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陌生

那年的冬天特別冷，很早就下雪了。

那天雪很大，從夜裡就開始下了，早上的時候地上結了一層冰。

自從不和自己班在一個宿舍之後，林冉早上都是一個人去吃飯的，比以往早了不少。

正巧那天去食堂，遇見了朱成壯。

朱成壯剛打完飯，和他兩個舍友坐在一起。

他們吃得很快，端著餐盤邊說邊笑地往出口去，林冉就坐在出口附近的位置。

朱成壯看見她之後跟兩人打了個招呼，讓他們先走了。他放下餐盤后又折了回來，坐在了林冉對面。

「今天這麼早！」

林冉微微抬頭，把最後一口包子咽下去，「嗯。」

「不用著急，我等你。」朱成壯道。

林冉喝完了粥，收拾好餐盤，從旁邊椅子上拿過書包來背上，朱成壯已經端著她的餐盤站在過道里了。看見收拾好，朱成壯微微一笑：「走吧。」

「走哪？」林冉問道。

從食堂回教室有兩條路，一條是大路，一條是山上的小路。平時走，大家基本都走小路的，小路更近一點。

「走小路吧，安靜。」朱成壯說。

「小路會不會滑？」林冉是有些擔心的。她平衡力很差，走雪路都要攙著人的，從宿舍到食堂這一路她一個人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摔在雪地上。

「沒事兒。」朱成壯看上去有些快活。

山上的小路很窄，兩旁是一排樹，再外面就是草坪。

因為他們來得早，小路上基本沒有人，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還有空寂的台階。

台階邊上已經結了冰了。

「我扶著你吧。」朱成壯伸出手來拉住林冉的胳膊。

林冉全身一麻。

她並不喜歡被別人拉著。尤其是從未拉過的人。

「還是我抓著你吧，這樣不太舒服。」林冉淡淡地說道。

朱成壯鬆開手，林冉摟住了他的胳膊。

那種異樣的感覺再次出現。

真的，那麼陌生嗎？

這些不應該是情侶之間最稀鬆平常的事情嗎？

是因為從未如此接近過？

還是，兩人根本就不夠親近。

台階上很滑，林冉全神貫注地看著路，摟著朱成壯的手下不自覺地用力。朱成壯扭過頭來看著她笑了：「這麼害怕嗎？要是沒遇見我你怎麼回教室啊！」

所以她今天來得早。

很久了，就習慣了一個人走路，一個人撐傘，一個人吃早飯。

朱成壯笑著，胳膊從林冉腰間繞過去，手抓住了她的外套。

「不用害怕，沒那麼滑。」朱成壯輕聲說道。

下一條很長很長的台階之後就是教學樓區了。

台階下到一半，朱成壯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說：「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星星是你自己折的嗎？」

林冉一愣，「是。」

「那那些小紙條？」

「我寫的。」林冉回答道。

朱成壯嘿嘿一笑，「挺好的，你也太用心了！」

林冉看著他憨憨的笑，心裡不再如往常那般歡喜，卻是五味雜陳。

這些天，她想了很多，每晚每晚的失眠。

七十九顆星星，七九，期久。她原本努力地想留住，可是禮物送出去之後，她有些後悔了。

感情從來不是強留就能留下的。

「你喜歡蘇青嗎？」林冉低著頭，看著腳下閃著光的雪。

朱成壯一愣，沉吟了片刻，回答說：「喜歡，但不是那種喜歡。就是覺得她人挺好的。」

林冉心下一沉。

「她人是挺好的。聰明，善良，也會哄人開心，而且，開得起玩笑。」

她指的，是朱成壯的舍友們鬧得越來越環的：「你媳婦兒來了。」

「嗯，我也覺得。而且，你們關係不也挺好的？」

朱成壯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或者，他是故意的。

「是嗎？」林冉抬頭，注視著朱成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