墳前有兩塊墓碑,分別寫道:「大遼南院大王蕭峰之墓」與「大遼端福郡主阿紫之墓!」兩座墓前還有一具白骨。他心中奇怪:「為何這百丈谷底竟然會有墳墓?」

也合該他機緣巧合,獲得奇遇,竟在谷底一石洞之內發現了少林寺失傳數百年的易筋經,他看出這易筋經乃是被人已劍刃或匕首之類的利器而刻在石壁之上。

原來,在北宋末年時分,遼國南院大王蕭峰因逼迫遼帝取消侵宋之舉,頓而自盡,有位端福郡主阿紫一直深愛蕭峰,見蕭峰自盡,便抱著蕭峰的屍身一齊跳下山谷。又有個鐵頭痴兒游坦之對阿紫那是一往情深,他知阿紫自盡,頓感生無可戀,亦跳入谷中。

但這鐵頭痴兒福大命大,他被掛在離谷底一丈之遠的大數上,在樹上掛了整整一天一夜,後來,他躍下大樹,摸到兩具屍體,雖雙目不能視物,但亦知那是蕭峰與阿紫。

雖然他與蕭峰有深仇大恨,但其實他在跳入山谷時,便感到靈台清明,生生死死,一切皆是虛幻。他哭了整整半晌,這才將阿紫與蕭峰分別在谷底葬了。

好在那谷底有諸多棗樹梨樹,又有諸多山雞野兔,更有數座水潭,那潭內白魚豐富,有這許多天然食物,倒也餓他不死。

這鐵頭痴兒一生武功,實已可縱橫當世,幾近無敵,但他心傷阿紫之死,便一直守護在阿紫墓前,這一守護,便是整整七十七年!在他臨死之際,他將畢生所學易筋經以及阿紫傳授他的一些星宿派武功盡數刻在石洞內的石壁之上,他並未說出自己姓名,只說自己是鐵頭痴兒,又解釋此乃少林易筋經,得此經者請務必埋其骨骸。

做好這一切后,便又守護在阿紫墓前,不飲不食,過之三天,這一生孤苦為情所困的鐵頭痴兒終於去了,可憐一堆白骨在阿紫墓前,卻無人埋葬。

數百年後,張定邊好奇來到此山谷,他發現了易筋經,知那白骨便是留易筋經之人,於是將其掩埋,已石為碑,他不知游坦之姓名,只得在碑上寫道:「鐵頭痴兒之墓!」

張定邊暗自記下易筋經后又攀上山谷,從此隱居深山,苦心專研易筋經,那易筋經博大精深,他雖天資聰慧,但修鍊時已年過十八,又無半點武功,已錯過習武最佳年齡,因此練習之際,進展相當緩慢,直練了二十幾年,方才練到第八成。

此時他已年過四十,已至不惑之年,少年時那血氣方剛,爭強好勝之心早已去了,加上他天性善良,從不惹事生非,最多也就殺幾個韃子,因此,江湖中一直未有他的名號。

後來他見韃子殘暴,一直在欺壓百姓,屠殺漢人,正逢天下英雄均揭竿而起,反抗大元之際,他投奔在陳友諒麾下,陳友諒見他內功深厚,但武功招式卻奇差,為了籠絡他,便將其師成昆所教自己的武功與丐幫武學盡數傾囊相授,他內功已達化境,任何招式一學就會,一點即通。

張定邊內功本就深厚之及,普天之下內力能勝過他的除張真人與張無忌外,再無第三人。因此不管陳友諒教他任何一招平庸的招式在他手裡都能化腐朽為神奇,任何簡單的武功在他手裡使出來均威力奇大,故此,半年來,他憑藉一身驚人的武功,在軍中屢建奇功,頗受陳友諒之賞識與器重。

此刻張定邊與黃衫女已鬥了五六百招,越斗下去,心中驚懼越深。

他一生中從未見過有人已白綾作為兵器與人相鬥,若非他內功奇高,早已死在黃衫女手中。

他忽然靈機一動,想起陳友諒曾經傳過他那幾招繞指柔劍法,當即長劍圈轉,將白綾一一隔開。只可惜這繞指柔劍陳友諒並未學全,因此張定邊只能擋駕自保,卻並不能克敵制勝!

