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做餃子還是做溜溜球

78.做餃子還是做溜溜球

()隔了約有五六日的功夫,薄遜奉旨來看護我。

該人三十歲上下,身量極高,肩膀寬闊,古銅色皮膚。雖然五官還算出挑,但因為眼睛總是若有所思地眯著,嘴角習慣性地上揚,乍一看令人如沐春風,但是盯著他看久了,就好像是半夜裡看到眼珠子跟著人轉的肖像,想想就覺得寒毛倒豎。

薄遜倚在窗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聊天:「姑娘貴姓?」

我堆出虛假的笑:「薄大哥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聲緋兒,要是覺得叫不出口,用姑娘稱呼就好,反正船上只有我一個女兒家,你左右都不會是叫兄弟的。」

薄遜眨眨眼睛,嘴角又往上勾了一點:「緋兒姑娘說話真是有趣。」

我呵呵一笑:「過獎。」

之後又是沉默,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薄遜抻著脖子遠遠看一眼窗外的船隊,突然道:「姑娘知道老大現在在做什麼嗎?」

我看他一眼:「你知道你在南越王島上睡過的那個大胸脯姑娘現在在做什麼嗎?」

薄遜噴笑:「姑娘當真好見地!」他頓了頓,見我當真不像是欲擒故縱,只得自己掀了底牌,「老大就在咱們旁邊的那艘船上,窗上掛竹簾的那間屋子。」

我撐著頭挑眉看他:「唔,然後?」

薄遜不答,修長的手指蜻蜓點水般在空中一劃,引導我的視線看向窗外。

一炷香的功夫里,有三個人陸續進到屋裡,隔了不長時間又出來,像是端茶送水,或只是為了開船風向這樣的小事去請教他,每個人看起來都十分坦然。

這麼明目張胆地招眼線來商量事情,難道他不怕別人知道了有所防備?

薄遜緊緊盯著我,嘴角依舊帶著笑:「姑娘想到了?咱家老大心思縝密,絕不會出這樣低級的疏漏。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他想讓豐、黃覺得,他手上還有別的勢力,他們不知道。所謂虛張聲勢,最大的目的就是要不戰而屈人之兵。」

他話鋒突然一轉:「但是,豐、黃二人未必想不到這一點,所以老大還有可能是利用他們在此布下的眼線,欲蓋彌彰地演出一場好戲。實際上,他確實還有龐大的產業尚未露白,但他不想讓他們引起戒心。——姑娘認為,老大到底會不會東山再起?」

我學著行烈懶洋洋的目光,慢慢看他一眼:「不知道。」雙方都在按著牌詐唬,扯上我這個外人幹嘛?我就一打醬油的。

薄遜笑看著窗外:「我從來不知道忠誠兩個字怎麼寫,我留下來,是因為我相信烈海王一直是烈海王,豐巢和黃義兩個蠢貨上了老大的當。」

他轉頭看著我,認真道:「姑娘跟著老大的時間尚淺,這話我本不該說,但姑娘這樣有趣的人,平白送了命卻也可惜。——烈海王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他會小心計算,利用所有人,包括他的女人。而被他利用的人,往往心知肚明卻又心甘情願。」

我曖昧地笑:「我的確是心知肚明,他現在不就是在利用我?女人的利用價值,不就只有這麼點?」儘力岔開話題,引導他往少兒不宜的方向上聯想。

薄遜聳聳肩:「姑娘想要裝糊塗,在下陪著就是。不過煩勞姑娘和老大說一聲,我這人最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能不多事時,絕不多事。」他似有所感,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世界上有一半的煩心事都是因為誰也不放心誰而鬧出來的。其實何苦,我相信老大,當他覺得膩了時,就算用刀逼著他,也不能改變他的心意。」

