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結束戰鬥
論翹腳功夫，齊玥本來就比葉傾雪厲害很多，再加上他手裏還有一把吹毛斷髮的匕首，且他殺意已決，招招致命，絕不可能給她逃生之機。
這才拆了十幾招，葉傾雪的身上就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衣服也早就破的不成樣子。
好在她個子嬌小，身手敏捷，哪怕到了此刻，依舊靈活閃躲，不至於落入敵手。可她知道，這是困獸之鬥，再躲下去，也終究有躲不過去的時候。
她要伺機反擊，且要一擊即中，否則，很難從齊玥手裏活下去。
齊玥此人心志堅定心很毒辣，既然下定了決心殺她，就絕不會輕易中計。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血越流越多，葉傾雪的抵抗也越來越弱，她有些招架不住，卻仍舊咬牙強撐，甚至拚命抓住機會反擊齊玥。
只是，這反擊的力度太弱，最多踢傷了他，完全不能致命。
這洞穴很小，連逃都沒地方逃。
不知過了多久，齊玥一腳踢在葉傾雪肩頭，她撞在石壁上，「嘭」一聲落下，徹底沒了動靜，這才結束了戰鬥。
齊玥也沒好哪裏去。他髮絲凌亂，一身狼狽，捏著染血的匕首，望着趴在地上的一動不動的女人，眼中銳利的冷光漸漸淡下去。
他知道這一腳用了多大的力氣。
正常人不死也得重傷，更何況，她在動力已經跟他纏鬥了這麼久。
洞中一片寂靜，有風湧進洞中，捲起她身上的薄衫，讓他想起出現她時，那個眉目張揚，女扮男裝的小公子。
她站在人群中，回眸一笑，明媚燦然，像這世上的一道光。
她朗聲開口，自信中帶着狂傲道：「有何不敢。只是，我若再贏了，只怕有人不讓走啊。」
那時候，他便覺得，這人炫目的有些刺眼。
不像他，行走在黑夜中，心懷魔鬼，身兼重任，哪怕功成身退，亦沒有人知曉他為東萊國所作的一切。
雖然他從未後悔，卻多少覺得寂寞。
這踽踽獨行之路，他走的太久了，久到看見了那樣的笑容，才知曉自己身上的污垢有多深。
他想，這才是他想帶她走的原因吧。
可這道光，被他親手掐滅了。
齊玥鬆了鬆手裏的匕首，朝葉傾雪走了過去。雖然她已經倒下，他卻沒有放鬆警惕。他在這個女人身上吃了太多虧，自然不會再掉以輕心。
只是，當他走到她面前，準備將她翻過來的時候，發現她肩胛的位置被划傷，傷口不深，血已經止住。外面的衣物因為打鬥撕裂開來，隱約露出部分肌膚。
這肌膚白皙細膩，甚至瞧上一眼，就能想像到摸上去的觸感。
齊玥看着那個地方，瞪大了眼，整個人都僵住了。
因為那個地方露出半片蝶翅印記，那蝶翅栩栩如生，泛著淺淺的紅，若非離得近，分別發現不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還全身警戒的男人，此刻有些呼吸困難。
他有些不可置信，有些震驚無措，有些反應不過來。
許久，他才顫抖的伸出手，扯住那一角薄衫，狠狠撕開。
「刺啦」一聲，布料被扯碎，女人露出大半個脊背。她雖然在岐王府受過不少苦，受過不少傷，可這具身體的癒合能力很強。葉傾雪養了一陣，那如雪的肌膚便又恢復如初。
如今，這背部光滑瑩潤，線條流暢，若忽略上面被刺傷的血痕，大約是極好看的。可齊玥卻一眼都沒往別處看，他死盯着那完全暴露出來的肉粉色蝴蝶印記，雙眼發怔。這個印記，是東萊國皇族之女世代傳下的胎記，是傳說中被蝴蝶仙女吻過的痕迹。
非皇室嫡女不可有。
可她怎麼會是東萊國皇室嫡親呢？那個女娃是東萊國皇室最後一絲血脈，當初青宵國被人攻破的時候，被宮女帶着逃了出去。
對於當時的情形，他也不甚了解。他只知道，那個女娃流落到了青宵國。
他們這些暗探，一邊隱藏在青宵國打探消息，運送鐵礦，一邊四處打探小殿下的消息。可他從來沒想過，那個人會是葉傾雪。
會是他眼前這個狡猾的女人！