群雄見他施展出繞指柔劍,便分分猜想他如何會武當派的劍法?

俞蓮舟皺起眉頭道:「這張定邊怎麼會我武當派的劍法?」

殷梨亭突然想起師傅張真人曾經說過殺害渡劫神僧之人必定精通少林易筋經神功。便道:「二師兄,這個張定邊就是殺害渡劫的兇手,師傅曾經說,兇手不止會武當的繞指柔劍法,還會少林的易筋經神功,這張定邊兩者皆會,不是他還會是誰?」

俞蓮舟點了點頭,道:「這張定邊在江湖不顯山不露水,幾十年來,從未在江湖上聽有人提起過他,他如何會我武當派的武功的?」

殷梨亭道:「青書曾經對我說過,說他身處丐幫時曾經傳了幾招繞指柔劍與陳友諒!當時我認為陳友諒殺不了渡劫,因此並未在意,沒想法陳友諒竟將此劍法傳給了張定邊!」

俞蓮舟聽后,又仔細看了下張定邊的劍法,又想起師傅張真人曾斷言殺渡劫兇手對繞指柔劍並不精通,心中豁然明了,道:「不錯,你看那張定邊施展的繞指柔劍,只是徒具其型,看來只學到一半,並未學全,不然他不可能與楊姑娘相鬥還全然處於下風!」

范瑤自受傷后,一直在暗中調息真氣,此刻終於呼出了一口氣。

楊逍道:「范兄弟,你傷不礙事吧?」

范瑤道:「我已經沒事了,只要將養數日,便能痊癒!」

眾人聽后,這才放心。

楊逍心道:「眼下殺渡劫神僧的兇手已然查出,但他為何要殺渡劫?」這一點他始終猜想不透。

卻見那黃衫女白綾突然圈轉,左一道,右一道不斷纏向張定邊,那張定邊被困在白綾內,左右奔跑不出,只得已劍不停在削斷白綾,但卻無濟於事!

不多時,那白綾已將張定邊雙腿纏住,張定邊舉劍便往下劈,熟料,那白綾亦能圈轉,頓時將他雙手也給纏住,他長劍落地,心中大為焦急。

黃衫女道:「張定邊,我念你一身武藝得來不易,只要你說出陳友諒的陰謀,我便饒了你!」

張定邊哈哈一笑,道:「哪有什麼陰謀?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黃衫女一拉白綾,那白綾纏在張定邊身上越來越緊,冷冷的道:「我再再給你一次機會!」

張定邊忽然大喝一聲,丹田中一股真氣突然爆發,竟將纏在自己身上的白綾給震斷。

黃衫女手持的餘下半截白綾亦也斷裂成七、八斷,她道:「張將軍,好功夫,再來比過?」當即她手持長劍,直指張定邊!

張定邊正待出手之際,卻見陳友諒道:「且慢動手,請聽我一言!」

韋一笑道:「陳友諒,你還有何話說?」

陳友諒道:「不錯,少林渡劫神僧卻為我所殺,但挑撥明教與張士誠交戰之事,卻不是我乾的!」

韋一笑冷笑道:「不是你是誰?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

陳友諒哈哈一笑,道:「信不信由得你們,但你們要知道,你們今天不能殺我!」

群雄一聽。盡皆奇怪,楊逍道:「為何不能殺你?」

陳友諒道:「來這裡之前,我已在軍中立下軍令,如果我在四個時辰內還未回去,他們就直撲明軍大營!」

眾人聽后,心中一驚,楊逍道:「難道你以為我會怕你?再者你只有十萬兵馬,我們明教這裡有四十多萬,你能贏嗎?笑話!」

陳友諒道:「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十萬大軍怎麼也能耗盡你十萬八萬的軍隊,到時候你還怎麼抗擊韃子?」

群雄聽後面面相颶,楊逍等更是心知其所言非虛,此刻確不能殺他!

