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交易

匯入人流之後，他的步伐宛若游魚，極為迅捷，不出一會，就來到一處商鋪面前。

這商鋪不大，卻異樣的奢華，不少綢緞匹布掛在房檐之上，而柱樑，也是呈現出最為耀眼的金色，顯然價值不菲，這一點，從一些路過人流之中遞來的火熱視線即可察覺得出。

武子墨來到的地方，是這片集市有名的當鋪，當鋪老闆的身份更是不凡，乃是這片集市管理者的侄子，要知道，在人類現今的社會之中，一片集市的管理者，就相當於古時的巡撫，舊代的州長級別，地位尊貴。

所以，縱然這當鋪樣式奢華高調，也沒人敢生出異心，行出手搶奪之事。

武子墨在當鋪門口站了一會，此時的當鋪的交易窗前，並沒有人，但他也不急，只是靜靜的等待着。

「是子墨啊。」

果然，這般等候不久之後，便是有着一道身影自門內的布簾後走了出來，此人雍容華貴，身披一件相當引人注目的紫色寬衣，而年齡，看上去也不過三十來歲左右，還算年輕。

「柳掌柜。」

武子墨見得此人，微笑拱手道，語氣也悄然變幻了些許。

「這次來，可有帶我感興趣的東西？」

那柳掌柜淡笑一聲，簡單回了個禮，而後似是隨意的問道一句，那看向少年的目光之中，似乎還蘊藏了一抹深意。

其實，這柳掌柜在一次偶然之下，見過了少年所身懷的懷錶，從此便是念念不忘，但自那之後，武子墨來此，卻一直沒有當掉那玩意，反而是一些從海底撈上來，價值還算可的普通貨，這也是讓固有收藏癖的他略感失望。

「掌柜，晚生年幼，說話也不拐彎抹角了，有所直言，還望見諒。」

武子墨聞言，面色肅然了些許，這般說道一句。

那柳掌柜聞言，本略帶深意的眼神也是凝了一下，而後嘴角便是泛起了些許笑意，他知道，他想要的東西，現在來了。

「但說無妨。」

柳掌柜笑道，聞言，少年也是深呼吸一口氣，面露難色，而後緩緩說道：「柳掌柜想要的東西，我的確帶來了，但也有一些難言之隱。」

這話讓柳掌柜挑了挑眉，問道：「是何難，子墨請講。」

「這塊懷錶，乃是父親和大哥的遺物，他們拚死自海底撈上來后，便是因此而丟掉性命，所以這東西對我而言除了價值外，還有這生死傳承的意味在裏面。」

少年的話語很平淡，但不難聽出，這份物件，對他而言卻是代表了一些重要的東西，這樣的語氣，也讓得柳掌柜面露沉思，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子墨，此寶你既然帶來，肯定是願意賣與我的，念在你家父家兄的事情上，我不會吝嗇。」

他輕輕說道，表情認真，那塊懷錶，乃是曼陀羅星河表，放在以前，除非是上億身家，否則誰能供得起這種寶貝！

雖說現在世界大變，那些價值不菲的古文玩物黯淡了不少價錢，但對於他柳泳來說，卻是意義非凡，畢竟那些困擾常人的衣食住行根本難不到他，所以收集這種前文明遺留的寶貝，也成了他的一種癖好，而他的地位，則剛好匹配，能夠有此能力去做這些事。

「有柳掌柜這句話，晚生安心了不少。」

武子墨微笑道。

「那麼，掌柜先開個價吧。」

聞言，柳掌柜先是沉默了一會，眉頭緊縮，雖說此寶不凡，但他也不是個任人宰割的傻子，自然不願意花真正的大價錢去收藏，畢竟這些東西放在現在，只能代表價值，不能代表實用，而現在的世界，是一個實用的世界。

見他思考，少年也是絲毫不着急，神色平淡，靜靜的等待着。

這般良久后，直到某刻，柳掌柜才緩緩的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呵呵，掌柜，何必這般玩弄在下？」

武子墨見狀，先是楞了一會，而後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掉頭而走，果斷異常。

按照他的估計，這懷錶再怎麼說也值個一千伊甸幣，但沒想到這柳掌柜如此吝嗇，居然只願意出兩百。

「誒，子墨別急着走啊，兩千不夠，那兩千八行不行！」

在少年身後，柳掌柜看見武子墨極為乾脆利落的掉頭就走，也是楞了一會，反應過來后，連忙頗為焦急的喊道。

然而，這道話語，頓時讓武子墨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直接怔在了原地。

當下，那一道單薄瘦削的少年身影，彷彿一根木樁子一般，紋絲不動。

他本還以為......那兩根手指頭的意思是兩百伊甸幣，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柳掌柜居然願意出兩千伊甸幣！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將那剛剛溢出的震驚和狂喜之意艱難壓制了下去，而後一張平淡的小臉，在此刻緩緩回過頭來。

這種情緒控制能力，對他這個年紀來說，可以說是極為不容易了。

「柳掌柜，湊個整，這懷錶，就屬於你了。」

他淡淡的說道，而內心裏，都不禁在此刻暗罵自己怎麼這麼能裝。

那柳掌柜先是露出了些許為難之色，看似只加了兩百伊甸幣，但也不是什麼小數子，但轉念一想，今天這交易沒成，武子墨必然也不會再來找他，說不定以後，就便宜了別人，在想去收藏或許要付出更高昂的代價