她怎麼會成為岐王的准王妃，這麼多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瞬間無數念頭竄入腦海，他根本反應不過來。可是很快，一股巨大震動從胸腔爆炸開來。
他覺得腦袋「嗡」一聲響。
他們東萊國人尋覓多年，苦苦盼歸的小殿下，被他失手殺死了！
就死在他的眼前，以一種殘破不堪的方式。
不，不！
巨大的驚喜之後便是巨大的絕望！
他心神全亂了，頓時有些失控。他手一松，匕首「哐啷」落地，也顧不上禮儀，只想將她扶起，給她輸送真氣，試圖挽救她。
然而，他的手還未觸到葉傾雪的肩膀，半晌不動的女人，竟然迅速錯身，反手扭住了他的胳膊，直接折在背後，將他的頭按住地上。
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迅速利落，可見已經準備了多時。
她一直安靜的裝死，就是等著這一刻。剛開始，他半跪在她身旁，她還以為他在檢查她是否死透了。
哪怕他撕了她背後的衣服，她也隱忍不發。
直到聽到匕首落地的聲音，她便當機立斷，直接出手。
老實說，身體撞擊石壁的時候，她覺得整個人都碎了，巨大的疼痛差點淹沒了她。可她知道，她不能暈，她必須保持清醒，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所以，指甲一直狠狠掐在肉里，彷彿能以痛止痛，才能恢復半分理智。
她賭對了，賭贏了！
她運氣一向不錯的。
如今，情況翻轉，她不敢有分毫大意，立刻就將齊玥的胳膊折在背後，撿起匕首，準備了結他性命。
齊玥疼的悶哼出聲，卻強忍着道：「青宵國的邊防輿圖在我手裏。」
葉傾雪的匕首沒刺下去。
她聽見齊玥聲音微顫，一字一句，極認真道：「這是青宵國機密輿圖，藏在皇宮大內之中，看守極嚴。我的人偷出之後，分成四片，託人從宮裏盜出來。最後一片就在鍾叔手裏。我之所以要豁出性命去救鍾叔，正是為此。」
葉傾雪看着他，皺了皺眉。這是東萊國的秘密，他為何突然告訴她？
他就算要保命的話，也該在見到君墨寒的時候，再把底牌亮出來。
「如今輿圖已經拼湊完整，只要帶出去。等鐵器打造完璧，東萊國的十萬雄獅就能攻破青宵國邊防，長驅直入，拿下皇城，就像當初青宵國攻入東萊國的時候一樣……我們報仇的機會到了！」
他說的很癲狂，好像馬上就能看到勝利的曙光。
他的頭被葉傾雪按在地上，卻努力朝葉傾雪看去，一貫陰沉的眼眸里多了晶瑩的光澤，彷彿看見的不是她，而是東萊國光明的未來。
他說：「輿圖在我懷裏，你快拿走。」
葉傾雪：「……」
這個人前後反差實在太大，她甚至懷疑這人是不是腦子抽了。剛剛還要置他於死地，現在突然把老底都揭了。
這人是不是有病？
葉傾雪心下狐疑，卻還是伸手探入他懷中。當摸到那一卷鹿皮的時候，她心頭還是震了震。
將鹿皮卷拿出來，隨手一抖，發現上面的確是地圖的樣子。
看來齊玥沒有騙她。
葉傾雪越發不解，她冷聲道：「你告訴我做什麼？我是青宵國的人，還是岐王殿下的准王妃，你……」
話未說完，突然熱浪襲來，洞外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
葉傾雪扭頭一看，登時大驚，只見外面火光衝天，剛剛還一片青綠的地方全部被烈火吞噬。
葉傾雪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君墨寒竟然放火燒山了。
他是怕齊玥帶着邊防輿圖跑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將他們都燒死在這山上。
若說在岐王府，君墨寒對她冷酷無情，她可以理解為不愛而生厭，在府衙地牢，他選擇不救，她可以理解為職責所在。可這一刻，她才看明白了，君墨寒有多狠。
她失望嗎？或許有一點，不過，卻很快就釋懷了。
他一向如此，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