卻聽范瑤輕聲道:「礙於形式只能放了他,日後再找機會報仇!」

楊逍心知如果不放陳友諒,那將是三面受敵,北邊有韃子在虎視眈眈,張士誠又與明教干戈相向,不能因為陳友諒而多生枝節,淡淡的道:「陳友諒,你走吧!」

群雄見明教放過陳友諒,雖心有不甘,然為了避免兩軍自相殘殺,舍此也別無它法!

張定邊見狀,怕楊逍反悔,當即拉著陳友諒已輕功賓士而去,片刻間已去的極遠!

韋一笑道:「今日放過了陳友諒,只怕會後患無窮啊?」

范瑤嘆道:「形勢所迫,由不得我們不放,待消滅韃子之後,我范瑤會親自去拜會他!」

黃衫女突道:「那周掌門和碧水宮的宮主及五散人去追那冒充張無忌的陸子初去了,卻不知現在何處?」

那陸子初輕功極強,瞬間便奔出明軍陣營,周芷若慕容雪一直緊隨其後,而那五散人、靜玄、靜照、貝景儀、風一陣、鄧青風等人功力與她三人相差太遠,只追出營地之外,便不見了蹤影。

周芷若見那陸子初整個身子東一晃,西一斜,足不著地,人影晃動,看似雜亂無章,但身法卻是快速之極,這種輕功甚是奇怪?自己生平從所未見!

在經過一片叢林時,突然林中殺出七八名蒙面黑衣人,這些黑衣人也不搭話,直接各舉大刀砍向慕容雪與周芷若。

那些黑衣人見陸子初奔來時,便讓開道,放其過去,隨後攔截二人。

慕容雪道:「這些人想阻止我們繼續追擊陸子初,我來擋住他們,周掌門,你去追!」

周芷若心知慕容雪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且五散人等片刻便會趕到,絕不至會有何危險?因此便即刻向前奔去,有數名黑衣人想上前攔阻,均被慕容雪持神霄劍擋住!

但仍有兩名輕功較高的黑衣人躲過慕容雪的攻擊,二人挺長刀嘲周芷若後背砍去。

周芷若竟不回頭,隨手從腰間解下軟鞭,一揮長鞭,那長鞭去勢甚急,直擊向其中一名黑衣人,黑衣人未及閃避,天靈蓋便被長鞭擊的粉碎!餘下那名黑衣人見周芷若竟不回首,便輕而易舉擊斃一名同伴,心中大駭,畏懼她長鞭的威力,便不敢再追,轉身去圍攻慕容雪。

周芷若暗自氣沉丹田,一股真氣由少陰穴直衝入三交脈絡,再順勢下衝到足太陰穴,如此一來,她飛奔的速度便越來越快,這一運氣法門便是來源於九陰真經中的絕頂輕功。

她一口氣追出十幾里地,達到一片荒田,終於漸漸將與陸子初的距離拉近,又奔一陣,周芷若長鞭向陸子初背後砸去,那陸子初耳聽背後風聲大作,便知周芷若已然追近!

他急忙向旁邊一閃,周芷若長鞭落空,鞭在一處田埂上。

他道:「峨嵋掌門好了不起,一口氣跑了幾十里路,居然一點也不累?」

周芷若執鞭在手,道:「陸公子的輕功也是舉世無雙,本座從未見過!」隨後長鞭一揮,直向陸子初面門砸去!

陸子初只得手執長劍,不停將長鞭擋住,他深知周芷若長鞭的威力,自己這手中長劍對比長鞭來說,太過短小,已短攻長,實為武學大忌!

