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殺？不，十萬殺！

2120年，中國極南方，林家堡之外……

才剛過中午，天色已暗，有滾滾烏雲籠罩，彷彿整個虛空都要塌陷壓下。人們聽着耳邊鬼哭狼嚎的風嘯聲，皆急急回家。

唯有一個小小的，大約十五六歲的瘦弱身影在堡外「西雙叢林」的邊緣，趴在那努力尋找着什麼。

「哈哈，找到了！」忽然，這身影歡呼一聲，左手撐地，右手用力地往前拍去。

「啪~」

細微的碎裂聲響后，待他右手再伸開時，一隻不知是何種類的甲蟲屍體已碎裂開來，留下一片綠色漿液，噁心非常。

「第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五隻？」

他暗自念叨著，顧不得擦手，從漿夜中尋找着什麼，隨後，搖搖頭嘆出口氣。

「哥哥，哥哥，別殺怪蟲了，快回來……」遠處，傳來小女孩一連串的催促聲。

「一會回去。」

「要下雨了，你不馬上回來的話，衣服會髒的，要被姑姑打~」

「不臟怎麼顯得出哥帥得一塌糊塗？！」

他嘿嘿一笑，不再理會妹妹的叫喊，繼續往深處找尋着「怪蟲」。今天，非得完成「十萬殺」的目標不可。

「怪蟲」是地球新出現的一種異獸。

在五十年前，地球突然驚現無數空間裂縫，從中蜂擁而出無數異獸，它們或巨大如山，或小如蚊蟲，有兇殘也有無害的，怪蟲就是其一。

「怪蟲」體形約拇指大小，貌似甲蟲，最怪的是它無需吃東西竟能存活，所以被如此稱呼。

而大聖為何殺它？

因為電視新聞上常播放，誰誰誰殺死強大的異獸獲得寶物「晶石」，晶石換來了一筆超乎想像的巨大財富。

本來這也沒什麼，觀眾們早聽膩了這種老新聞，因為強大的異獸他們哪敢去殺，躲都不及，那可是槍炮都無法消滅的恐怖存在呀！可大聖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他仰望堆積如山的怪蟲屍體，歡樂地手捧著個發光的晶體，他就開始有意無意地找到怪蟲，殺死怪蟲了。

殺一百隻，沒有！

一千，也無反應！

一萬，要是正常人怕也夠嗆，會直接放棄。

也就大聖的毅力夠強，再加上怪蟲的數量實在是多，經得起他殺才能達到如今這數量「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五隻」。

歷經十年！

從六歲殺到如今，有時他也懷疑，失望、放棄過，最終還是選擇堅持。

「再深入一點！」

往裏已走上百米，大聖進入足有一人高的茂密灌木叢。

「嗽嗽~」

忽然，有東西在移動，劃開草叢樹葉的聲音傳來。

大聖心下微驚，幸好，出現的是林家堡里的鄰居「志強」大叔。

「呃，都快下暴雨了，你還這麼努力在找怪蟲殺呢？」志強背着把滿是銹跡的獵槍，眼中帶着揶揄的笑意：「快回家吧，再往前的話，可能就有強大的異獸了，危險。」

「快好了，再弄幾隻就回家。」

「哈哈哈，別說幾隻了，就算幾千隻，幾萬隻，這小東西也不可能爆晶石的，能爆的話，它早被人殺絕種了，特別是那些強者，一殺就能殺一大片。唉，也不知你小時候，是誰那麼壞，騙你說殺小怪蟲能爆晶石的。」志強一副「我最了解」的自信神色。

他的確有說這話的權利，因為他是林家堡中為數不多，殺死過一些大型異獸的。大聖就曾親眼見過，他拖回過一隻如同野豬般大的斑斕異獸，賣了上萬塊。

「秦始皇說過，天道酬勤，有努力肯定有回報的~」

「秦…秦始皇說過這話嗎？呃……好吧，就當他娘的有說過吧……可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新聞呀，要是能爆，新聞早有了！那不是爆的晶石，簡直是神跡好不好！」

