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價生魚片(下)
巡警的目光也看到了這邊。山羊鬍不耐煩的搖了搖頭,放棄了和阿星談判,叫了另外一個高高瘦瘦的人上來。
那個人抬頭看了阿星一眼,走到一旁的空地,掏出了付款的二維碼。
阿星說了個數目,他也同意的點了點頭,但是說話的內容卻和之前的人一樣,一點也沒變。
「把警察撤掉,立馬把錢轉給你。」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似乎撤警的事情已經板上鐵釘。
但是阿星依舊是堅持,說啥都先讓阿星見到錢先。在先看到錢的這一性質上,阿星比綁匪還堅持。
一個人是不會對牛彈琴的,但他們居然還派了好幾個人來跟牛談判。
後來,他們放棄了,那個人妥協了。
看到轉賬成功的那一刻,阿星有些喜悅。
面前的這個人不耐煩道,「趕快撤警。」
就在這時,警察來了。
他在遠處對阿星揮了揮手,阿星快步朝著警察們走了過去,鳥都沒鳥這個人。
警察都來了,阿星還撤個毛線的警?
有本事當著警察的面把他給撕了!
余光中,阿星看到了那些站在樹旁邊的人。
婆娑的樹影打在他們精瘦的身軀上。
風一吹,樹影晃動,律動的影隙中,那些反射著銀月的雙眼,跟一頭頭狼似的。
他們無一例外..
都是擺著想弄死阿星的表情。
阿星有些害怕,加快了步伐。
一個拿著小本本在做記錄的警察,抬頭打量了一下阿星。
「錢拿回來沒有?」
「拿回來了。」
混混們躁動了。
像淋在酸菜魚上的最後一道熱油一樣,他們對著阿星瘋狂地做手勢,小聲道,「噓...你說沒事,什麼事都沒有...」
望著面前膀大腰圓跟小熊一樣的警察,阿星的底氣油然而生,大有幾分狗仗人勢。
阿星輕蔑的看著這群混混,「對啊!」
「終於把他們騙我的錢拿回來了。」
「拿回來就好。」,警察顯然是見怪不怪了,想早點下班回去休息。
臨走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問了一下阿星,「你要不要跟我們回去做個口供?」
「不用了不用了。」
在與警察交談的期間,阿星聽到幾句非常小聲的,「你死定了...」
阿星能夠在余光中捕捉到他們的齜牙咧嘴,一個兩個的,就像是被困在籠子里茹毛飲血的野獸。
他更害怕了..
警察坐上了摩托車,就要準備開走。
阿星愣了幾秒。
「等...等一下...」
「幹嘛?」,警察先生有些不耐煩。
「可不可以,送我回去....」,說這些話的時候,阿星帶著一絲絲的懇求味道。
軟蛋就軟蛋吧...
阿星可不想待會被脫籠的野狗撕碎。
警察不屑的看著那那群混混,白眼道,「我在這裡他們敢幹什麼?」
「行了,前面就是摩托車師傅,你趕緊回去吧。」
說著警察又準備騎著摩托車走了。
「別啊...能不能把我送過去....」
警察先生按了下剎車,轉過頭來打量著阿星,「你是生個人出來沒把膽子生出來啊?」
「那麼怕死?」
「我...」
阿星想反駁幾句。
好為身為男人的這副身軀討回幾分薄弱的顏面。
但後面阿星屁話沒敢講,倒是臉..
漲得緋紅。
身為男人的阿星,那些藏在身軀里本該有的勇猛和力量被胖警察拎了出來,按在地上摩擦。
「行了,我就在這裡,看著你走過去。」,胖警察坐在摩托上,看著阿星。
「趕緊的。」
阿星回去了。
身後目光灼灼。
一群男人看著另外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狼狽的逃走了。
阿星喜歡胖警察,他讓阿星免了一場胖揍,阿星討厭胖警察,他把阿星身為男人的尊嚴給一槍崩掉了。
摩托車開的很快,呼嘯而過的風吹的阿星的衣服獵獵作響,阿星本應該敞開懷抱的享受一下這夜間的狂風的,像小時候第一次坐摩托車一樣。
可惜現在沒那個心情,阿星五味陳雜。
臉上的紅暈依舊未褪去,即便被冷風颳了一遍又一遍。
啊...真想當個鴕鳥。
「生個人沒把膽子生出來?」,阿星坐在摩托車師傅後面喃喃自語。
「什麼嘛?這胖子怎麼連這種話都講得出來...」
「阿星僅僅是個井底小市民,和你們警察不一樣....又沒你那麼大隻....」
「我肯定害怕啊...」
在摩托車上阿星腹誹不已。
阿星一個人努力的在辯解著什麼。
對著空氣說話。
胖警察不在,混混們不在,黃伊琪和馮自成也不在。
這附近明明沒有人嘲笑阿星,臉卻依舊紅潤。
哦,他忽然知道了..
是風啊。
這風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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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託疾馳的路上,阿星看到了在街邊擺攤賣氣球的小丑。
昏黃的路燈把他們照的形單影隻,一個人賣東西的這件事情...