二十餘招后,周芷若長鞭已綁住陸子初長劍,她運足內力,一拉長鞭,將陸子初手中長劍給拉的脫手而飛!隨後她又迅速一鞭,往其天靈蓋上砸去。

卻見陸子初突然雙手合十,隨後平伸而出,周芷若一股熱氣鋪面而來,她急忙縱身後躍,方才避過,卻見自己長鞭鞭梢已然發黑,似是被火燒過一般!

她看著鞭梢,想起師傅曾說過,西藏大輪寺有一門獨門絕技火焰刀,乃已真氣運於手掌而射出,威力奇大,中此招者,身子如同火燒一般,因此稱為火焰刀!她道:「這是西藏大輪寺的火焰刀,想不到你居然也會這門功夫?」

陸子初笑道:「正是火焰刀,尚請周姑娘指教!」

周芷若冷笑一聲,她心知此人不論內功外功尤勝於己,一招一式慢慢與他拆解,最終必為之所敗!

當下她收起長鞭,雙手同時使出那一心二用的武功來,左手使出九陰白骨爪,右手使出摧心掌。

陸子初雖不識這兩套武功,但也知非同小可,因此不敢怠慢,慌忙已火焰刀擋駕。鬥了三十餘招后,陸子初見她出手越來越快,且招式詭異,身法更是如鬼如魅,便如同有兩人一般。自己左突右支,瞬間處於下風!

突然,周芷若左爪在陸子初右肩一劃,他躲閃不及,瞬間右肩便被劃破!只見傷口有絲絲鮮血滲出,雖受傷不重,卻也導致心中驚懼無比!

正待周芷若大佔上風之際,突然一陣清風吹來,芳香無比,令人渾身舒適,她暗道:「不好,這陸子初斗我不過,居然放毒風!」她反應極為機敏,隨即運功相抗,屏住呼吸,不再吸入毒風。

但她見陸子初也是與自己一般無異,那陸子初道:「有人放毒!」他本已受傷,再加上中了毒風,全身筋骨酸軟,寸步難行!

她心道:「還是暫且離開此地!」但還未奔出數步,便渾身乏力,再也邁不出步伐,她想暗自提一口真氣,從丹田中衝上來,卻由於她已奔了幾十里路,且大戰一場,又運內功與毒風相抗,此刻已內力不濟,真氣竟爾提不上來!

加之她一提真氣,便吸入一陣毒風進入體內,此刻,她再也支持不住,坐倒於地。

卻見一人慢慢走近,那人哈哈大笑,道:「周芷若,你想不到會落到老夫的手裡吧?」

周芷若見那人靠近,方才看清乃是一名老者,正是汝陽王手下的高手方東白!

她心中暗道:「上次讓這惡人逃脫了,這次竟落到他手裡,這該如何是好?」但她體力這毒風此刻已然發作,漸漸再也支撐不住,終於昏睡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耳邊有人呼喚自己:「周掌門,快醒醒!」

她雙眼非常疲倦,朦朧之中似乎聽到是張無忌在呼喚自己。她心中欣喜若狂,微弱的道:「是無忌哥哥嗎?」

那呼喚之人楞了下,道:「無忌哥哥?」

周芷若此刻神智未復,雙眼微睜微合,見一人正看著自己,儼然便是張無忌,她道:「無忌哥哥,你怎麼才來看我,可知我很想你嗎?」

那人道:「周掌門,你快醒醒,這裡危險,我們要設法逃出去!」

周芷若道:「無忌哥哥,你怎麼了?怎麼不叫我芷若了?」

那人顯然也是全身乏力,她奮力扶起周芷若,道:「周掌門,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無忌哥哥,你看清楚我是誰?」

周芷若這下如夢初醒,努力睜開雙眼,果然不是張無忌,見那人面龐,卻是比張無忌英俊數倍的陸子初,急道:「怎麼是你?」隨後又暈了過去!

