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始

雲虞山孤零零地走在放學的路上，而身邊那些同學大都成群結隊。

「嘿，虞山，怎麼走這麼慢啊？」

一個男生搭住了他的背，熱情地問候着。

「哦，沒什麼，就喜歡走慢點。」一時想不出什麼好理由，只能這樣應付著。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幾句，前面傳來一聲：

「白樂山，快點啊。」

於是二人馬上道別。

「那明天見咯，拜拜。」

「哦，好的，拜拜」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雲虞山並沒有太多的感覺，他才來到這裏不到兩個月，作為一個插班生，自然很難這麼快就有特別好的朋友。

陽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是發着光的魚群。他經常會產生這樣的幻想，自己成為了一束光，照在了水面上，被水面的波濤折射成無數道光飛向廣大的星空。

抬起頭，他彷彿已經置身與太空，看見月亮崎嶇的表面，看見太陽如一個熾熱的火球。

家裏通常只有他一個人，所性就走慢一些，在路上用那些幻想打發時間對他來說就是一種莫大的樂趣了。

但是他的幻想很快就結束了，因為到家了。

而他剛剛凝視過的月球靜靜地漂浮在太空裏，除了人類和隕石偶爾會拜訪這裏之外，再也不會有多餘的動靜。

月球背面，這一天如同往常一樣黑暗、寒冷。

半空中一圓碟狀透明物體漸漸浮現，等到落到地面時已經完全變成了實體，一艘人類印象中的碟狀外星飛船就停在了那裏。

飛船光滑無瑕的表面出現一道門，兩個長相怪異的外星人從那裏面走出來。

兩個外星人操著一口流利的華國方言交流着，顯得極其怪誕。很顯然對於他們的科技來說即便沒有介質，聲音也可以自如傳播。

「這就是藍星啊，真是美麗啊。」

「確實是挺漂亮的，」另一個外星人沒有神情，喃喃道：「只可惜再美麗以後也看不見了，清。」

「也許我們可以多欣賞一會兒，海。」

「哼，你就是喜歡做沒有意義的事情。」那被稱為「海」的外星人明顯有些不悅。

「聽你這口氣好像對我很不滿意？」

「算是吧」

「……」

地球上的人類尚不知自己已經大禍臨頭，對於他們來說，今天和往常的任何一天都一樣。

雲虞山家裏，做晚飯，洗澡，做作業，睡覺，然後醒來。

太陽冉冉升起，金色的晨曦撒在城市裏，寂靜了一夜的城市也開始蘇醒。

雲虞山在樓下遇見了熱心的大媽朝他打着招呼，事實上雲虞山覺得他們並不熟稔，但是別人都打招呼了，總要回應下才顯得禮貌。

「大媽，早啊。」

老嫗是送孫子去上學，每天都是這樣，她早已習慣。送完孩子打算去農貿市場買菜，忽然發現自己忘記帶上錢包了，不禁懊惱自己的愚笨。

「今天好端端的怎麼就忘記帶錢包了呢。」老嫗有些心煩，忽然一輛公交車從身後駛過，一看，正是自己要乘的一班，急急忙忙追趕過去，緊趕慢趕才上了車。坐在公車上，看見了自己孫子明年就要上的小學。

小學里，整個學校都洋溢着熱鬧的氛圍，今天正是學校舉辦的運動會。喇叭裏面嗡嗡地播報著選手的名次，跑道上幾個孩子鼓紅了臉，玩命的跑着，邊上一個個給自己班的選手加油鼓勁的班級，人聲鼎沸，熱火朝天，這分貝讓人難以置信這些人都是些孩子。

一個上班族從學校門口路過，聽見聲音不免多看了幾眼，回過神來一看手錶，急急忙忙向地鐵站走去。過了一會兒，擠上地鐵的上班族看着手機，看了一會兒，索然無味，但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麼，一看時間，估摸著快到了，放下了手機，一個人靜靜地發着呆。等到了站，隨着人群下車，來到公司打卡上班，為了在現在的公司上班，他曾經也是奮鬥過的，那時候心裏總有一股子幹勁，但是現在那些幹勁都隨時間，隨着自己地位地提升消失了。

