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小綉娘

第二章小綉娘

已經吃飽喝足,沒必要再賴著人家的桌子,趙幼菱起身朝沈昭笑笑,「我吃飽了。」

然後徑直下樓去,瀟洒的彷彿一個久諳此道的花花公子,沈公子是個被拋棄的小可憐。

小美人吃了沈公子的飯菜就想走?應該沒那麼容易脫身。

一個個食客睜大眼睛等待好戲。

沈昭望著趙幼菱翩然下樓的背影,挑了挑眉毛。如果他不追上去,對不起他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風流花心公子的名聲。

沈昭從腰袋裡取出幾粒碎銀扔在飯桌上,在眾人的目光中瀟洒地離開酒樓。

有好事的食客立刻趴到酒樓窗邊瞧稀奇,希望能看到沈昭抓住輕衫少女的一幕。

可惜酒樓外高挑的紅燈底下,哪還有輕衫少女的影子,就連沈昭的人影也瞧不見了。

不過是前後腳的功夫,少女便失了蹤跡。沈昭站在路口的燈影里撫額輕笑一下,又四下望了一眼方才離去。

京城十里長街比北城門處更加熱鬧。趙幼菱在人群里穿梭,看到什麼都覺得稀奇。在一處首飾攤前,拿起一支鏤空穿枝纏紋釵歡喜地在頭上比劃著。

「姑娘的眼光真好,這支釵是我這攤子上最金貴的首飾。我見姑娘喜歡,可以便宜點賣給你。五百文錢怎麼樣?」

「這釵真好看。」

趙幼菱把銀釵插進頭髮里,美滋滋地轉身就走。

首飾攤主急了,做生意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姑娘家搶東西。

「姑娘慢走,你還沒給錢呢……那位姑娘你還沒給錢!」

聲到人到,攤主伸手揪住了趙幼菱的胳膊。

「給錢?給什麼錢?」

聽到攤主口中蹦出了一個新鮮詞,一個愣神間就被扭住了胳膊。趙幼菱撲閃著大眼睛,期待著攤主的解釋。

「五百文銅錢。」

首飾攤主在趙幼菱面前伸出五根手指,見趙幼菱一副裝傻充愣的樣子,估計她不會給錢了。撇撇嘴,直接上手拔下趙幼菱發間的銀釵,氣哼哼地回到自己的攤子前,嘴裡還是忍不住罵罵咧咧。

「沒錢也敢拿人家東西,小姑娘的臉皮也忒厚了。」

也沒什麼損失,首飾攤主叨叨幾句解解氣又開始向路人兜售他的首飾。

圍觀的幾個人也沒看出什麼熱鬧頃刻間散去了,剩下趙幼菱一個人在原地發懵。

「錢是什麼?」

她開始觀察首飾攤主,發現別人給他圓圓的銅錢,就可以把首飾帶走。

街上各家攤主店主們收到圓圓的銅錢都會把東西交給客人,什麼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圓圓的銅錢可以買任何東西。

圓圓銅錢是個好東西!

回想起剛剛在酒樓時,那個店小二各種暗示隱喻她沒錢,趙幼菱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原來不是因為她武力比別人強大,才讓她坐下吃東西的呀。又想到那個分享食物給她的公子,趙幼菱對起兩個指尖十分糾結。

看著天色越來越暗,現在得找個地方落腳。一問之下,住店也要好多銅錢。

意識到自己需要錢,趙幼菱開始琢磨能用什麼東西換別人手裡的銅錢。

這時經過一間綉坊,聽到綉坊裡面有人說人手不夠,給錢都找不到好綉娘,她趕忙挑起帘子入內毛遂自薦。

綉坊老闆芸娘正跟客人虛禮客套,沒想到還真有人進來要給她做綉娘,還是一位小美人!

「你都會綉什麼?我這裡都是給名門閨秀繡花樣的,尋常的綉工用不著。」

芸娘客氣地打量著趙幼菱一雙白白凈凈的手,估計這樣一雙小酥手幹不了什麼綉活,想讓小美人知難而退。

「我什麼都會綉,你能給多少錢?」

趙幼菱趕緊把握住這個機會,根本沒有注意芸娘語氣的意思。

「呵呵呵……」

芸娘看向一旁的客人,鎮國公府夫人王氏。

王氏正笑眯眯地看著趙幼菱,覺得這姑娘容貌精緻,靈氣十足的樣子,倒是和自己的女兒沈容姿有幾分相像。

當著鎮國公府夫人的面,芸娘肯定不好和小姑娘說實話,之所以說招不到綉娘,不過是委婉拒絕鎮國公夫人的要求罷了。

鎮國公府太夫人六十大壽,王氏想給太夫人做一身吉祥綉服討老人家歡心。現在離太夫人的壽辰只有十天,整個京城綉坊沒人敢接她的活,綉活要求高倒是不要緊,時間要求這麼緊就是難為人了。

「我們綉坊小,也請不起太貴的綉娘。姑娘還是去別處看看吧。」

家裡還有孩子要照顧,芸娘不想浪費時間了,如果這樣能打發走眼前的姑娘,鎮國公府夫人也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也不想攬活上身自找麻煩,給鎮國公府太夫人綉吉服,搞不好不掙錢不說,可能還會掉腦袋。

聽芸娘這麼說趙幼菱有點失望,嘟了嘟嘴走出了綉坊。

仰臉望著浩渺無垠的星空,她又發起懵來。

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我能去哪兒呢?