那人正是陸子初,他和周芷若被方東白用毒風給迷暈,由於他內功本就較周芷若為高,且中毒之時並未運功相抗,因此他比周芷若先行醒轉!

他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迷藥未退,武功半點施展不開,他定了定神,這才發覺自己處於一座營帳之內,這營帳內除了兩張長椅,和一堆甘草外,再無它物。

他奮力探頭嘲外看了看,外面盡數均乃元兵,方知此處乃是江北韃子大營!

他見周芷若也趟在自己身邊,因此奮力呼喚於她,豈知周芷若將自己看成了張無忌,使自己自討無趣!

卻見周芷若於睡夢中不斷呼喚著:「無忌哥哥你別走,」

「無忌哥哥,芷若好害怕!」

「無忌哥哥……」

陸子初看著周芷若,心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峨嵋派掌門,一代女俠周芷若竟也有如此柔軟的一面!」

他看著周芷若那清麗脫俗的面容,心中不禁為之所動,他靠近周芷若,呼吸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不禁心醉!

他之前與周芷若雖有過兩次會面,但那都是干戈相向,大打出手之際,實無暇顧及對方容貌,此刻二人身為階下囚,共處一室,細觀之下,竟爾大驚,心道:「如此美貌的女子,就算走遍天下那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他聽周芷若不停的呼喚著張無忌的名字,心道:「這麼美的姑娘,只可惜已經心有所屬!」他聽說過周芷若與張無忌曾在豪州成親,後為韃子郡主趙敏所壞,致使她與張無忌在屠獅大會上兵刃相向,勢成水火,想不到她內心深處竟然還是如此愛著張無忌?

其實周芷若幼時與張無忌在漢水相逢之際,便在心中種下影子,成年後再渡相遇,蒙張無忌數次相救,在靈蛇島上又定有婚約,早已把張無忌當成自己的丈夫一般對待。熟料?趙敏搶婚,使張無忌絕塵而去,一路走來,可謂好事多磨,最後她累了,終於放開了張無忌,成全了趙敏,然在她內心深處,畢竟還愛著那個張無忌,揮不去,抹不掉,正因這情慾之念無法盡去,這才導致她修習九陰真經進展緩慢的緣故,過於執著於愛恨情仇之人,那自是無法理會道家的武學精髓。

陸子初將營帳內甘草一層一層的鋪在地上,鋪的極為柔軟之際,這才奮力扶起周芷若,將她平睡在甘草之上,又將自己的披肩脫下與她蓋上。他其實力氣未復,這些雖為最簡單之事,然對他來說,卻也著實讓他精疲力盡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周芷若悠悠醒轉,見有一雙眼睛正直視著自己,正是陸子初。

陸子初道:「周掌門,你終於醒了?」

周芷若暗自運氣,卻發現自己迷藥竟未散去,半點力氣也使不上,又是女子,女子屬陰,本就體弱,不似陸子初那般剛強,她鼓足力氣,這才坐起,發現身上竟蓋著陸子初的披肩。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迷迷糊糊的好像把她當成張無忌了,忙掀開披肩,道:「你,你對我做什麼了?」

陸子初與她來說,可謂秋毫無犯,反而儘力照顧,他本想說什麼也沒做,但見周芷若滿面羞紅,不絕讓人心醉,兀自把持不住,當下嬉笑道:「你說呢?」

周芷若大驚,看他得意洋洋之態,必是欺負了自己,道:「你到底對我做什麼了……」

陸子初笑盈盈的道:「你把我當成張無忌了,一遍遍的叫著無忌哥哥,你這麼個花容月貌的大美人,我哪裡把持的住?」

周芷若心中大駭,怒道:「你個淫徒,無恥!」隨後雙眼濕潤,哭出聲來。

陸子初見她哭卻,楚楚可憐之狀,渾不似日間那一代女俠之樣,心中只道:「我要保護她,我要保護她!」

周芷若此刻已面若死灰,她道:「淫徒,你侮辱了我,我……我死給你看!」她只道自己受辱,已無顏再活在人世,隨後一掌往自己天靈蓋擊去,饒是她功力未復,實發揮不出半點功力!