似乎顯得更加涼薄了。
夜晚的風總是很大很涼,他把氣球迅速捏出了一個可愛的狗狗形狀。
然後插到一根木棍上。
這些插著木棍的氣球千奇百怪。
它們插滿在了面前的泡沫箱子上。
這些氣球無一列外的有個共同特點...
它們都沒能賣出去。
稍遠處的地方,偶爾能夠看到一兩個在活動現場賣力表演的小丑。
他們使勁的逗著孩子開心。
有些還跳起了街舞,旋轉幾下,腳就飛到了天上倒立了起來。
但是圍觀的人數正在逐漸減少。
更多的時候,他們彷彿在對著空氣跳舞,說話。
小孩子們被大人拉扯著走開,走的時候,他們看見了這兩個小丑哥哥被責罵,扣錢。
小孩子們不懂,為什麼哥哥們跳的這麼好要被罵啊?
阿星也不懂。
不是已經很努力的在生活了嗎?
阿星的眼眶有些紅。
忽然間,阿星被吸引了注意力。
高架橋上,阿星看到了一個慌忙逃竄的小丑,他不斷的驚恐的回頭看著後方。
好像在怕什麼東西追過來一樣。
最近的小丑會不會太多了一些...
不對,這不是重點。
很快的,高架橋上又有了新的事情發生..
一個黑衣人像個鬼一樣突然出現。
擋在了那個狂奔中的小丑的面前。
那個小丑被嚇了一跳。他大喊大叫的,肢體動作幅度很大。
這並不能怪他突然失態...
在阿星的視角里,這個黑衣人也是突然出現的。
見鬼了...
什麼時候出現的?
那個小丑看著不斷逼近的黑衣人,瘋狂的搖著頭,阿星能夠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卻能感受到極致的恐懼。
「搞什麼,像是拍電影一樣...」
摩托車從橋底下面開了過去,阿星沒能夠看到後續,但是過來幾秒鐘后...
阿星聽到了砰的一聲巨響。
然後是求救聲,喇叭聲,魚龍混雜。
阿星沒敢回頭,似乎已經知曉了那個小丑的遭遇。
有些毛骨悚然。
喧囂的聲音隨著摩托的駛去漸行漸遠,但是心跳的聲卻忽然變大了。
阿星忘記不了那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我的天...
跟拍鬼片似的。
回到了阿星家樓下,阿星買了兩瓶啤酒震震驚。
坐在路邊的燒烤攤上,頂著月亮。
一杯敬剛才,誅邪退避。一杯敬生活,否極泰來。
借著醉意,阿星跟風講,
「今晚的劇本不應該這樣。」
「壞人應該得到報應。」
「那個該死的馮自成應該戴上一頂阿星親手送他的綠帽。」
「黃伊琪應該讓阿星滿足一下二十年之癢。」
應該...
太多應該了吧!
但一個小隱隱於城的平凡人。
也只能是應該了。
阿星自嘲的笑了笑,「不然還能怎樣?」
「差點連飯錢都沒了。」
黃伊琪從沒有正眼瞧過阿星。
她看阿星的眼神,在最後的那一刻恢復到了從前。
像看坨冒煙的白色爛狗屎。
阿星忽然發起了狠,和風較勁,「等以後老子他媽掙了錢,老子就是一坨鍍了金的狗屎!」
從前有個姓陳的老師說過。
這人啊,一定要有信仰。
後來阿星也有了信仰。
錢啊!
這世界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東西,如果有,那一定是阿星的錢不多。
鍍了金的狗屎,就不是狗屎嗎?
是,但是就是比普通的狗屎要更他媽的強,更他媽的...
香!
就從這個主管開始吧。
在阿星醉意正濃,和風插科打諢的時候。
一個小丑面具,慢慢的出現在了燒烤桌子上。
熟悉的眉心處,印著兩個大紅點。
那笑容,因為大幅度咧開嘴,像個在高處嘲笑著你的惡鬼。
一股寒意直上心頭,阿星打了個寒戰,頭皮有些發麻。
多年沒見的那個面具,今天再次出現。
果然當年的那個神婆是吃閑米的,壓根沒把面具整消失...
砰!
一聲巨響,阿星被嚇了一跳。
剛才的那一剎那,阿星彷彿被場景拉回到了剛才的那個高架橋底下。
這一次,阿星的視角切換到了前面,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戴著面具的小丑忽然就瘋了...
他從高架橋上面跳下來,最後重重地砸到了車上,車窗被砸的龜裂,那些玻璃縫中,鮮血四溢。
過了一會,被車的骨架穿透身體,死相猙獰的小丑,和四周的光影一起扭曲,消失不見。
阿星回過神來。
原來是燒烤老闆把一坨牛肉摔在了地上。
冷汗打濕了阿星後背的衣服,接著阿星又想起了那個面目全非的鄰居。
不行,阿星覺得他好像喝得太醉了,產生幻覺了。
他晃了晃腦袋,想讓思緒清醒點...
誰知道桌面上的那個小丑面具動了一下...
它慢慢的豎起來了,一張人臉俏生生的看著阿星。
活過來了..
(在?點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