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契約
在這等危急的情勢之下，那被實驗艙隔絕的黝黑液體中，似是於此泛起了絲絲漣漪，而後又歸於沉寂，不仔細觀察的話，定然無法發覺這種變故。
在這道實驗艙有所變故之時，那武子墨所在的實驗艙體內，少年緊閉的雙眸，也似是在此刻微微動了動，一猶若股異於整個世界的詭異波動，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緩緩擴散著，而後又是猛然一縮，凝聚為一道肉眼無法看見的細細絲線，將兩道實驗艙體，給連接起來……
……
「這是……哪裏。」
他睜開了雙眼，感知伴隨着舉動恢復了過來，首當其衝的，便是背部傳來柔軟的觸感，一絲青草的香味自鼻尖繚繞而過，隨後，眼前世界，便是逐漸自朦朧中變得清晰。
他看到了蔚藍的天空，如雪般的白雲，以及金黃的太陽，於天空的景色之下，一縷涼爽的清風自他體表淌過，讓人的精神不禁為之一震。
他立馬清醒了過來，而後猛然坐起，看向周圍的世界。
這裏……似乎是一片大地，而他所處的地方，便是在一處青草遍佈的高崖之上。
他有些驚訝，因為眼前的這一切，他從未見證的，毫無疑問的，他正在一處真正的大陸之上，而不是那記事以來一直看到的汪洋。
「這，就是陸地么……」
他輕聲呢喃著，手撐着地面緩緩站起，此刻，他腦海里的感觸很是奇異，那隻存於了解之中的東西來到現實之時，即便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也顯得那麼震撼。
他的視線緩緩掃動着，在初步的震撼之後，一股疑惑，便是在此刻湧上了腦袋。
他是什麼時候……來到這的？
他記不清了。
隱隱的，他只能記得那昏迷之前，最後見到的那張臉。
那位少女，顯得很陌生，又很熟悉。
此刻，他波動的思緒突兀的戛然而止，在高崖的最邊緣處，他突然看見了那麼一棵樹。
樹很普通，無太多出彩之處，但在樹的底下，正有着一位身着黑衣的身影，正站在下方負手而立。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他還是能深深感覺得到，一股凌駕天地的恐怖氣息，自這不知名人影的體內，緩緩傳揚。
這不知性別之人只是站在那裏，就彷彿能令得天地顫慄，隨便一個指尖輕揚，便能足足抹殺一整片海域。
如此詭異的感官，讓得少年幾乎是在望向其的瞬間，身體便是變得靜止下來，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但奇怪的是，這道氣息的主人明明如此恐怖，但他莫名的，居然對其產生了一種青睞之感，彷彿彼此之間存在着什麼淵源一般。
這種感覺來得很突兀，但相當現實，令人遐思不已。
出於這種情況，他躊躇了一會後，終究是無奈的咬了咬牙，邁步朝着那道懸崖邊的身影走去。
畢竟想要了解自己現在身處的情況，無疑的要問清此人究竟發生的什麼。
在昏迷之前的一切記憶，對他現在而言都很模糊。
所以，眼下的他，只是當做在重傷昏迷很久之後，在一個不了解的情況下於此蘇醒罷了。
「那個……你好，可以問問這是哪嗎？」
少年的步伐不快不慢，片刻之後，便是走近的前者，於是開口問道，聲音柔和。
走近了之後他才發現，這位身影的主人雖然穿着寬大的黑袍，但身體似乎非常纖瘦，隱隱間，還有着一股十分獨特，猶如來自九幽之下的香味傳來。
而這種味道，在少年的記憶中，的從來沒有聞過的。
「你來了。」
在少年出聲之後，空氣先是寂靜了一會，而後這道身影才緩緩說道。
她的聲音相當幽靜，在其開口的瞬間，天地之內，彷彿連風聲，草聲，都被隔絕了去，只剩下這麼一道不夾雜絲毫感情波動的聲音。
這樣的言語，讓得少年楞了楞，而後古怪的看了前者一眼。
聽這口氣，彷彿兩人似乎認識一般。
「額……我這是在哪？」
不過他倒也沒有過多糾結，而是接着問道，畢竟現在還是以了解自己的情況為主要。
「在島上。」
又是一道幽冷清靜的言語。
話語很短，三字，然而這三字，卻是讓得少年整個人有些懵然。
他朝四周望去，並未發現什麼大海的蹤跡，只有着一望無垠的大地。
這片大地的生機是那麼繁茂，那麼昌盛，彷彿窮極了這個世間的一切。
「島，什麼島？」
他不禁問道，這樣一處磅礴的大陸，居然只是一座島，那麼可想而知的是，這座島風面積究竟有多麼驚人了。
