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謫仙

()他悠悠的清醒過來了。剛一恢復神智，便覺一股鐵鏽味，混雜着不知什麼是東西腐爛后的味道不斷湧入他的鼻尖。他動了一下，卻發現身體異常虛弱，腿腳無力，識海內更無一絲靈力存在。身體上不斷傳來的疼痛感讓他不由得悶哼了出來，他靠在冰冷的牆面上，只覺背後火辣辣的疼，直鑽心底。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他這才發現，他所在之處四面皆為高大冰冷的石壁，他的腳下卻有着一灘深約一尺的積水，正不斷散發着一股說不清的怪味。他坐在積水中，積水將他的腳踝沒盡，直至大腿。此處像是一處水牢，黑漆漆的。他費力的抬頭往上看了看，這才看到他頭頂上方約摸一丈高處，有一面鐵柵欄，透過柵欄，再往上約摸兩丈高處的屋頂梁間，隱隱有火光映照在上面不斷跳動。「我究竟是在哪？」此時他的神志還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中喃喃自語道。忽然，他上方的柵欄旁傳來一陣腳步聲，和着腳步聲一起不斷傳來的，像是兩條鐵鏈不斷相互撞擊發出的聲音，「叮叮」脆響。「老七，你的禁閉時間到了，快出來。」隨着一陣「嘎吱、嘎吱」的響動后，柵欄被打開了，隨即從上方探下一架木梯，徑直伸到了他的面前。他愣愣的看着這架歪歪扭扭的木梯，卻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努力的在思索着什麼。「老七，快點，難不成你想在下面待一輩子？」上方的人等了片刻后見得他還沒有動作，便開口催促道。他還是沒有動作，只是艱難的伸出雙手，不斷敲打着自己的頭。他打的越來越用力，因為用力而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不由的便疼的哼了一聲。「你瘋了嗎？幹嘛呢，快上來。」上方的人語氣越來越不耐煩，又等了片刻后，那人像是完全失去了耐心，便順着木梯下到了水牢裏，同時口中還自顧罵道：「我他媽這不是在說廢話嗎，你丫就算沒瘋也是真傻了。我趙老二上輩子究竟作了什麼孽，認了你這個該殺千刀的兄弟？」趙老二順着木梯下到一半后，便從木梯上一躍而下，一腳踏進積水中，伸手用力將他拉了起來。他一臉木然的任由趙老二拉着自己上了梯子，趙老二爬在前方，左手拉着梯子，右手拉着他，慢慢的爬出了水牢。趙老二費力的將他從柵欄下拉出后，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哼哼道：「老七啊，不管你聽不聽得懂，反正記住哥哥這幾句話，一會咱們見到管事，我讓你跪下，就跪下啊，你就只管閉上你的嘴，我來說就行了，記住沒有？」他只是坐在趙老二的身旁，雙眼無神，也不知究竟在看什麼。「哎，也不知道你還能不能聽懂我說話。不過，我說兄弟啊，你當初為什麼就不直接歸天了呢？非要勉強活下來變成一個傻子，受人嘲笑戲弄，你呀，當初就是人太好了，缺心眼。」趙老二看了看他不回話，不由便嘆了口氣。看着他著的上身，原本健碩的身體上早佈滿了猙獰的傷疤，新瘡舊痂，簡直找不到一處完好的皮膚。趙老二不由便心頭一酸，竟把持不住，哭了出來。「得，你沒出事前那般罩我挺我，我趙老二雖沒跟你說過什麼，但其實我打心底，這輩子就認你這個兄弟了，雖然你現在變成傻子了，不過沒事，你的這後半輩子便由我趙老二來養活你。」趙老二看上去約摸二十五六歲，可能常年干粗活，要更顯老一些。虎背熊腰，粗眉大眼，倒也是個漢子。擦掉眼角的眼淚，趙老二便站起身子，拉着他一同站了起來。「走，咱們該去見管事了。」趙老向前走了兩步，回頭頭髮現他並沒有跟上，這才搖頭嘆了口氣，回過身拉着他出了這間屋子。他們所在的地方似是一座山洞內，抬頭往上只見得山石岩壁。山洞很大，四通八達，乍一數竟有數十條分叉通道，通道被修砌的整整齊齊，並無岩石尖角突出，通道寬高皆約在一丈左右，卻也是極其廣闊。每條通道中都有無數的火把依次而列，將洞內照的通亮。趙老二拉着他東拐西拐，沿路遇到很多人，皆是對着他們兩指指點點的，趙老二帶着怒意悶哼一聲，卻不搭理旁人，只是埋頭自顧拉着他繼續走下去。也不知走了多久，這才走道一處洞穴前，這座不大的洞穴前竟有着兩道木門。趙老二上前輕輕敲了敲木門，隨即從門口傳來一陣懶洋洋的聲音說道：「進來。」