他的眼睛像刀子似的緩緩刮過我的臉、我腰間掛著的木牌:「老大說你是緋兒姑娘,你就是緋兒姑娘。但姑娘要記得,多替自己著想,老大對玩膩了的東西,不會抱有仁慈之心。」

我哼一聲:「誰先膩還不一定呢,薄大哥未免太看輕了我。——沒錯,行烈只能在床上利用我一下,但他再怎麼看輕我,也不敢對我不利。」天地良心,我雖然由於劇情需要扭曲了一下表達方式,但洒家說的都是真話。

薄遜眨眨眼睛,上上下下地看著我,企圖看出一星半點詐唬的痕迹,我一臉坦然地回望他,薄遜突然一笑:「如果姑娘所言不虛,那麼麻煩姑娘膩了的時候,先考慮一下在下。」

我點點頭,笑眯眯地請教他:「這句用不用告訴行烈?」

薄遜搖頭,誠懇道:「有個不用操心的美人固然好,但江山美人之間,我選江山。」

嚯,口氣真大。您似乎忘了您現在只有一條船?

我眯著眼睛打量他片刻,十分體貼地沒有提醒他這個現實。

薄遜眼神里透出幾分通透和好笑:「緋兒該不會以為,我會時時刻刻把寶貝擺在外頭?」

……嘎,我聽出來的雙關語是他想讓我聽出來的那種雙關語嗎?

靠啊!老娘竟然被性騷擾了!

我被他看得後背發麻,趕緊一揮手:「有事兒說事兒,您還是別叫我名字了。」什麼人啊,明目張胆言語調戲老闆的小蜜,是嫌死得不夠快?

薄遜頗遺憾地點頭答應:「可惜。——正事兒倒是有:燕南是我的人,那清輝在和那家聯絡,習亞爾的跟班劉笑是豐巢小妾的幼弟。那清輝想拉我倒向那家,給我了這個。」他掏出一封信遞給我,便起身走到門邊抱著手依著牆,「所有的我都說了,老大要我做什麼,只管和燕南說,我必定全力以赴。」

然後就不再說話了,彷彿老僧入定。

什麼破風氣!上樑不正下樑歪,老大喜好待機,小弟們便也紛紛效仿了。

行烈傍晚回房,我還沒來得及把薄遜的話逐一轉告,他便搶先報告我:「葉蘇已經到了南洋,若是一切按照計劃的話,再過三五日,他便可以把豐、黃的船隊盡數圍困於漩渦附近。到時漩渦一起,他們便是插翅也難逃了。」

我盯住他問:「那葉蘇自己會不會碰上漩渦?」

行烈懶懶道:「若說絕不會碰上,你必然也是不信的,不過他是圍人的那個,想跑哪有跑不了的。你別瞎操心,還是想想什麼時候生個孩子。」

……如果我是漫畫人物的話,現在我頭上的黑線,大概會垂得和貞子姑娘一樣**。

我糾結地看著他:「您就算是我爹,我生個娃也是姓葉的,您那麼著急幹嘛。」真是啥啥不急啥啥急。

行烈擠眉弄眼地嚇唬我:「他經年累月地在海上行走,若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好歹還留下了他一點血脈,日後也算有個寄託。」

我哼一聲:「不愧是烈海王,每個字都如此的欠抽。」這種槽點滿滿無從吐起的無力感,也只有於媽的電視劇可以一較長短了。

行烈挑了挑眉毛:「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不想生孩子?」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和葉蘇回去就成親,又何必急在這一刻?」

行烈笑笑:「等你們成了親,你當真願意立即給葉蘇生一個孩子?」

我愣了一下:「那就要看老天爺的意思了。」說實話,我對那種血淋淋的場面的確有一點抵觸心理,再想到以後有了一個或者幾個小混蛋牽著我,讓我再不能愛幹啥幹啥,心裡就一陣陣地犯嘀咕。