但具備這樣一種面積的巨島，他也應該有所耳聞才是，畢竟在這個陸地資源極為匱乏的今天，任何類型的島嶼，都會被記錄在案。
但像這樣一座，很明顯，他還沒有聽聞過。
「終焉之後的彼岸，一切的源。」
她回答道，毫無感情的平淡聲音中，多了絲許不易察覺的波動。
這樣的回答，讓得少年是滿頭的霧水。
「源……那個，我只是想問這究竟是在哪，能說說具體名稱么？」
武子墨撓了撓腦袋，無奈道，他實在沒有什麼心情去玩文字遊戲，他必須馬上弄清楚自己的情況，這種什麼都不知曉，莫名其妙蘇醒在一個絲毫不熟悉的地方，的感覺，實在是讓他有些僵硬。
「天島，人類幻想中的伊甸園。」
這位聲音幽淡的少女說道，這一次，武子墨倒是聽懂了，緊接着的，便是滿臉的驚訝。
「你說，我們在天際那座島上？」
他詫異的問道，但片刻的左思右想之下，便是釋然，難怪他會找不到印象中對比這樣一座巨島面積的陸地，原來……
他居然是在天際的那座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遙不可及的浮空巨島之上。
「是。」
少女輕聲道。
「我怎麼會出現這裏，我昏迷之後，都發生了什麼？楊佑，費弘他們呢？」
他連忙問道，話語略顯焦急。
隨着蘇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他那腦海中朦朧的記憶終究是被喚醒了過來，很快便是問道。
他很清楚的記起，當時危險的，並不只是他一個，還有那被機械人擄走的楊佑。
「昏迷？不，你死了。」
少女先是重複了他的某個詞語，呢喃一聲后，便是平淡的說道。
「我……死了？」
這樣的回答，讓得少年頓時一愣，而後身子略有些僵硬的問道。
「你能來到這，見到我，只能是死了。」
少女淡淡的回應着，同時，那負手而立的纖瘦身影，於此刻緩緩轉了過後。
而後一張精美絕倫的幽柔臉頰，便是這般浮現在少年的目光里。
這樣的一道容顏，幾乎是瞬間，讓得他有些窒息，此等絕色，哪怕是楊佑也有些略微的遜色，或者說，這種容貌，根本不屬於人間。
在這種外表之中，武子墨少有的獃滯令人一會，而後迅速反應過來。
面前的少女，出去那完美無瑕的容顏之外，其他的都很樸素，或者普通。
素色簡單的黑袍，被掩蓋而下的細密青絲，以及那那一雙純黑色，幾乎沒有瞳白的眸子。
的確，這很樸素，但是也相當的獨特，至少本身就酷愛黑色的少年，也在這種穿搭之中微微愣神。
因為她並不像只是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而是做了某種代言。
她，代表着黑夜。
「咳，那個，你說我死了，是怎麼回事？」
在初步的獃滯之後，武子墨也是連忙反應過來，而後輕咳一聲，穩住心神，開口問道。
「因為那場戰鬥，以及浮屠像的干預。」
少女回應道。
這話，讓得少年微微皺眉。
他知曉，那場戰鬥雖然打空了他的一切，但想讓他置於死地，應該是極難的。
所以更多的來說，是因為那尊浮屠像的緣故。
「那麼我死了之後，為什麼會來到這座島上，然後見到你？」
「你是孟婆？死神，還是說，所有死亡后的生靈，都會來到這座島上，與你相見？」
武子墨接連問道，眸子微眯著，說真的，當他確認自己死亡之後，一股不甘自胸腔猛然浮現，並且繚繞不散起來。
「都不是，死亡，只是你見到我的必要條件，也是你的一次選擇機會。」
少女言語淡漠的說道。
少年有些愣神，因為這番話相當奇怪，更有趣的是，他都不認識眼前之人究竟是誰。
但他並不好奇這些，他想知道，這種獨屬於他的選擇，究竟是什麼。
「願聞其詳。」
他言道，不卑不亢。
對此，少女同樣是沒有任何錶情變幻，依舊平淡而幽靜。
「浮屠像認你為主，那麼，證明你有與我簽訂契約的資格，現在，你因為一些緣故已經真正的死亡，能出現在這裏，是命運的緣故。」
「而你的選擇，有兩種，一是就此而死去，沒有任何迴旋餘地。」
「二，便是與我簽訂契約，奉混沌為主，以消滅地球一切生靈為目標，建立信條，這樣的話，我便可以做你的契約之靈，直至湮滅之前，一種守護你，給你力量。」
她輕聲說道，言語是那麼幽淡，彷彿在聊一些無關緊要的家常小事，然而那般話語，卻是讓得少年眉頭緊緊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