進得的門后，卻見這得約摸五丈見方的小洞穴被收拾的整整齊齊，傢具物什應有盡有，小洞穴最深處更有一張紅木雕花軟榻格外顯眼。一名身穿黑色錦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洞穴正中的桌椅旁，正自顧品着手中的茶水。「林管事，我奉命將老七給您帶過來了，你看……」趙老二拉着他站在洞穴口，小聲的說道。「見得本管事還不先跪下？」林管事自顧泯了一口茶水，緩緩的合上杯蓋，看也不看趙老二一眼，便淡淡的說道。趙老二聞言，立刻「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趙老二跪到地上后，這才轉頭，卻見得他還是那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不由便急了，伸手用力拉了他兩下，小說的說道：「老七，你幹嘛呢？快跪下先。」趙老二使勁的拉了拉他，但他卻如那蒼松一般，站的筆直，絲毫不為所動，只是雙眼無神愣愣的看着前方。兩人這一番動作，自然是被林管事收入眼中，他怒哼一聲，隨即道：「你便是老七是，膽子真大，見到本管事居然敢不跪下。」趙老二不由便急了，連忙在地上向前跪行兩步，口中連連解釋道：「林管事息怒，老七他兩年前為救二小姐不幸摔落懸崖，從此便成了傻子，這您也是知道的，還望林管事不要與他一般見識。」「哼，我還需要你來教？」趙老二聞言連忙將頭貼到地面，連連賠罪，林管事這才轉頭看着他，道：「你跪，還是不跪。」他那無神的雙眼原本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前方。聽得林管事的話后，他竟慢慢的轉頭看向林管事，似是聽懂了林管事的話。只見他緩緩開口說道：「我葉揚天劫之下猶自暢飲，任你天威煌煌我自當不懼，天下，誰能讓我跪？」林管事聞言一怔，聽得他這瘋言瘋語后竟像是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一般。隨即只見林管事一張臉上邊佈滿了怒色，氣極之下反而冷笑連連：「好你個傻子，竟也學會頂嘴了。你給我跪下！」只見林管事坐在椅子上，右腳猛然一踏，一股暗勁赫然湧出，暗勁經過之地，泥土飛濺，若那黃龍一般，洶洶來襲。「林管事，不要啊。」趙老二連忙撲身上前，擋在了他的面前。他彷彿又變回那個木獃獃的傻子一般，只是一動不動的看着面前所發生的一切。就在趙老二撲到他身前之時，這道暗勁卻也同時轟到。趙老二隻覺自己像是被巨大的鐵鎚擊中一般，悶哼一聲，身子便往後飛了出去撞到他的身上，連帶的衝擊力將他也擊飛了開來。兩人一前一後撞到石壁上滑落下來，趙老二趴在地上，正面朝下，背上馱着他。趙老二費力的將他輕輕推到一旁后，雙手支地就欲爬起來，卻突然喉嚨一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道暗勁已然將他重傷。林管事見得二人如此卻無任何憐憫之時，反而看着他們狼狽的樣子呵呵笑了起來。林管事本就知道他是傻子，自然不會把他說的話當真，刻意去刁難二人只是因為想要發泄一下胸中的悶氣。今日幾近午時的時候，大小姐突然來到了火龍洞，也就是他們現在所在這處巨大的山洞裏，卻見得林管事日上三竿之時還抱着一位婢女睡的酣香，一怒之下便罰林管事再看守火龍洞三個月。林管事好不容易快熬到出洞換班之日，卻不料竟出了這岔子，心中有氣自然也是不敢朝着大小姐撒。但大小姐一走，倒霉的可就是這火龍洞裏的雜役奴僕了，而此刻他們兩人正好撞到槍口上來，林管事自然不會客氣了。「哼，不長眼的狗東西，這次便饒了你們，下次膽敢再冒犯本管事，看我不將你們的腿打斷丟進熔爐里。」林管事見得兩人趴在地上嘴角不斷滲著鮮血，不由便覺得自己的心情舒暢了很多，揮了揮衣袖，輕飄飄的道：「沒死就快給我滾出去。」趙老二掙扎著爬了起來，謝過林管事後，便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拖着他勉勉強強的走出了這間洞穴。他任由趙老二拉着自己，像是感覺不到渾身的疼痛一般，只是在心中低低的問著自己。「難道我還沒有死嗎？」PS：不求推薦，不求收藏，只是真心求點評，求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