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貴人薄命

第4章 貴人薄命

少年立時收起輕視之心。

他先原地擺好架勢,跟着右腳踏出半步,右拳自下而上直搗白燕飛腹部。

這一招正是追風拳的第八試,雖不及第六式迅捷兇狠,卻勢大力沉。

白燕飛待要後退閃避,卻已被對方拳風籠罩住了。

情急之下,他十指交纏掌心向下,看準對方來路虛位以待。

少年的拳頭剛一碰到他掌心,他便順勢抬起,想藉此化解對方的勁道。

可這一拳的剛猛尤甚剛剛的第六式,白燕飛雙掌抬至胸口,力道依舊不減。

如此下去,勢必要被突破雙掌而擊中下顎。

惶急之下,他雙掌用力向下一按,同時雙腿向上一蹬,凌空藉助身體之力才勉強擋下了。

可這少年還有后招,未等白燕飛雙腳落地,他以右腿為軸身體反轉,左臂如鞭子一般揮出,連着左拳直取白燕飛左側腦部正陽穴。

拳尚未到,白燕飛左耳已聽到呼呼的風聲。

他大駭之下忙舉左臂護住,只聽「嘭」的一聲,對方左拳砸在了他的臂骨上。

電光石火間,白燕飛順着拳勁身體急轉,整整三圈才堪堪止住!

摸著自己酸麻的左臂,他暗道僥倖,若是自己剛剛轉的慢些,這條手臂怕已折了。

少年立定后更加驚訝,這一套動作是他連接追風拳八、九兩式而發,乃是他的殺手鐧,平時輕易都不肯示人的,怎麼依然奈何不了這個山野莽子?

追風拳名震天行一國,其厲害之處,便在於招式威猛無匹而又連綿不絕。

由於每發一拳都要窮盡全力,若非有深厚的內力相輔,萬難持續。

且不僅如此,此套拳法還講究力隨意動,若是單出一招,一十六招哪一招都不是很難,可若想連續,除必備的深厚內力之外,對全套招式的心法也要融會貫通。

但凡有一處疑惑不解,拳招便難以為繼。

天行王國練此功夫的也是不少,但能連續打滿十六招的,唯戚風一人而已。

而這少年年僅十二,絕無開脈納功之能,能將八、九兩式連接,完全是靠意志支撐下的艱苦練習。

可即便如此,也屬難得了。

追風拳乃宮中王子必學的武技,但未開脈可以連招的,只他一人。

少年心中不甘,心道對方只是機敏靈巧,再打下去,終究會傷在自己的拳下!

他大喝一聲,再次進擊!

白燕飛之前只和父親學過幾招拳腳,雖然架是打過不少,但對手大多是些不會武功的壞小子。

他百戰百勝之際,便難免有些不知高低。

其實他的父親生前只是一名鏢師,一條性命也是在走鏢的時候才送掉的,就算有些高明之處,也必十分有限。

今日撞見這個少年,他才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

可他心中並未因招惹到如此強敵而後悔,反倒十分興奮,對這少年的拳招大感興趣。

見少年又攻過來,他暗叫了一聲好,一面凝神應對,一面找尋對方招法的竅門。

而這少年在殺手鐧無功之後,其餘的招式倒也稀鬆平常,再不過第六式的威力。

少年越打越是焦躁,雖然表面上佔盡優勢,弄的對方左支右絀,可實際上一拳也沒有打實。

不是被白燕飛閃躲,就是被他以巧技化去勁力。

而追風拳每發一招都頗耗力氣,儘管是『單發』,少年也漸漸難以為繼。

白燕飛聽他呼吸粗重,拳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小,心知差不多了,尋機準備反擊。

眼見這少年右手垂下,似欲摸向腰間,白燕飛雖覺莫名其妙,可還是把握機會一拳揮出。

這一拳正是仿照那『第六式』。

「怎麼他也會!?」

少年大驚之下稍一愣神,再沒時間去應對了。

「啪」的一聲,正中面門。

少年雙腳離地倒飛出去,躺倒后,身子距白燕飛足有三四米。

可見這一拳的威力!

白燕飛興奮異常,盯着自己剛揮出的拳頭,「這招法果然厲害。」

那少年卻躺在地上一時沒了動靜。

白燕飛又擔心起來,「不會打死了吧!」

他躡足上前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只見少年雙目流淚,滿臉鮮血。

這般凄慘的模樣,讓白燕飛心中頓生不忍。

他對這少年的反感早在對戰之初就消散乾淨,此時頗覺過意不去。

想安慰幾句又不知該如何措辭,踟躕半天道:「別哭了,起來吧!」

少年聞言果然站了起來,未等白燕飛續話,徑直走向不遠處的小湖。

他也不顧滿臉的狼藉,踏入水中直往湖心趟去。

白燕飛一時不明所以,便靜靜的看着他。

只見他趟到湖心,又從湖心趟到湖邊,直把這不大的小湖趟了個遍。

白燕飛越看越奇,忍不住道:「你如要玩水,不如先把鞋襪除了。」

少年聞言站定,喝道:「鬼才要玩水,我是尋死!」

「啊?」白燕飛吃了一『巨驚』,原來他是在尋死啊!

