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是

清夜無塵的夜晚中，黑狗的面目在狡黠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他把阿星給生生提了起來，頭髮和頭皮的撕扯感讓阿星大叫。

林耿微顫著從手裡拿出一顆藥丸，但是他的意識很模糊，沒能放到嘴裡就跌落到地面了。這是王德懷給他的，能夠在臨死的時候吊住一口氣。

藥丸滾了一會兒，被黑狗一腳踩了下去，硬生生地給攆成粉。

黑狗轉頭看到了王鍶儀準備逃跑，她正朝著另一側猛衝。黑狗給了阿星幾拳，枯萎的技能發動。阿星的肋骨斷了好幾根，整個人像個被吸幹了水分的乾屍。阿星掐著自己的脖子，試圖讓自己的呼吸順暢起來，他看到了林耿瀕死的樣子，連忙把那坨被踩碎了的黑粉重新聚攏在手掌上。

他的身體很難受，肌肉萎縮讓他佝僂著向前，全憑意志力堅持著，好不容易，他才撬開林耿的嘴，把粉末扔了進去。

「跑哪去？」，黑狗再也憋不住了，「興緻快沒了，玩也玩夠了，我們該進入正題了寶貝。」

王鍶儀被死死地按在牆上，身上本就布條壯的衣服四三紛飛。

這時候，樓上傳來了聲音，

「超自然小組，行動。」

暗處，潛藏在各個隱蔽地方的人們終於結束了無聊的打哈欠環節，朝著倉庫沖了過去，他們的速度很快，在普通人眼裡就是一個個一閃而過的黑影。

這群人的臉上很興奮，彷彿黑狗就是他們火雞燭光晚餐。

阿星渾然不知周圍的動靜，他怔怔的看著地上的白色碎塊傻了眼。

事實上...女助手說的對。阿星完全不必過來丟人現眼，他一個連黑市都尚未接觸的半面具小丑和一個普通人，去救王鍶儀？對抗十級小丑黑狗？

別開玩笑了，這種操作是真的下飯。

是啊，救世主最後來了，他將你推到了王鍶儀的面前，然後呢？

然後阿星跪在門前，像個八旬老人一樣痛苦地呻吟。對了，他為何痛苦？因為地上的白色碎塊，是他裂開的面具，他已經完全不用擔心面具黏在臉上下不來的問題了！

他依賴面具，享受那種掌控一切的非凡感覺，他喜歡腦子高速運轉的時候，那種絕對的自信感。似乎在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活著，不用在當一條爬蟲了。

他努力的把地上碎塊往臉上沾，但是很快又掉了下來，行為滑稽。聽著倉庫內王鍶儀的慘叫聲，阿星的一滴眼淚順著臉龐滑了下來。

他精神恍惚地安慰著自己，「沒事的王鍶儀，等我面具粘回來，我會救你的...」

「啊！！你走....走開！！！」，王鍶儀又一次的慘叫聲刺入了阿星的心坎，像一個天外隕石砸進了大西洋一樣，阿星的臉已經都是淚痕，眼淚還在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沒事的王鍶儀...」

「沒...」

後來他再也沒聽到王鍶儀的慘叫聲，阿星也沒再說話了，一個人仰著頭看著月光，無助的眼淚不停地從下巴滴落到地面。

他什麼都做不了。

倉庫裡頭，停止了聲音的，不僅僅只有王鍶儀。還有全神貫注摒住呼吸的黑狗，此時的黑狗像個炸毛的貓，整個人進入了應激狀態，彷彿遇到了天敵。

五六個服裝各異的年輕人不懷好意地看著黑狗，甚至有的人還安慰黑狗，「別緊張...」

王鍶儀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那顆臨近崩潰的心終於松下來了，她冒著冷汗，雙腿一軟，倚靠著牆壁坐了下去。

父親的人...

終於來了。

她捂著襠部的手微微顫抖，那隻手腕上鮮血淋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的抗爭。王鍶儀的身體顫抖著，她強忍著眼淚沒讓它溢出眼眶。父親的人來了，但是捂著襠部的那隻手，卻怎麼都放不開...

她知道父親的，這些人本來是可以早點出現的。不知道為何，在此時此刻王鍶儀的腦海中，那個叫做阿星的少年，沒有浮現了。

黑狗的表情生動的還原了什麼叫做害怕，他轉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王鍶儀，「你是誰...」

他不明白，為什麼王鍶儀會認識到這個層面的人。這些人都是超自然小隊的，是專門針對小丑而存在的強大組織...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小丑們才繼續生活在黑暗下...而且...王鍶儀不也是小丑嗎？

黑狗舉起雙手，慢慢地跪了下來，「對不起各位....我為我的無禮和傲慢道歉，請你們放我一條生路...」，金色的頭髮，一口流利的標準中文，還有那卑微的示弱眼神...

「嘖嘖嘖...」，一名帶著墨鏡的光頭笑道，「這位來自外國的小丑先生，你們身為小丑的尊嚴呢？那句用你們組織的話怎麼說來著？」

「就是死了也會繼續往上爬，終有一天，你們都會死在我腳下？」

黑狗連忙搖頭，「是饕餮。」，「是饕餮們說的，我不屬於那個組織...」

光頭朝著黑狗身前兩米的空氣抓了一下，黑狗就飛到了他的手掌心，緊接著被卡住了脖子的黑狗被轟的一下砸到了地面里，腦袋被磕出血。

光頭壞笑道，「不都是小丑嗎？有什麼區別？」

滿頭黃髮的女生捂著鼻子扇走灰塵，「你幹嘛弄這麼打動靜！一個十級的小丑而已！」

枯萎的技能發動，光頭大個子的身體肌肉開始萎縮。

「是037編號的小丑，技能是萎縮！！」，「他要逃了！」

黑狗逃跑的速度用了全身上下的全部力氣，速度奇快...一轉眼的功夫就逃到了阿星的面前。

看著地上揚起的塵土，眾人都搖了搖頭，「奶奶的，給他嗑藥跑了。」，光頭大個子無語道，「這個枯萎怎麼才一秒鐘，我上次遇到的那個小丑給我整了一下，我可是躺了一個星期的...」

王鍶儀被一個戴著單眼鏡片的大背頭金髮男子攙扶到車上，王鍶儀看到了早就備好的衣服，原來這些人很久之前就眼睜睜看著自己了...

金髮男子注意到了王鍶儀的表情，歉意道，「大小姐，都是..」

「都是父親的安排，我知道的。」，「他知道我是小丑，也想通過這次告訴我小丑是多沒用的組織，斷了我反抗的念想..」

「他什麼都知道...我什麼都做不了..」，王鍶儀笑了笑，看著車窗外面，眼中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難過，管家甚至看到了他眼中的淚花，但是很快就給擦掉了。

「外面那個跪在地上的男生，是來救你的嗎？」

王鍶儀隔著車窗看到了一個不斷哭泣，不知所措，彷徨，無助，對著月亮嘶吼的少年。她想起了自己的那句，「以後，你也救我。」

王鍶儀搖上了車窗，對著管家搖了搖頭，

「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