陸子初本就想逗一逗她,哪知她性情如此剛烈,心中不甚佩服,忙拉住周芷若道:「周掌門,我跟你開玩笑的,我沒有冒犯你!」

周芷若以為他怕自己尋死,故意改口,心中根本不信,眼中惡狠狠的道:「滾,你個淫徒,不然我殺了你!」

陸子初急忙跪下,右手食指與中指嘲天,道:「我陸子初對天發誓,如果我做出冒犯周芷若之事,就讓我遭受天誅地滅,五雷轟頂而死!」隨後道:「這下你該信了吧?我真沒欺負你,儘管我一直在努力剋制!」

周芷若見他神情不像作假,突然神台清明,拉開左手手臂上衣袖,見那守宮砂兀自還在,這才發覺是虛驚一場,雖然她錯怪了陸子初,卻並不打算賠禮道歉!

她這時才開始注意所處環境,已想起是落到那方東白手中!眼看賬外燈火通明,韃子兵巡邏不斷,便知此時正值黑夜。

陸子初見她不再說話,太過寂靜他反而感到害怕,道:「周掌門?」他怕周芷若還想自盡,忙到:「周掌門,你說話啊,我是真沒做出傷害你的事!我都發毒誓了!」

隨後這陸子初又將誓要發了一遍又一遍。

周芷若看著陸子初,這副英俊的面容,比之張無忌,不知要勝過多少?比之毀容之前的宋青書那也是不遑多讓,實是江湖中少有的美男子!

看著陸子初那副著急之狀,心中再也忍耐不住,「呵呵」一聲笑了出來!不過她也即刻清醒,知道眼前之人乃冒充張無忌四處興風作浪的奸惡之人,自己怎能對她有好感?因此盤膝而坐,急忙設定心神,不再胡思亂想。

陸子初見她終於笑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她笑,心中竟無比激動!

周芷若道:「陸公子,我們現在這是在哪?」

陸子初道:「這裡是韃子的軍營,你我若功力健在,那自是來去自如,但現在你我內力盡失,只能任人宰割了!」

周芷若心知此言不虛,道:「陸公子,你年紀輕輕,又有一身武藝,為何要助紂為虐?與那朱元璋同流合污?」

陸子初見她此刻說話又恢復以往那份超然脫俗的氣度,與剛才那尋死覓活的小情緒截然不同,心中不禁暗道:「是喜歡那個威風八面,氣質不凡的峨嵋掌門呢?還是喜歡這個尋死覓活耍小情緒的周芷若呢?」

周芷若見陸子初臉上忽喜忽憂,哪裡能知道他心思?只道他是故意裝腔作勢,逃避自己的問題,當下也不再問。

她想了很久,也想不通自己到底中了什麼迷藥?也就懶的再想!

她心知此刻只有恢復內力才能出去,否則即使逃出去,也無濟於事!

忽然,她記起九陰真經中易筋斷骨術中有一篇運氣法門,原是用在與人爭鬥身受重傷之後,一時無法復原導致舊力已去,新力未生這種內力不濟的情況下,運起該法,可使人恢復內力!

