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年華如朝露（二）

小福子顯然被這句話驚住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范儼伸出肥碩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發怔的小臉蛋，道：「樂傻了吧？這種機會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我要不是記掛我那兄弟，也不會出此下策。小福子，你可要惜福啊。」

說完，蘭花手一勾，直直指向門外。「還傻愣著幹嘛，快點回神吧，霈慈宮門前還差著人呢。」

「大人，您現在就要出宮？」小福子被這句話點醒，也顧不上裝病，手忙腳亂繫上中衣，兩隻靴子隨便一套，便利落下了床。

「嗯，時辰還夠，你小子給我收拾好了再去。」范儼斂下笑意，認認真真為他戴上三山帽，手一轉，重重拍上小福子的肩頭。「記住，皇上跟前可不能犯傻，機靈點。」

小福子心底一沉，知道他去意已決，眼珠一轉，尤不死心地小聲問道：「大人，此事何須您親自出馬，小的替您跑一趟不就成了？」

「唉，小福子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兄弟是我前世的冤家，這世換我來還債。」范儼掩面一嘆，語氣漸悲。「他那身子骨自小就不好，托落秀閣當家的福，苟活到現在，可近年來的狀況卻越來越糟，我若不見上他一面，如何能安心？」

見他說的如此直白，小福子倒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點頭，面露關切道：「大人可要早去早回，這幾日宮門落鑰早，晚了怕要誤事。」

「嗯。」范儼對他的乖巧懂事甚是滿意，收起臉上悲色，叮囑道：「你放心去霈慈宮守著，回頭我必不會虧待了你。」

*

范儼走後，小福子匆匆忙忙去了霈慈宮。

門口的侍衛他都識得，大部分都是太子殿下的人。

那些侍衛雖然一動不動守在宮門口，眼睛卻雪亮，剛才見范儼去了別處一直沒有回來，心中都有些不安，這會兒見到小福子自然要問個究竟。

一個侍衛走近小福子，右手插腰，大聲問道：「范大人呢？下值了？」

小福子苦笑一聲，他們這些人何來下值之說，只要皇上醒著，他們就得睜著眼伺候著。

想到這，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謹慎地四處打量了一眼，小聲道：「回大人，范大人去了別處，換奴來當值，不知殿下在不在宮內，奴有要事稟報。」

那侍衛點點頭，木著臉應了下來。「殿下在呢，你等著，我去幫你通傳一聲。」

說完，一轉身，敲了敲霈慈宮的宮門。

門內還有守衛，一個傳一個，總算將話傳到了顧戟的耳邊。

章老爹正為皇上施針，顧戟一時無事便坐在外間的書房批閱奏摺。

他眉頭緊鎖，心事沉沉。

後日就是春獵，也不知皇上的身體適不適合出行。

就在這時，侍衛將小福子求見的事稟報了一遍。

「小福子？」顧戟一愣，自然記得這個小太監是自己特地安排去監視范儼的。「他人呢？」

「回殿下，此人就在門外。」

門外？

守在門外的不應該是范儼嗎？

顧戟心頭一跳，猛地站了起來，大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