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過去,告別儀式

仰望過去,告別儀式

()如果說,對過去還有一絲耿耿於懷的話,那麼此刻,喬未然是真的放下了。

那個陪伴她長大的少年,原來真的早已不在。那時的她太過自負,覺得她是整個宇宙的中心,原本屬於她的就該一直圍繞着她轉;那時的她,遭逢命運轉折,瞬間的得失讓她對很多人很多是有了偏見。懶

原來,被捉弄的從來不是她一個人。

周慕淺何曾沒有,楚陌宸何嘗不是。

一牆之隔,裏面是蹙眉壓抑,兀自沉寂在過去中難逃內疚的楚陌宸,空曠的辦公室內,隱約傳來男子抑鬱的沉痛低吟;牆外走廊上,喬未然緊緊靠着玻璃身體緩緩躺下,被桎梏緊繃的眼淚就這樣徹底決堤,她將雙手緊緊捂住臉,似是極力在控制着身體里迸發的哭泣聲。

悉數的哽咽聲透過指縫慢慢溢了出來,喬未然癱坐在地,胳膊就著推給自己一個支撐,「宸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他們明明該有明媚的人生,被人羨慕的天之驕子,卻為何又這般陰暗,如此極端?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

「喬小姐?」聽到異樣聲音猶豫半天尾隨而至的秘書,終於忍不住上前彎腰看着面前哭的異常壓抑異常絕望異常傷心的女子,像是要把一生的落寞燃燒殆盡一般,女秘書感覺自己的心也猛的被揪住,「你……還好吧?」蟲

「對不起……對不起……」循環往複間只有這三個字,喬未然將整張臉埋在掌心中,這一刻,她的世界,全部落幕。

女秘書獃獃愣在原地,處理無數突然事件的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對策。

忘了有多久,直到喬未然彷彿忽然清醒,眼淚流干,她站了起來,紅腫的臉上依舊帶着淚痕,看了眼剛剛走出來的辦公室的門,然後對着眼前的女秘書扯出一個扭曲的微笑,說:「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沒有繼續理會秘書小姐的驚愕,喬未然獨自轉身小樓離去,最後收住腳步,微微側着臉對着身後說道:「暫時不要進去打擾,他需要靜一靜。」

步出政府辦公大樓,喬未然伸出胳膊擋住直直射在臉上的刺目光芒,像是剛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灰色靈魂一樣,她竟然覺得懼怕陽光。

直立在草地走道上,喬未然面對着高樓,將目光伸向了她剛下來的那一層樓。幾乎就一眼,她便認出了那個辦公室。

隔着高樓的距離和玻璃的厚度,她看見了那個靜靜佇立的男子,宛若一尊雕像,在時光的河流里明明滅滅,有種遺世獨立的滄桑之感。

看不清那雙兒時特別喜歡的眼睛裏,此刻在倒影着什麼,喬未然用儘力氣拚命仰著頭,好像要將一生的力氣都耗光一樣,只是希望可以超越時間和空間,到達那個男孩的眼底,哪怕只有一秒。

宸哥哥,再見了。

以及,我年少的愛戀。

略顯單薄的嘴唇輕輕張合著,喬未然對着樓上的男子,無聲說着。

「小然……」女子最後挪動腳步,然後慢慢轉身背對着她,一點點朝着對立的方向走去,站在玻璃后的人終於說出了一個字,自來灑脫自信的男人第一次這般無力地呼喚著一個人的名字。

冰冷的眼淚,竟不帶一絲溫度,從眼角滑落。楚陌宸雙手插在褲袋裏,眼睛過目之處,儘是迷霧茫茫。

這片俗世繁華,與他,究竟還有何意義?

————

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可憐它主人還沒有發現,公交車上並排坐的美女終於被逼的耐不住了。

纖纖玉指戳了戳神遊不知天外的喬未然,指了指她的包,說:「你的手機……」

「哦,對不起。」幾乎突口而出,喬未然打了一個激靈,匆匆忙忙扯動包,拿出手機不忘再對旁邊的美女多說兩個字,「謝謝。」

電話依舊是通知鄭豐住院的憨憨研究生打來的,聲音一次比一次着急,「喬姐姐,你快來醫院,這邊出事兒了!」

哽咽著的嗓子裏乾燥嘶啞,喬未然簡單嗯了一下,握緊的拳頭裏指甲狠狠掐進肉里,她已經懶得去猜測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個學生這般催她過去。

或許剛剛那一場震撼風波,讓她的心海已經再也掀不起其他更大的波動了。

只是,風浪永遠是後面比前面來的更讓人棘手。

喬未然趕到醫院的時候,眼熟的小護士已經上前來好心指了指樓上,對着她輕聲說道:「鄭教授下了病床正在院長辦公室呢?」

「下病床?」眉心又是一痛,連帶着眼前都驀地一黑,腳下有些虛浮,喬未然扶著肩膀問道:「怎麼回事?他現在怎麼可以隨便下床呢?!」

「上午來的那位老人,也就是鄭教授外婆在上洗手間的時候,打……打人了。」小護士頓了頓,有點難以說出口。

「打人?」喬未然不禁反問,一個老人打誰哦,「她一個老人家,能打誰?至於要讓鄭豐不顧自身去院長那裏?」

「你有所不知,市長的小兒子前幾天被送來我們醫院,也不知道有個什麼病,就是賴在這裏不走。每天看他嬉皮笑臉好吃好喝,還時常藉此調戲病人和護士。因為他的特殊身份,醫院裏很多人對他不滿,可也不敢公然多說。今天算是不巧,那位少爺竟然公然在……在洗手間對腸道科的一個護士進行騷擾,鄭老婆婆恰好撞到,老人家性子直,一把上前將他的頭給打破了流了點血。事情鬧開了,市長公子嚷嚷着要追究到底呢!」

熱心的護士差不多將原委說了個大概,喬未然已經眼前又是一陣暈眩。

抵著胸口平復著異常的心跳,喘著氣無力問道:「那位市長公子死了沒?」

「啊?」小護士顯然沒意料到喬未然竟有這一問,嘴巴張得老大。

「既然沒死,他鬧騰個什麼!」真是不讓人活了,喬小姐在一系列事件中,徹底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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