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古錢邢夫人憂

見古錢邢夫人憂

藍月,不,現在是刑月娥邢夫人了,她手上的傷口很快就開始結痂,不過賈赦不放心,愣是讓她在房間里多呆了一個星期,其間什麼豬心紅棗湯,阿膠湯……幾天下來,刑夫人臉上蒼白的臉上就回復了血色,等到刑滿釋放那天,她連聞到那股味都覺覺得一陣噁心反胃,更不要說是喝了。

「呼,總算是解脫了,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啊~~」七天期滿,終於被允許可以出去走走,不用再待在床上敷雞蛋,邢夫人真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

秀梅看得好笑:「太太,你這未免太誇張,老爺也是關心您才不讓您到處走,可在這屋子裏,您還不是可以活動活動的,何至於現在這麼高興?」

「那怎麼一樣?」邢夫人反駁道,「這屋子才多大啊,從前走到尾,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還不准我碰涼水,不準吃這個不準吃那個……煩都煩死了。還好,總算是解脫了。」這個他,不言而喻。

秀梅和綠菊都抿著嘴笑了:「這是老爺體貼您呢。」

「這我知道……」可也太悶了!邢夫人吐糟著,心裏也是甜蜜他對她的關心,「算了,悶了這麼久,我們去園子裏走走吧。」

有得玩,秀梅綠菊自然不會反對。王善保家的卻比她們想得多一點,看着興高采烈雀躍不已的邢夫人,她猶豫一下,還是說道:「太太,你看……那個、我覺得,我們是不是該去給老太太請安……」見邢夫人刷的拉下了臉,她不由有些着急,「太太,現在可不是倔強的時候。上次您、太醫來給您診脈的時候,老太太就表現出了很大的不滿,後來您修養的時候,老太太更是一次都沒有來過……到底老太太是長輩,現在太太您身體既然好了,按理,是要先去給老太太請安的……」

給賈母那個老太太請安?邢夫人只感覺眼前一黑,高才的興奮頓時一掃而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老太、太,她是怎麼罵我的,現在你要我主動去給她請安?」她才不要呢。要真那樣,那她還不如待在屋子裏接着休養呢,這樣起碼心裏清凈!

「雖然是那樣……」王善保家的能理解邢夫人的不滿,但是她認為邢夫人反應過度了,長輩訓斥晚輩,哪怕說得再怎麼……晚輩也得生受着,不能忤逆。邢夫人現在這樣連給賈母請安都不願意去,怎麼看,都不是、應該的行為……「可太太到底是媳婦,孝順老太太才是正道。太太要是做得過了,怕是老爺那裏不好交代。」王善保家的見邢夫人皺起眉,忙又加了一句,「還有外面的人,聽到肯定也會非議的。到時候落在二太太耳朵里,還不定怎麼笑話呢~」

邢夫人一點也不擔心賈赦,現在的賈赦可不是賈母的兒子,內芯早換了。而且就跟她對這裏沒有歸屬感一樣,賈赦對賈母也一點感覺都沒有,她不去見她,賈赦還巴不得呢。不過外面的輿論,邢夫人皺眉,這倒是一個問題,畢竟現在是頂着賈赦邢夫人的殼,壞了名聲,那就不好了——雖然說賈赦邢夫人以前的名聲就不怎麼樣,不過也就是一些小毛病,不孝?在這個嚴格要求禮教的古代,那他們可真要被千夫所指了。

「難道,我就不能不去嗎?」見王善保家的面有難色,邢夫人又補了一句,「晚一會兒也好啊,要不、我明天去?」好歹給她緩刑期準備準備一下啊!