大聖沒再回話，只是眯眯笑。

勸他不要浪費時間的人很多，有的人勸著勸著都懶得再勸，有的甚至譏諷大聖是痴人做夢，想錢想瘋了，倒是這位大叔一直勸說，堅持不懈。大聖知道他是好心，否則，換成別人，早就不耐煩。

又勸說幾句，見大聖不為所動，志強才嘆息離去。

一個小時后，大聖又殺了三隻，再下來哪怕是眼睛瞪得快滾落下來，都沒再尋找到一隻怪蟲。

「難道，真被我殺絕種了？」

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八隻！

就差兩隻！

大聖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到時哪怕一無所獲，自己也算完成兒時的一個夢，十萬算是一個紀念吧，所以哪怕天空已下起雨來，他都沒想回家。

九月的雨滴在皮膚上，甚是冰涼，大聖的心卻是火熱起來。

「要不，再往裏一點？從志強大叔來的方嚮應該安全？」

心裏微微打鼓，最後，大聖為了滿足這十萬的願望，最終還是走進深處。

越往深處走，樹木草叢越是茂密，像極了毫無人煙的荒古莽林，也是，自從異獸降臨地球后，除去一些打獵的還有強者，已很少人敢再走進這麼深的叢林。

「哈哈，這裏有一隻！」

終於，大聖又拍死一隻，可依舊沒收穫。

如今，離十萬就差一隻！

一隻呀！

想到這，他就興奮起來。

接下來，雨越來越大了，已有閃電在天空中放肆游舞，雷聲轟隆不停。

「不是越深處，怪蟲就越多嗎？」

半小時后，大聖皺眉惱道，他全身已然淋透，狼狽得像落水雞仔，終於，才想着要回去，返程路上再不濟也能遇上一隻吧？

可接下來，他放眼望去，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在什麼位置。放眼四望，到處都是雨水與草木，沒任何區別。

傻眼……

要死了要死了，自己居然找不到回家方向？

他焦急地尋找著方向，忽然，發現前面的樹上趴着一隻怪蟲。

「第十萬隻！」

思極此，大聖有點緊張起來，暫時忘記迷路的事，躡手躡腳走過去，一掌就將那怪蟲鎮壓而去。

啪！

手掌拍中怪蟲后，他沒拿起來，而是激動得如賭徒般，神經兮兮地小聲念叨「一定要暴，一定要暴！」

此時，他的心臟跳動是很快的，手也微微打顫，全身的血液似黃河奔流急涌，等了好久，他愣是不敢把手拿開。

「算了，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他猛地伸開手，眼睛剎那瞪得如銅鈴。

獃滯！

錯愕！

只見，視野中除去綠色漿液，一無所有。

「哈哈哈哈哈……」

大聖好像聽到心裏有什麼的破了「砰」的一聲，忽然笑起來，笑得越來越大聲，笑得竭斯底里，笑得最後淚水湧出。

笑着笑着，他就哭了。

也許是真的累了吧，或許是失望，對，大聖最終那突破十萬的滿足感，紀念意義還是敵不過失望，無力地癱坐在地。

「夢也許只是夢，自己該清醒了……」

「什麼天道酬勤，老天是公平的，全是假的……」

「十萬！哈哈哈，以量取勝，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

忽然，大聖有種明悟，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對美好願望的奢望，自欺欺人的行為。

怎麼說呢？象極了一輩子都在買彩票，把生活的希望都放在中獎的人。

原來，自己是這種人啊！

他的嘴角勾勒起自嘲，眼中生出苦澀，其實，大聖不求發大財，只是想着得個晶石好讓家裏能還上債，日子能過得舒坦點。

良久，站起身來，大聖目無表情，猶如行屍走肉往前走，真的很難想像，十五六歲的孩子居然能有這種表現。

「怪蟲？」

忽然，他視線又掃到一隻怪蟲。

可惜，這會他沒了心情再去殺那怪蟲，直接忽略掉，按感覺往回走。

「轟隆——」

閃電在天上「哧拉」劃過。

猛地，天色大亮，大聖身形就是一頓。

被電到了？

不是，是他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在眼角余光中，他竟看到剛剛那隻怪蟲似乎發出微弱的金光。

