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夢碎
黑色的駿馬向前疾馳而去，前面地形變得狹窄了起來，一座陡峭高聳的山峰擋在眼前。一條蜿蜒盤旋的道路依附在高山之上，道路一側是斧砍刀劈一般、垂直陡峭的山壁，另一側則是雲霧繚繞的萬丈深淵，一旦跌落下去必定粉身碎骨。而這就是林泉小道。
黑馬嘶吼一聲，似乎也在畏懼著前面崎嶇坎坷的山間險道。
楚門深吸一口氣，他毫不猶豫揮動馬鞭驅趕黑馬繼續向前。
「我感覺好累，我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文嵐公主望著身後漸行漸遠的朝歌城輕聲說道，她的聲音顯得有點沙啞而無力。
「你放心衛央，等離開這裡我帶你和小玉去一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那裡沒人會打擾到你，到時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楚門回頭望著文嵐公主說道。
朝歌城東城門之上，龐涓眺望著遠方，只見城外逃亡難民無數，遠遠在天地銜接的地方，一座突兀而起的大山半掩在雲霧之中，若隱若現之間，一輛渺小到肉眼難辨的馬車正向前疾馳而去。
「哼。」龐涓重重的哼了一聲。
「屬下無能，讓文嵐公主逃走了，請將軍恕罪。」看到龐涓一臉不悅，旁邊的魏國士兵急忙跪倒在地上。
「哦，誰說他們已經逃走了。」龐涓望著一旁的士兵玩味一笑說道。
「這……」那個士兵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嘿嘿，還沒人能夠從我龐涓的手中逃走。」龐涓一臉的自信。
「拿弒神弩來。」龐涓命令道。
片刻，兩個士兵抬著弒神弩晃晃悠悠爬上了城樓。
看到兩個士兵氣喘吁吁，龐涓一臉的不屑，他單手拿起弒神弩，然後搭弓上箭，遠遠一箭瞄準了天際方向。
四周的士兵面面相覷，他們估計也不相信龐涓一箭能夠射出那麼遠。
龐涓側身搭弓，他凝神專註的瞄著遠方，突然間龐涓停滯一下，他從腰間摸出一塊橙色的小石頭來。那石頭只有指甲蓋大小，通體卻散發出深橙色的光芒，橙色光芒之下這小石頭顯得奇異無比。
「黑曜石！」望著龐涓手中的石頭，四周的士兵雙眼一亮。
「哼，既然是公子中意的人，搭上一塊黑曜石老夫也在所不惜，在黑曜石的加持之下，這弩箭可是擁有穿山倒岳的力量。」龐涓冷哼一聲。
龐涓將那一塊黑曜石貼在弩箭箭身，短短一瞬間黑曜石就融合到了箭身之上。
剎那間原本平淡無奇的黑色弩箭散發出璀璨奪目的橙色光芒來，隱隱暴漲的力量呈現波浪狀向四周擴散開來。
龐涓面色微紅，全身肌肉暴起，他使出全身力氣拉開弓弦，整張弒神弩幾乎呈現為飽滿的圓狀。
嗚……
一聲輕嘯。弩箭向前飛馳而去。
霎時橙色的光芒高漲而起，四周空氣紊亂，狂風驟起，弩箭似流星一般飛向天際。
文嵐公主一臉黯然神傷，怔了一下，她喃喃自語著：「這亂世之下還有一片凈土么。」
「有的，一定有的衛央。天下這麼大，還有很多地方沒有被硝煙和戰火侵襲，我們找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那裡天永遠都是湛藍色的，漫山遍野都是五顏六色的花卉，五彩斑斕的蝴蝶翩翩起舞，到時我們在那裡蓋幾間茅草屋，每天看日升月落，雲捲雲舒，不去想也不管任何事情，只要你願意。」楚門興奮的說道。
「真的嗎，這樣子的地方真的存在嗎。」文嵐公主的雙眼突然間亮了一下。
「相信我，衛央，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帶你找到那裡。」楚門信誓旦旦的說道。
「是的，公主，一定可以找到這樣子的地方的，忘了這裡，忘了衛國吧。」小玉也安慰著公主。
「馬上我們就能穿過林泉小道，過了林泉小道，過去的一切都只會是過去了，嶄新的未來就在眼前。」楚門興奮的說道。
只要過了林泉小道，朝歌城就會被群山擋住，到時再也望不見朝歌城了。衛國的滅亡的確如孫臏所說的不可避免，楚門無暇去顧及其他人的生死，戰國太大而楚門的心太小了，他的眼中只有衛央。
「駕……」楚門一鞭子打在黑馬屁股上。突然之間楚門的內心升騰起一絲莫名其妙的歡欣，一絲慶幸，一種莫名其妙如釋重負的感覺，只要離開了這裡，一切都只是過去了。只要離開了衛國，他的眼中只有衛央，永遠只有衛央。
「嘶吼。」突然間向前疾馳的黑馬嘶吼了一聲，楚門清楚的感覺到黑馬在顫抖，它似乎在畏懼什麼可怕的東西。
「駕……」楚門來不及多想，他一鞭子揮出。
嗚嗚……
呼呼……
突然之間，楚門感覺身後狂風大作。
咯吱……咯吱
整個馬車都在隱隱作響。
「怎麼回事。」楚門大驚失色。他急忙回頭望去。只見天空之上，一團耀眼的橙色光芒疾馳而來。
「那，那是流星嗎。」楚門目瞪口呆。如潮水般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凌厲的風痕擊打在楚門的臉上，楚門只覺得面如刀割一般。
「怎麼了，楚門。」小玉扶住公主急忙問道。
「沒事的。」楚門咬牙說道。
下一刻那一團橙色的光芒淹沒了整個馬車。
勢不可擋的壓迫感襲來，楚門感覺自己的每一寸皮膚都被皮鞭抽打一般。橙黃色的光芒之下，楚門看清楚了那是一支黑色的弩箭。下一秒鐘黑色的弩箭直接射中了楚門的胸口位置。
楚門整個人倒飛了出去，那是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楚門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肌肉一寸寸被撕裂，自己的肋骨斷裂，五臟六腑似乎都被震碎了，然後鮮血狂涌而出，夾雜著四周紊亂的氣流，鮮血糊模了眼前大片的景象。四周雲霧急速翻騰，耳畔疾風呼嘯不止。楚門被射下馬車，跌向了萬丈深淵。
狂躁的黑馬繼續向前狂奔，整個馬車都在劇烈的顛簸。
「楚……門……」文嵐公主倚在馬車邊上，她怔怔的望著那個急速墜落的身影。
夢再一次破碎了，剛剛燃起的希望沒了。望著楚門如風中柳絮一般隕落，文嵐公主的心再一次碎了，那一個口口聲聲說要保護自己一輩子的人，卻眼睜睜死在了自己的眼前。或許這就是命運，罷了，文嵐公主紅唇一咬，她慘淡一笑，起身想要跳下萬丈深淵。
小玉死死攔住了文嵐公主。
「不……」楚門怒吼一聲，他心有不甘，自己就這樣子死了嗎。楚門伸手試圖抓住什麼，或許是文嵐公主的手，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楚門清楚的感覺到這一支黑色的弩箭貫穿了自己的胸口。自己真的要死了，只是望著文嵐公主那憔悴的面容，楚門心在嘶吼，他不想死，哪怕失去一切只要能夠陪著衛央就夠了，可是這簡簡單單的心愿卻成了奢望，一切就這麼結束了嗎。
翻滾的雲霧最終淹沒了楚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