王善保家的有些無奈,她總覺得,邢夫人似乎變了,變得、怎麼說呢,不再尖刻,卻有點自欺欺人,「太太,你知道,這種事,向來是要看準時間的,哪怕是晚了一刻鐘,外面人都會有話說……」

是啊,她這個媳婦身體好了,結果不是趕緊去給婆婆請安,而是自己去玩去休息……怎麼都說不過去是不是?「好吧,去請安吧。」嘆口氣,「秀梅,幫我妝扮一下,我們、」她頓了一下,顯得很不高興而且灰心喪氣,「我們去給老太太請安吧。」

賈母聽鴛鴦說邢夫人來給她請安來了,先前因為王熙鳳在一邊說笑打趣產生的一點子高興全沒了,冷這張臉,一看就不是不高興了。王熙鳳一看,很是乖覺地收斂了笑容,沉默下來。她這一不說話,整個屋裏子就更沒人敢開口了,都是小心打量賈母的神色,閉口不言。

終於,賈母讓邢夫人進來了。王夫人垂下眼帘,看不清是什麼心思。

刑月娥一進來,看到的就是賈母陰沉沉滿是不悅的目光,心裏直委屈,你不高興,難道我就高興了?不過她也不是小孩子,知道好歹,哪怕再不樂意,還是扯出了一副真誠的表情,說道:「媳婦給老太太請安!」

賈母沒說話。就由著邢夫人半蹲在那裏行禮。王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王熙鳳則眉頭一皺,但很快又抹平了,變作了擔心。

這種請安的姿勢太過磨人,不一會兒,邢夫人就感覺自己兩條腿開始大顫了,身子都有些晃。可看着賈母那明顯想要她好看的樣子,她牙一咬,硬是穩了穩身子,半句話沒說,把王善保家的和秀梅綠菊看得,心裏跟火燒一樣急得不得了。

就當邢夫人感覺自己這雙腿都開始沒有知覺了的時候,賈母這才淡淡說道:「老大家媳婦啊,你什麼時候來的?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眼睛耳朵都不好使喚了,這麼大個人在眼前,竟然都沒看到,真是老了,老了~」

因為站得太久,邢夫人站起來時都有些搖晃,要不是王善保家的及時攙住她,指不定就摔倒了。因此見賈母說出這麼可笑的理由來,一肚子火的邢夫人理都沒有理,只低着頭做小媳婦。叫賈母更加厭惡她沒眼色。

還是王熙鳳插話湊趣道:「老太太才不老想必是累著了,都怨我,一說到那些高興地啊,就忘了什麼是分寸,纏着老太太說了這麼久,倒連老太太還得休息都忘了,真是該打,該打!」

賈母聽得笑起來:「你這猴兒,就是會說話。不過我都這麼把年紀了,就是再休息,那也回不到年輕時候了。我啊,就希望家宅安寧,所有人都能為這個家着想,別沒事鬧出什麼來,白白作踐了我們家的名聲!」王夫人和邢夫人看得分明,她雖然在笑,那犀利如刀的眼神,卻是一直盯在了邢夫人身上,前者幸災樂禍,後者、自然是怒火中燒。連王熙鳳也訕訕地不敢說話了。偏賈母好像還嫌火候不夠,又加了一勺油,「老大媳婦,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邢夫人那個氣啊,雖然我自殺不是為了你說的那些話,可我好歹也自殺了吧,對待死裏逃生的兒媳婦你就是這樣的?你還有沒有人性了。當即沒好氣地道:「老太太見多識廣,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還多,自然是不會錯的。這府里人,哪個不說老太太慈善,那就跟廟裏的菩薩一樣,慈悲著呢,最最憐老惜貧,對誰都慈悲著呢,從沒一句重話的,感激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去想着敗壞家裏名聲的!」

把賈母氣得啊,臉都扭曲了。邢夫人半點不覺得什麼,賈母本來就不喜歡賈赦邢夫人,現在得罪她,也不會怎麼樣,再說了,她說的那些話可都是誇讚的,賈母要拿這個做筏子發落她,也看她有沒有這個臉。她是不希望撕破臉被人說不孝,可要賈母玩真的,那她也不怕。賈赦現在襲著爵呢,那就是榮國府的名聲,賈母要敢抓着她的話尋根究底,只怕連她喜歡的小兒子賈政都得被拖累。

