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試探（4）

紫沅站在廊橋上聽着這些話，手暗暗地捏緊，絲絹都起了折紋。眼眶中淚光閃爍，蓮兒的罪看來真的落成了。

君綾會怎麼對待她？會將她趕出尚儀局嗎？不敢仔細深思下去，只得靜等消息。

次日。顏君綾召了所有的人到尚儀的大殿上。

殿上一片熱鬧轟轟，都在議論着她會怎麼處置蓮兒。終於內監尖細的嗓音響起：「尚儀大人，到！」

「參見尚儀大人。」

「都坐下吧！」顏君綾一貫的態度，語氣卻是生冷極了，讓人靠不近的感覺。

坐到上位，命人將蓮兒帶上來，她狼狽的匍匐在地，顏君綾冷聲問：「蓮兒，知錯嗎？」

「蓮兒知錯，請尚儀大人責罰。」蓮兒一身素白的衣衫，趴在地上，謙卑的說着。

顏君綾輕嗯一聲，對着整個尚儀局所有的人道：「蓮兒偷取宮中財物到宮外變賣，觸犯宮規，杖責五十大板！」

在場所有的人一場唏噓，紫沅捂著嘴，淚水盈盈而落，沒有人敢上前求情，更沒有人吭聲，只是暗暗心驚。

蓮兒被拖到了園子裏，按在長杌上執刑，一板下去，她痛得將指甲扣翻，觸目的鮮血汨汨而出，再一板，皮開肉綻，素白的長褲上一片腥紅。

淚水湮沒了一切，包括她的曾經。

那時候，她，紫沅，君綾一起入宮，孤僻的君綾總是不合群，甚至被人欺負，只有她與紫沅會幫她，會為了她去打架。

三人的友情多少年來一點未變，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她們曾經用心交的好姐妹，用板子打向她。

紫沅獃獃的站在檐廊上，手緊緊地捏著梨花木的雕柱，染了丹蔻的指甲彷彿要陷進去一般。淚水落在臉頰，散了胭脂，化作了哀傷。

終於五十大板完了，蓮兒整個人從長杌上摔下來，奄奄一息的對紫沅伸出手：「紫沅……」

「蓮兒！」她害怕的驚呼，奔到她的跟前，緊緊地握住她冰冷的柔荑到胸口：「蓮兒，我在，我在……」

「不要像我，不要……」蓮兒撐著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已經被淚水模糊的紫沅，幾個字艱難的唇齒間跳出來。

紫沅連連點頭，抹著蓮兒的淚水，同時慌亂的尖叫着：「叫太醫，叫太醫，求求你們，救救她。」

尚儀局所有看熱鬧的宮人紛紛退到了自己的卧廂關上雕花木門，害怕淌進這一灘渾水，這尚儀大人可以如此的心狠，誰也不想生出一點什麼事來。

一直靜靜立在書房的顏君綾對着身後的婢女艾草輕聲說道：「幫紫沅把蓮兒扶回房吧！」

艾草不解的嘆了一口氣，便應聲退下。

顏君綾一直坐在書房，直至天黑，艾草這才從蓮兒那邊的卧廂回來，同時眼眶微紅，「尚儀大人，看來蓮兒是多活一些時日也不成了。」

她聞得，手中的茶杯啪的一下落地，摔成了一個碎片，手拍在桌面上，撐起整個身體，「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