這般權衡了一會，當下，便是咬咬牙，心頭一橫。

「行，三千那就三千，你隨我進來吧。」

柳掌柜無奈道，而後招了招手，朝着門簾後面走去，武子墨見狀，也是不在多加掩飾，笑眯眯的跟了上去，緩緩走進商鋪之內。

越過門簾，武子墨只覺來到一處眼花繚亂之地，待他回過神來之時，這才發現，周圍的牆壁，桌面，櫃枱上，居然全都是各種奇異的寶貝，這些東西，縱使以他的淡定，都是不經張大了嘴。

他估計，這裏的寶貝若是放出去，恐怕全集市的人都會瘋掉，說不定眼睛一紅之下，根本不會顧忌那什麼管理者侄子的名號了。

「子墨，我這收藏如何。」

那走在前頭的柳掌柜問道，語氣里倒是頗為自豪。

武子墨虛咽了口唾沫，連忙點了點頭，眼下這些收藏，倒還真是有些讓他大開眼界了。

「呵呵，就缺你這塊懷錶了。」

柳掌柜笑道，朝着一處人高的保險櫃走去，也不理會武子墨滿懷驚嘆的瀏覽眼神，任由其觀賞。

少年目光緩緩掃略著，某刻，視線頓在了一處柜子上，在那裏，正樹立着一道看上去極為古老的雕像，不知為何，當他目光接觸道這座雕像時，居然是有些移不開視線了，彷彿其中具備某種魔力一般。

而且在他細細的感應之下，這雕像內部，彷彿蘊藏着一股不俗的龐大能量一般，頗為玄異。

「諾，你的伊甸幣。」

在他怔怔入神之時，一旁的柳掌柜喊道，只見他遞出一道巴掌大小的卡片來，卡片呈金色，在上面，有着一串數子，3000。

這是貨幣卡，伊甸幣畢竟重量不輕，誰也不可能抱着那麼多錢到處亂跑，而這貨幣卡倒是省了許多麻煩，而且各個集市之間也互相認可流通。

這貨幣卡有着三種顏色，銀色，金色，紫金之色，而他拿的這一道，則是金色的貨幣卡，乃是中間位置的。

「謝謝柳掌柜了，這是懷錶。」

武子墨接過卡片，好奇的把玩了一會後，便是將懷錶掏了出來，遞給柳掌柜。

那柳掌柜見狀，也是面露喜色，迫不及待的將之接過，而後小心翼翼的將懷錶所打開，只見那錶盤之上，彷彿有着一團星河凝聚，而在那星河中央之處，似是存在着一朵神秘的紅花，綻放着誘人的姿態，極為神異。

「果真是曼陀羅星河表。」

他目露異色，神色垂涎，顯然是喜歡得緊。

「咳，柳掌柜，可否請問一下，這座雕像，是何物？」

見他這般，武子墨也是淡笑一聲，那懷錶他自然也是研究過許久，乃是貨真價實的真正寶物，所以不存在造假一說。

聞言，柳掌柜戀戀不捨的回過神來，而後順着少年的視線，看向那造型奇異的雕像上。

「哦，這個是浮屠像，是一個貓妖族的女孩當給我的，我看模樣不錯，便收了下來。」

這番話，讓武子墨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這貓妖族，乃是動物，貓變異之後的一支種族，如其他變異生物一般，擁有強悍的力量，但不同的是，他們的體型並未巨大化，而是變得擬人化。

因為並未像牛，豬那些一般變得極為巨大，所以平時也跟人類一樣，混居在一起，駕乘着伊甸獸生存，算是目前對人類還算比較友善的種族之一。

「不知當時掌柜收購價是多少？」

琢磨了一會，武子墨也是緩緩開口問道。

柳掌柜楞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沒多想，說道：「這雕像我花了七百伊甸幣，其實當時我也並不太想要，只是那貓妖族女生說是為了救人急需用錢，又見感情真摯，我就勉強收下了。

「七百么......。」

少年眉頭微皺，但下一刻，便是釋然了去，變得平淡起來。

「柳掌柜，現在我花一千伊甸幣，買走這座雕像，不知可成全否？」

是的，他決定下狠心將雕像買走了，雖然之前只是一些模糊的感應，但這雕像之內的秘密，恐怕沒有看上去這麼簡單，柳掌柜並不是修鍊者，所以無法感應到這瀰漫天地的玄異力量，但他可以，說不得，這雕像會成為他不小的機緣。

雖然這有些賭的成分，但人生即使如此，放下價碼來上一場豪賭，何不快哉？

那柳掌柜聞言也是楞了一會，隨即立馬露出了一張笑臉，說道：「呵呵，既然子墨感興趣的話，那就准了吧，畢竟今天你將懷錶當來，我也算是承了你一份情。」

面對這般虛偽的話語，武子墨仍然面色不變，只是微笑一聲，主動將手中卡片的一千伊甸幣劃了出去，而後那柳掌柜，也是將雕像取下，遞到他手中。

「此番多謝柳掌柜了，我還有些事情，就先離去了。」

武子墨接過雕像收好，無心停留，便是再度拱手說道。

「恩，若是在有寶貝的話，便來找我，我可是很期待和你做生意。」

柳掌柜淡笑一聲，也沒客套什麼留下少年做客的話。

武子墨點頭一笑，沒有在遲疑，轉身瀟灑離去。

柳掌柜笑眯眯看着，目送那道瘦削的黑衣少年身影，逐漸離開當鋪，匯入人流消失不見。

見狀，柳掌柜笑容逐漸凝固，先是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似是察覺了些許不太對勁，但轉念一想，一個並不算太出彩的雕像加價三百賣了出去，並且懷錶到手，心裏也是興奮起來，連忙退回當鋪，任由那集市人流穿梭，研究起那懷錶的精美來。

顯然，這場交易，兩人都是甚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