「姑娘,你可願意隨我去府里做綉活?工錢多少都行。」

王氏從垂著青纓的涼轎小窗里探頭笑問。

趙幼齡認得她,剛才在綉坊見過,看起來是位藹可親的夫人。

鎮國公府後園。

五小姐沈容姿倚在窗邊數星星,聽丫鬟報夫人帶回來一位模樣俊俏的綉娘,她馬上坐不住了。

問清綉娘安置在她閨樓不遠的浣月軒,馬上帶著兩個小丫鬟挑著燈籠朝浣月軒去。

去浣月軒要經過撫香苑,沈容姿讓丫鬟把燈籠熄了,等過了撫香苑再點上。

兩個小丫鬟互相看了一眼,齊齊把紗燈里的燭火熄滅。

撫香苑的月亮門緊閉著。

一陣夜風掠過,沈容姿的小臉立時變了色,屏住呼吸緊走幾步才感覺渾身的汗毛服帖下來。摸了摸臉頰,突然有些後悔不該出來這一趟。

一會回來夜色更深,還要經過撫香苑,只怕心裡會更加害怕。不過這時已經經過了撫香苑,再後悔也是晚了。

看出自家小姐又怕又悔又急著和綉娘見面的心思,丫鬟琴兒安慰道:

「小姐不用怕的,人都去了兩個月了,那院子里如今乾淨得很。奴婢白天還見人進去晾曬被褥呢。」

「誰說咱們小姐怕了,別胡說。」

弦兒瞪起圓溜溜的眼睛,怪琴兒多嘴多舌。有些事明明知道也得擱在心裡。

兩個人重新點上燈籠,一左一右伴在沈容姿身邊。

「我沒在怕,我又沒做虧心事。她要死也不是因為我說了什麼,總之我二哥看不上她,也不全是因她花船歌姬出身。是她自己想多了……」

沈容姿挺了挺脊背,還是感覺到脖子僵硬不敢回頭看。

兩個月前撫香苑發生的事,好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頭,怎麼也拔不出來。

以前她和撫香苑裡住的姑娘們玩得最瘋,也最了解她們的心思。可是正應了戲文里唱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多情遺恨空悲憐……

傻了巴幾的美鳶,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尋死!

在心裡這麼罵美鳶幾句,沈容姿感覺舒服多了。

浣月軒三面臨湖風景極好,本來是一處賞月賞花聽雨的地方。母親把這樣一處好地方給綉娘住,應該是讓綉娘在這處安靜雅緻的地方給祖母好好綉吉服。

沈容姿在石橋邊停下,看著丫鬟琴兒走過去敲浣月軒的門。

趙幼菱正踩著兩把椅子把軒窗上的竹簾高高捲起,聽到敲門聲還沒來得及應,門打開了,一個小丫鬟探頭進來,看見她踩在高椅上,嚇得哎喲一聲扭頭就跑。

「怎麼回事,慌什麼?」

琴兒驚慌的聲音在安靜的後花園顯得特別刺耳,弦兒拉住琴兒翻了翻眼睛。

「那個,那個綉娘好像在上吊。」

「啊,不會吧,不是才剛來?」

沈容姿看著兩個小丫鬟一驚一乍的模樣,再也裝不了淑女了,拎起拖地翠紗百褶裙衝過橋去。

進來一個小丫鬟哎喲一聲又轉身跑走了,趙幼菱覺得鎮國公府里的人很有趣。

卷好了竹帘子,可以將窗外美景盡收眼底。她從椅子上往下跳。

趙幼菱剛跳到地上,沈容姿推門就沖了進來。

兩個人差點撞到一起,不過雖然沒撞上,卻也是條件反射想躲開對方,各自往後仰身。

撲通一聲,沈容姿身嬌體軟一時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趙幼菱站穩身子,錯愕地盯著摔坐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的沈容姿。

「小姐,小姐——」

緊隨在沈容姿身後進來的琴兒弦兒,趕忙把她扶起來。兩個丫鬟嚇得臉都白了。

這要是讓太夫人知道五小姐摔倒了,還不得把她們的皮給扒了。

「你們先去外面等著。」

沈容姿不想奴婢們聽到她一會要和綉娘說的話,更不想連累她們挨罰。

還好後花園這個時候沒有人,不然今天她摔跤這事傳出去,受罰的可不僅僅是兩個小丫鬟,恐怕連眼前的這位小綉娘都得跟著倒霉,說不定還會牽連到她的母親挨祖母一頓罵。

兩個丫鬟出去帶上了門。

沈容姿變換了一下坐姿,抬起半邊剛剛摔到的屁股,這樣感覺舒服多了。

「你是我母親找來的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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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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