當下,她依造真經里的心法暗自運氣,只是這運氣法門極為繁複,先要在丹田之中凝聚一絲絲真氣,而且真氣要在身上三十六個大穴逐一遊走一遍,讓真氣凝聚的越來越大,再流向丹田之內,丹田之內真氣再不斷遊走身體內剩餘七十二個小穴,再通過任督二脈,迴轉丹田內,再運轉一周天,便可使這股真氣留在丹田之內。

所謂如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那股真氣也是在周天內不停運轉,再返回丹田,最終丹田內積攢的真氣越多,內力就越深厚,從而便可以一點一滴的恢復內力了。

周芷若如此反覆試驗了一個時辰,雖收效甚微,卻也總不是徒勞無功,心中大喜,她對陸子初始終有防備,故面上仍不動聲色,好像是坐定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天色微明,周芷若見已過一夜,她悄悄運氣查看,兀自才恢復了三成功力,心中不禁感慨,若無九陰真經,那遇到這種情況便如中十香軟筋散一般,只能坐以待斃,別無他法!

又過了三個時辰,天已晌午,周芷若功力已暗自恢復了五成,心想,如果就此離去,對付一些士兵,出這韃子大營倒也不難,但若是碰到汝陽王麾下高手,那便不易抵擋!因此,她決定,先將功力完全恢復再行離去也不遲。

這時分,有一名軍士送來飯菜,道:「吃飯了,吃飯了!」那軍士送完飯菜,便及退出!

陸子初看也就是兩碗白米飯,兩盤青菜豆腐,他遞了一份給周芷若,隨後便大口咀嚼起來!

周芷若忙道:「陸公子,你如此狼吞虎咽,便不怕有毒?」

陸子初道:「我們現在武功盡失,韃子要殺我們實在是易如反掌,又何需下毒?」

周芷若心想此話倒也不錯,也就跟著胡亂吃了點,她食量甚小,只吃了半碗飯便飽了。

陸子初卻著實餓的及了,那一碗飯帶著青白豆腐不一會全進了肚子,見周芷若只吃半碗便不吃了,道:「周掌門,你不吃了?」

周芷若點了點頭。

陸子初拿起那周芷若吃剩的半碗飯張口就吃。

周芷若道:「那是我吃剩的啊?這你也吃?」

陸子初道:「周掌門沒挨過餓,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何況你這麼個大美人,吃你吃剩的飯那才香了!」當下連帶周芷若那邊剩下的青白豆腐也一齊吃了。

周芷若聽后,心道:「我初時覺的他是個奸詐之人,怎麼現在越看他越像個鄉下出來的淳樸少年了?」

這時,卻聽賬外一陣聲音傳來:「郡主,裡面請,反賊就被關在這裡面!」

不多時,大帳突然被掀開,從帳外走進一女子和數名士兵,周芷若一見那女子頓時大驚,那女子一身紫色長裙,裙擺和腰帶上都秀了一朵玫瑰,容貌極美,那人正是邵敏郡主趙敏。

趙敏對身後士兵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出賬外。

待眾軍退出去后,周芷若道:「趙敏?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和無忌哥哥……和張無忌一起去塞外了嗎?」

趙敏面無表情,道:「此中事情,說來話長,不過周姑娘,你請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周芷若道:「此節到無需在意,張無忌現在何處?」

趙敏道:「我不知道?」

周芷若心道:「莫非這趙敏當初故意騙張無忌去塞外,然後在途中使手段把張無忌殺了?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但這念頭於她不過一閃而逝,她知這絕不可能。

周芷若道:「張無忌陪你去塞外,你怎麼會不知道?你說過你永遠不會再踏足中土,怎麼又回來了?」

趙敏突然神色緊張,看了看賬外有兩條黑影,便知有人在外偷聽,她彎下腰來,將嘴唇貼在周芷若耳前,道:「周姑娘,現在發生了很多事情,一時難以盡言,不過你放心,我會救你出去的!」她說完后,隨即奔出大帳。

周芷若心道:「這趙敏說要救我,到底是真是假?」

「趙敏既然回歸中原,那麼無忌哥哥肯定也回來了,怎麼他二人沒有在一起?」

「按道理,她二人該是鶼鰈情深,怎麼又會分開?趙敏居然說不知道無忌哥哥身在何處?」

「莫不是,無忌哥哥聽到明軍在中原節節敗退,因此才回到中原準備抗擊韃子?」她想這條假設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可即便無忌哥哥回歸中原也該把趙敏帶在身邊啊?怎麼這趙敏又跑回汝陽王身邊了?難道是枕邊之郎始終比不上父女情深?」