果然,賈母怒了一陣后,臉色又平靜了下來,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問她:「這麼些日子,傷養好了?」

邢夫人很恭敬的回答:「都好了。」一句多的都沒有。

賈母的臉又扭曲了一下:「你說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就想不開了?你媳婦進門才一年多,還沒抱着孫子呢,你怎麼就捨得下。你這樣的都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那我這老婆子,可不是更得下去見國公爺去了~~」

王夫人和王熙鳳忙勸道:「老太太這說得什麼話,大太太也是一時糊塗了,您可千萬別這麼想。」說着直給邢夫人使眼色。

邢夫人很是無奈,只得附議:「是啊老太太,我那是一時沒想過來做的傻事呢,以後是絕不敢了的。老太太現在這麼一說,可真叫我無地自容了。」

或許是邢夫人這話說的不錯,也或許是王夫人王熙鳳的勸說讓賈母有了個台階下,賈母又悲戚了一會兒,才語重心長恨鐵不成鋼地對邢夫人道:「你既然知道錯了,以後可再不要犯了。要記住自己的身份,有些不能做不該做的事,都要好好記在心裏,切記不能再犯了。」

邢夫人自然是點頭答應。

見她態度還算好,賈母接着又絮絮叨叨念了一堆,這才叫過了鴛鴦:「去把我箱子上的那個錦盒拿來。」回頭又對邢夫人道,「這次你也是受罪了,這可是好東西,開運平安,你好好收著,對你有好處。好了,沒事你就回去多歇著,身子才好,還得注意保養。」

邢夫人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就送東西了?賈母會對她這麼好?不過她還是很識相的謝了,然後才叫秀梅接過了鴛鴦拿來的錦盒,接着給賈母行了禮,最後才離開。一路走一路還在懷疑,怎麼賈母前後態度變得這麼快?

倒是王善保家的沒想那麼多,一回到邢夫人自己屋裏,就興奮地打開了錦盒,一見裏面的東西,登時撇了撇嘴,忙往邢夫人眼前湊:「太太,我說老太太今兒怎麼這麼好,還送太太東西呢,竟是這麼個不值錢的玩意兒。」

邢夫人往裏一瞟,原來是幾個古錢。邢夫人那就是一草跟,根本看不出來這東西到底值不值錢,所以也不怎麼激動,隨便哼了一聲,就算是給王善保家的回應了。

王善保家的和秀梅綠菊見她沒說話的興緻,以為邢夫人也是不高興,倒不敢說話了,前事可鑒啊。怏怏地回去做自己的事了。留下邢夫人滿頭霧水,賈母給她送古錢幹什麼?

這一想,邢夫人就入了迷,等到賈赦從外面進來跟她說話,她直覺地就問道:「這個古錢,有什麼用啊?」

「有什麼用?」賈赦很不滿,他在外面一天了,回到家也不知道關心他一下,當即沒好氣道,「古錢能幹什麼啊,收藏啊。」想了想,又不甘地加了一句,「對了,還有拿來做法避邪的。幹嘛,你還想學那些茅山道士拿銅錢劍辟邪啊。」他打趣道。

「對啊,還有這個!」邢夫人卻完全沒在意他的態度,一下跳了起來,大叫道。

「怎麼了怎麼了?」賈赦驚訝地看着反應劇烈的邢夫人,「我不過就是隨口一說,開玩笑的,你不是這都要生氣吧?」

邢夫人橫他一眼,因為焦躁,聲音不自主的就大了起來:「說什麼呢,沒頭沒腦的。麻煩都找上門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賈赦看她緊張的模樣,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嚴肅起來,沉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邢夫人搖搖頭,咬唇道:「我懷疑,賈母知道我們的事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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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在紅樓(賈赦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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