當下，大聖震驚，轉身繼續看着那怪蟲，目不轉睛，可怪蟲卻依舊是原來的模樣。

「錯覺？自己怕是瘋了吧？」

大聖自嘲，又要離開，天再次猛地大亮，有閃電划拉而過。

「金光，真的有金光，我曹！」

大聖目瞪口呆，內心在狂叫，逐漸瘋狂嘶吼。

他沒看錯！

這一次，他能百分百肯定那怪蟲在散發微弱的金光，不，這金光在慢慢熾烈，好似火苗不斷地成長。

「哈哈哈哈哈……」

他再次大笑，不再是自嘲，不再是苦澀，而是瘋狂的樂極而笑。

誰說殺小怪蟲是痴心妄想？

誰說不可能出現神跡？

他即將夢想成真！

對，人沒夢想，那跟鹹魚有啥區別！

閃電一次次劃過，怪蟲似乎在吸收閃電的光芒，在飛速成長，金光越來越熾火。

大聖則是越看，心中越激動，渾身顫慄如篩子。

半分鐘吧！

金光的亮度已不是閃電能遮掩得住的了，它恍若一輪金色炎陽掛在叢林之中，將十米方圓全部照得金光燦燦。

不再猶豫！

大聖邁開步伐，沖向那怪蟲，一巴掌揮出，彷彿帶上要將整個世界都拍碎的力量。

砰……

巴掌狠狠地壓在樹上，大聖顧不得反震疼痛，再次緊張地，念叨着什麼才緩緩伸開。

咦？

居然沒任何東西？

難不成，是幻覺？

就在他如此想時，頭一扭，金光卻已在別的地方。

原來是怪蟲飛走了！

好快！！！

它的速度，快得大聖毫無所覺。

然而，越快，大聖卻越興奮，這足以證明它的奇異之處。要知道普通的怪蟲不止行動緩慢，連躲閃危險的本能都沒有。

十萬過去了，原來要十萬零一隻，才有這等神跡啊！

大聖壓抑著衝動不發出聲音，似乎怕驚走它，再次出擊，一巴掌向金光鎮壓而去……

砰！

再一次，又打不中！

一次一次失敗，大聖一次一次地嘗試。

顯然，這是一隻很不正經的怪蟲，它真的太快太快了！

遠在西雙叢林之外的林家堡……

「哎，你們快看啊，林子裏着火啦！」

「傾盆大雨，還能起火災？」

「我看着倒不像火災，是金色的，像太陽……太陽被後裔射落，掉地上啦？」

「傳聞，但凡神寶出世，必帶驚天異象，陳朗，要不我們哥倆去看看？」

「呵呵，想發財想瘋了吧？也有可能是什麼恐怖的異獸降臨了，到時羊入虎口。」

「百里之外有守護戰堡，不可能出現這麼強大的異獸？」

「漏網之魚，常見之極。」

「走，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們去瞧瞧！」

「快啊，先到先得！」

林家堡陸續衝出七八位不怕死的少年，也有調皮的孩子想跟，卻被老人們喝罵着拽回。

最後，堡主都被驚動，帶着十數名身穿迷彩服，全副武裝的軍人火速趕過去。

他們的速度很快，特別是那些背着槍，穿着迷彩服的軍人。

不到半小時，他們已經接近那猶如太陽籠罩，寶光衝天的地方，特別是在發現溫度並未產生變化時，這讓他們更加地激動，興奮。

不是火災？那麼，必是寶物！

「轟——」

就在他們離大聖所處之地不足百米時，天空中有恐怖雷光撕破一切，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劈下。

猛然間，地動山搖，後來者全部跌倒。

待他們爬起來再衝過去時，只見一棵參天大樹下，大聖捂著肚子站在那，一臉古怪猶如便秘。

「好難吃，我居然吃了一隻燒焦的怪蟲？我不會中毒，英年早逝吧？糟糕，怎麼吃下去了還有光？」

以大聖視角往下看，手掌與肚皮縫隙之間，竟隱隱地有金光在閃爍，透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