現在手頭上也負責了一個項目，是關於熱輻射探測的，只是自己不用再那麼勞心勞力了。

剛剛到辦公室的上班族安定下來沒多久，電話就響了。

電話那頭：「小劉啊，你手頭上那個項目進度怎麼樣了啊，要儘快出方案啊……」

「我知道有困難，克服一下，客戶催得緊嘛。」

電話這頭，剛給上班族打完電話的領導又撥打起了另外一個號碼：「喂，林教授么……」

這個被稱作林教授的人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氣場卻不弱：「儀器我希望兩周內就可以出樣機，錢這方面可以不用擔心……」

「好，好咧，您放心吧，這兩周以內，絕對就出樣機。」

林教授掛了電話，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眼睛，最近的實驗進度一拖再拖，讓他很是無奈。

時間過去得很快，又到了快下班的時候了，林教授這組已經加班幾天了，他也不好意思在要求大家繼續加班了。

「林老師，研究的事情也不能急於一時，趁這個空閑您還是好好休息吧。」站在林教授一邊身着白色大褂的男生說到。

「行吧」

林教授整理好實驗數據，讓學生離開后，小心翼翼的把實驗素材鎖在保險櫃里，那是一塊灰色的石片。

回家的路上林教授也一直想着實驗數據，對比了其他物質的特徵，林教授幾乎可以肯定這是一種新物質，最起碼也是一種新材料，只剩下實驗證明和論文發表，但是聽說搞基因工程的老王也在研究這種石片，林教授心裏一片疑惑，怎麼這年頭都流行跨行。

林教授的家裏，他的兒子云虞山也剛好放學回家，倆人在樓道里遇見，卻沒有尋常父子的氛圍，沒什麼話，一起進了家門。

林教授和妻子離婚了，在雲虞山小時候就離了，一頭扎進了自己的研究裏面，十幾年裏幾乎沒有見過前妻和兒子，去年前妻突然意外去世，林教授相當意外，但也有些無奈，他只能擔起撫養兒子的責任。

雲虞山是個相當獨立的孩子，回到家裏晚飯和家務幾乎都是他在做，林教授這麼多年都是單獨生活，看着眼前兒子熟練的動作，他都找不到搭把手的機會。

而常年跟着母親生活的雲虞山對父愛很渴望，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和父親相處，剛剛成年的他還帶着一些羞澀，通常不會主動和陌生的爸爸聊天，只好不斷做着家務，不讓自己空閑下來。

這時候，月球上的兩個外星人還在喋喋不休。

「一百三十三年前，不是我去布魯克斯星救你你早就變成布魯克斯星人的排泄物了！」

「哼，上一代的你死在靜寂星海里，不是我冒死帶着你的信息出來，你還能像現在在這裏和我說話？」

「我救你更多！」

「胡說八道……」

正當兩個外星人爭吵時，飛碟的艙門再次打開了，一道黑影從裏面走出來。

「清、海，你們兩個可真是有夠無聊的，整整吵了一天一夜了，還沒完呢。」

這個站在兩個外星人面前的生物，外表竟然與地球上的華國人一致無二，雙眼朦朧，打着哈欠，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

「算了算了，靠你們兩個還是沒希望了，還是我來吧。」抬起手對着地球一指，一道綠光隨即從指尖飛出。

「藍星上那個文明發展的還不錯，生命能量肯定不少，別浪費了，先提煉個一百年，等假期結束前我們再來取能晶吧。」

「嘿，白，我們難道還缺這點能量么？」那個名為「清」的外星人撇了撇嘴，「直接把藍星炸了取能晶不就行了么。」

海看了白一眼，回想起剛才射出去那道綠光，若有所思。

「算了，清，白也是一片好意，他不是總說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么。」

「唉，好吧好吧，麻煩點就是了。」清也不再糾結這事，只是說道：「那假期里去哪都得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