白燕飛對此地爛熟於胸,這小湖最深處也不過腰,要想在這尋死,恐怕難得緊。

正因如此,少年先前的舉動他實難理解。

二人四目相對,白燕飛忍不住笑了起來。

起先還壓抑著不敢大聲,可後來實在是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少年不知是自覺可笑,還是被白燕飛感染,也笑了起來,最後也便放聲大笑了。

他倆一個在湖裏,一個在岸邊,就這樣笑了很久,直到樂不可支,才彎腰停了下來。

「哈哈兄弟,快上來吧,你若還想死,我帶你去爬山,那山下面都是石頭,一躍而下包你如願。」

「嘿,我現在又不太想死了。」

經此一番,二人彼此都感覺親近不少。

白燕飛將少年拉出湖面。

少年道:「你莫得意,剛剛是我大意,沒來得及抽出寶劍。」

原來剛剛他久戰不勝,便想拔劍禦敵,除了這套追風拳,他還學過一套劍法,二者各有所長。

可沒想到白燕飛竟會突然使出自己的拳招,若非驚訝發獃,絕不至被一擊而中。

因這第六式,他早已拆過千百遍了,因此心中很不服氣。

白燕飛點點頭,「兄弟說的是,這一拳我勝之不武,若論真實功夫,我不是你的對手。」

少年有些意外,想不到這鄉野少年還挺磊落。

他更曾好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白燕飛,兄弟你呢?」

少年一怔,自打他落生,幾乎所有人就知道他是誰,被人詢問名子,這還是頭一遭。

「哦。。。我。。。我叫周宏。」

白燕飛一驚,「姓周!那你是王族?」

周宏點了點頭。

白燕飛心中激蕩,雖早料到對方的身份不凡,可也萬沒想到竟會是王族。

此時他心中隱隱有些后怕,若方才真是出了什麼岔子,不僅自己要死,舅父一家也必遭株連。

一想到死,又想起周宏剛才的奇怪舉動,問道:「你剛剛為何想尋死呢?」

周宏臉上一紅,「有些煩心事,一時有些想不開。」

他的話倒也不算作假,來到此處是他無意間闖進來的,在此之前,他心中的憤懣遠比白燕飛還要嚴重。

白燕飛的那一拳,恰似一根導火索,讓他把所有的委屈都想起來了,一時衝動,便做出尋死之事。

他雖貴為王子,卻是庶出,其母只是宮中的一個貴人。

眾王子中屬他的地位最為低下,跟紅頂白之間,便免不了受人奚落、排擠。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本也不存什麼過分的奢望,在宮中一向都是低調做人。

如此,倒也一直相安無事。

可自打麗妃當上王后,他的日子便不好過了。

那麗妃性格狠毒,心思又狹窄,對任何威脅到他兒子王位的人都恨不得剔除,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也不願放過。

當今國王共有七子,大王子與四王子早夭,十二王子年幼,幾無爭奪王位的可能。

餘下來的四位,六王子就是麗妃的親子,除去周宏,二王子和三王子便是她眼中最大的釘子。

因國王老邁多病,少能理事,麗妃把持內外大權。

她先是將二王子與三王子調去戍邊,可僅僅過了一年,兩位王子的死訊便傳回京都,說是禦敵而亡,卻連屍首都看不見。

而那幾乎沒有一點威脅的十二王子也不能讓她放心,被送至天龍帝國充為人質。

周宏這個七王子很不起眼,再加上他向來低調,起先竟被她略過了,直到國王大壽,見到才想起來。

本來周宏也是斷難活命,可老國王雖已年邁,卻並不糊塗,之前幾位王子的悲慘下場他知道是王后所為,奈何再無精力去撥亂反正,只給了王后一個警告---若七王子再死,立刻廢后,便是全國大亂也在所不惜。

就這樣,周宏撿了一條命。

可麗妃雖不敢殺他,還是可以整治他,周宏的母親就在這樣的擔驚受怕中故去了。

而麗妃這次更是趁著老國王出遊尋醫的時機,將他下放到廬寧這麼個小城,只因此處的父母官是她的心腹。

便是以一城之地將他軟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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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丈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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