「又或是雙方一胡一漢,立場不同,終於使二人分道揚鑣?」一連串的疑問使她心中千頭萬緒,趙敏的出現實在讓她太震撼了,然無論如何?她心中有一點可以確定,張無忌和趙敏這對歷經無數風雨波折,生死考驗的苦命鴛鴦又要變的對立,又要嘗受那分離之苦了,她心中暗道:「你們好好獃在塞外,還回來中原做甚?」

陸子初見周芷若自趙敏走後,便一直就鎖眉頭,便道:「周姑娘,你怎麼了?剛才那位便是趙敏郡主嗎?」

周芷若淡淡的道:「不錯,就是她!」隨後也不理睬陸子初,繼續運功,恢復內力!

如此過了兩日,那趙敏再沒出現過,周芷若也已功力恢復,她本可直接打出去,料想韃子軍營無人能攔得住自己,但一想到,趙敏突然出現,這其中必定有重大關聯,因此她一直留在營地,暫時並不想離開此處。

只那陸子初這兩日間也在盤膝運功,周芷若心知他在排毒,因此極少和他說話,以免干擾於他!

這日間,晌午剛過,周芷若忽聽外面陣陣腳步聲,進來兩名元兵,其中一名元兵道:「周姑娘,我家王爺有請!」

周芷若見這元兵頗為有禮,心中疑惑不解,暗道:「這莫非和趙敏有關?」

陸子初道:「汝陽王要見周掌門有什麼事?」

那元兵並不答話,只催促周芷若快行,周芷若心道:「且過去看看,呆在這裡極難探明白什麼!」

當下道:「好,我去!」

那陸子初突道:「周掌門,韃子險惡,一切要小心行事!」他與周芷若相處這兩天,內心早已把周芷若當成自己心中最為親密之人,他只想保護她。

周芷若從陸子初眼神中便已看出他極為關心自己,心中不禁一陣溫暖,柔聲道:「趙敏與我淵源極深,有她在,汝陽王不會傷害我,你放心好了!」

陸子初聽周芷若如此喃聲細語,一時情難自控,心中驚喜萬分,這還是第一次周芷若這樣溫柔的和自己說話,他腦海中一陣遐想,待回過神時,周芷若早已出帳而去!

那周芷若在元兵的帶領下,一路走去,卻見這軍營中士兵個個身強體健,虎背熊腰,各處操練之聲不絕於耳,果然不愧為鐵甲雄獅。

她見此情景,心中不禁暗道:「這韃子軍隊果然精銳彪悍,那成吉思汗能創建有史以來第一大帝國,自然軍威壯盛,倒也實在了不起,只是韃子殘暴,建國之後,將人分四等,到處殺戮黎民百姓,這才導致天下英雄揭竿而起!」

不多時,已走到一處大帳,周芷若見這軍帳高達數丈,料想此必是汝陽王議論軍機的帥帳!

進入帳內,那元兵道:「啟稟王爺,峨眉派周掌門帶到!」隨後那兩名元兵退下。

周芷若一看,帥帳中正坐一人,那人身穿元軍鎧甲,滿臉鬍鬚,正是汝陽王。

而帥帳之中左右兩邊坐滿了參軍與戰將!大約有三十餘人,那方東白也在其內。每個人身前放置一小桌,桌上酒肉俱全,想必是汝陽王設宴款待屬下。

她見趙敏坐在汝陽王左手邊第一個座位,接下來便是蒙古諸武士。她眼光與趙敏一相處,那趙敏隨即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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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龍記之誰與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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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身陷敵營遇趙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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