更何況,如果遺傳這碼事靠譜的話,我夠嗆是個靠譜的娘。

行烈慢慢露出狼一樣的笑容:「你心裡有個秘密。」他突然按住我肩胛骨抱我起來,踢開門大踏步走出去,把我抱到船舷邊上,雙手平伸向外,「會鳧水嗎?」

會狗刨……但是就算我是花樣游泳冠軍也沒辦法在大海里泡著好不好!我瞪他一眼:「風平浪靜時能撐一炷香,今天這個天氣的話,估計下去就沉底了。」今天颳風,船在浪尖里好像被綁在蹺蹺板上。我生怕他腳下一個不穩就把我扔下去了,連忙伸手去抓他的胳膊。但他好像按住了我身上的什麼穴道,讓我渾身無力。抬一抬手指頭尚可以做到,但抓住他以保證自己不會墜海就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我只得開口求饒:「這個天氣不適合開玩笑,咱們能坐下慢慢聊嗎?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行烈笑吟吟地:「回去讓你有心思編瞎話?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不如這樣,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你回答得我都滿意了,我便抱你回去。」

我氣急大叫:「行烈!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你什麼都不同我說,憑什麼要我竹筒倒豆子!別忘了你和葉蘇的約定!」

行烈的手臂突然毫無預兆地向下一垂,聽到我一聲尖叫之後又變回伸直的狀態:「我是不敢要你性命,不過葉蘇可沒說,嚇唬你也要受罰。我可以把你扔下去,再甩繩子把你拉回來,順便可以試試我的功夫退步沒有。——之前我曾試過在人未落水時便把人套回來,只是大概我太用力,那人被我勒得暈過去了,緩了好一會兒才緩回來。唔,那次的船也比較高。」

我嚇得要哭了:「您想問什麼儘管問!」反正我也不知道什麼要緊事。

行烈慢悠悠地:「你的癸水什麼時候來?」

……我擺出一副囧字臉:「初十到十五。」今天初六,他再耐心等幾天就不必刻意問我了。

他哦一聲,繼續問:「日子固定嗎?」

我心裡默默用意念把他化成骨頭的十八代祖宗輪番臨幸了一遍:「不超過一天。」

「你之前有沒有生過病,吃過什麼中藥?」

我猶豫一下:「過年的時候受過傷,外敷內服的藥材沒少用。」

「什麼傷?皮外傷還是內傷?」

我沒好氣:「刀傷!」按照規律,這廝下一步該問我有沒有性病史了?丫難道想讓我獻血?

行烈突然轉了方向:「葉蘇的爹現在何處?」

我一驚:「我怎麼知道!他神出鬼沒的。」

行烈雙手又往下放了幾寸:「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在哪?」

我迅速道:「過年時,落霞!」現在已經五月了,時隔這麼久,我這條消息純屬廢話。

行烈面無表情地撤回一隻手,只用右手揪著我衣領,把我吊在船外:「他在漠北守歲,你說謊。」

我嚇得大叫:「沒出二月二就是過年!他正月末回來的!」

行烈終於滿意地點頭,拉回我抱在懷裡,像哄孩子似的輕拍我後背:「乖,你看,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嚇成這樣,我也心疼啊。」

我嚇得涕淚橫流,恨不得用電鋸把他切成肉塊裝滿四個旅行袋。

行烈抱我回房間,溫柔得彷彿剛剛的恐嚇都是他的孿生兄弟做的:「噓,別哭了,以後我再不嚇你了,好不好?」

我控制不住地發抖,看著他像看著個怪獸。

行烈苦笑一聲,低聲解釋:「薄遜今天調戲你,是不是?」

我驚訝地看他一眼,這事我還沒同他說過,他就已經知道了?

行烈聳肩:「我不會容許別人動我的女人。你錯在沒有當場給他一巴掌,既然你當時沒有動手,我就只能讓你現在吃點苦頭,證明我十分在乎你了。——放心,他也不會好過,三十背棍,算是給他個教訓,不要試圖挑釁我。」

我打了個哆嗦,看著他真心實意地:「行烈,你是個魔鬼。」

行烈眨眨眼睛,調皮地笑:「那麼,我很榮幸。」

我低聲道:「我認輸了。今後,我什麼都不問,你叫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絕不質疑你的權威。」

行烈笑著揩去我眼角的淚花:「乖女孩。睡一會兒,晚上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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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為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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