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跋扈

「對不起對不起。」

劉晨陽摸了摸被撞的地方，抬頭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粗布衣服，戴著土黃色帽子的年輕男子滿臉忐忑，口中不斷說著抱歉，他旁邊還放著一個巨大的木箱。

略一思索，劉晨陽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此處是一個轉角，面前這個男子剛剛應該是抱著木箱，突然從另一個方向走出來，恰好撞到了有些走神的自己。

「不要緊」三個字剛要出口，劉晨陽眼神突然一凝，話到嘴邊變成了：「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嗎？」

「抱歉這位公子，都是我的錯，請您原諒。」

年輕男子臉上的惶恐更盛了。

因為張雲荷做的刺繡生意，和一些衣布店的老闆關係很好，劉晨陽的衣服向來都是精品。

加上後面跟著的趙信，讓人一看就是權勢人家的少爺。

「一句抱歉就可以了？」

劉晨陽語氣壓迫性十足。

年輕男子身體開始哆嗦，臉色蒼白，額頭上生了密密麻麻一層細小汗珠。

就在這時，一個頭髮灰白的中老年男子走了過來。

「公子，您也沒有受傷，得饒人處且饒人，要不就算了吧？李小四隻是個賣苦力的，就是把他賣了，那幾個錢，想必您也看不上。」

劉晨陽看了他一眼。

一身黑色長袍，身材壯碩，面容剛毅，流露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你是哪位？」

「老朽馮儒進，添為四方商行商主。」

此時逐漸有看熱鬧的人匯聚過來，看向劉晨陽的目光，混雜著畏懼和厭惡。

恃強凌弱向來是底層民眾最敵視的行為。

「四方商行啊，久仰大名。」

劉晨陽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而後轉身離開。

「大家都散了吧。」

馮儒進捋了捋下巴處的山羊鬍子，滿臉淡然，一種盡在掌控的氣度悠然而生。

「不愧是馮老爺。」

「是啊，李小四這傢伙也是幸運，如果不是馮商主，今天怕不是要被那霸道的少爺打死。」

「噓！你不想活了？」

……

眾人小聲議論著，這位馮商主似乎在附近有不小的威名。

對馮儒進再三表示感謝之後，李小四重新搬起箱子。別看他長得不壯，搬著龐大的木箱卻連晃都不晃一下。

左拐右拐，多次轉折之後，他進入一個偏僻的小巷。

小巷中只有三戶人家，一戶在巷口，一戶在巷中，一戶在小巷盡頭。

李小四抱著木箱，一路來到最裡面。

他到的時候，門口已經有個人在等待著。

雖然是白天，但小巷中的光線卻非常昏暗，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隨著李小四走向大門，人影的相貌終於慢慢清晰起來。

壯碩的身材，灰白的頭髮，山羊鬍……正是不久前為他仗義執言的馮儒進！

李小四臉上沒有任何意外。

兩人沒有交交談。

馮儒進打開大門，讓李小四先進去，然後警惕地朝巷外看了看，才進入院子，隨手立刻反鎖了大門。

直到此時，他才鬆了口氣。

「馮老，之前那個傢伙是怎麼回事？」

李小四放下箱子，一改之前的懦弱，面容沉穩，隱約還能看出幾分狠厲。

馮儒進倒是沒什麼變化，搖了搖頭：「應該只是巧合。」

「不，他看我的眼神不對。」

李小四沉聲道：「他可能認識我，甚至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馮儒進一驚：「你確定？」

李小四回想著那個少年眼神的變化。

「不確定，但八九不離十。」

啪啪啪。

鼓掌的聲音響起。

「厲害，沒想到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不愧是『血魔將』李老四。」

馮儒進和李小四身體同時一震，看向了牆角處的陰影，

本來空無一物牆角，光線突然扭曲了一下，兩個人影走了出來。

「是你！」

「是我，是不是很驚喜？」劉晨陽嘿嘿笑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小四眼神陰沉，聲音中蘊含著濃郁的殺機。

「別緊張，我不是來找你們打架的……」

劉晨陽話沒說話，前方的房屋中突然走出來一隊人。

看清楚裡面某個身影后，他微微一愣，眉頭皺了起來。

對面的人看到劉晨陽和趙信也紛紛一驚。

「馮老，小四，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帶外人到這裡來？」

為首的中年男子冷聲質問，語氣中帶著清晰的憤怒和不滿。

這是個野獸般的男人，面容冷酷，眼神殘忍，赤裸的胸膛上長滿了黑色毛髮。

李小四面無表情，言簡意賅道：「被跟蹤了。」

「哼！」

中年男子還要再說什麼，劉晨陽突然開口打斷道：「你是黑狗？」

「年輕人，你家長沒有告訴過你，在外面說話要講禮貌嗎？」

中年男子扭頭看向他，眼眸中寒光閃爍。

「看來就是你了。」

劉晨陽嘆了口氣：「李老四，你現在居然還沒有把黑狗幹掉，真是失策。」

他發現自己幹了件蠢事，不僅沒有好處，反而可能會帶來不少麻煩。

這位李小四現在名聲不顯，但十年後卻是壁陽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要評壁陽城未來十年的風雲人物，他絕對位列前茅。

李小四原名李四，十年後人們多叫他李老四，號稱「血魔將」，三階強者，壁陽城公認的地下王者。

劉晨陽第一眼並沒有認出他來，一方面是他只見過李小四的畫像，而且是他十年後的模樣，另一方面則是他臉上少了四道傷疤。

從額頭到顴骨，從顴骨到下巴，左右臉頰，近似一個菱形，這四道傷疤是李小四日後最大的標誌。

劉晨陽今天出門目的是為了找地下組織，為自己搜尋一些信息。

他出發前就定下了一些目標，沒想到路上遇到了李小四。

作為日後的地下王者，他本以為李小四就算還沒有未來那種威勢，應該也是一號人物了，黑狗的出現，卻讓劉晨陽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未來的李小四有很多傳說，其中有一個是說，他曾經只是黑狗的一個手下。

大部分人都認為是編造的，因為雙方的行事風格有很大差距。

李小四為人講規矩，有底線，雖然行走於地下世界，但做事也算堂堂正正。

但黑狗則是不擇手段、無惡不作的代表。

如今劉晨陽可以證明，這個傳說是真的。

但對他來說，這個消息卻非常糟糕。

無論從勢力範圍，還是行事風格，黑狗都不是個合適的合作對象，更重要的是，劉晨陽也不想和他合作，反而有殺意在心中滋生。

殺人，強姦，拐賣婦女，販賣兒童……總之，能想到的壞事，黑狗全都做過，而且專門挑選底層民眾下手。

據說這傢伙有些背景，而且他很聰明，從來不招惹真正的權貴，哪怕壞事做盡，還是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