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狠手辣

見此，文艾鬆了口氣，轉頭看了眼湖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恨不得一頭扎進湖裏，習慣性的抬了抬手，以往就算她極度虛弱的時候，控一控身邊之物的能力還是有的，只是這次她不管抬幾次手，湖水一如既往的平靜。糟了，難道換了身體之後，狐妖之力也同樣消失了？

沒了狐妖之力，就如同人類沒了四肢，這樣的她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想到這，文艾摸了摸嘴角，在湖邊曬了太久，嘴唇已經乾裂出血，算了，還是先喝口水在想那些生生死死之事吧。

文艾手腳並用的爬到了湖邊，只是一米多的距離，她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人類的身體還是太弱了。

將頭探到湖面，正欲喝水，突然一張乾巴巴，黑秋秋的臉映入了她的眼帘，少女的眼睛很大，放在任何人的臉上都是增色作用，唯獨和這張臉搭配在一起簡直就像被吸幹了血的乾屍一般，眼球凸出，了無生氣，文艾緩緩閉上了眼睛，要不幹脆去找黑白無常算了。

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怎麼會長成這副慘像。

喝了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文艾覺得她的體力恢復了一大部分，身體內的器官也開始運轉，尤其明顯的便是她的胃，空無一物，着實難受。

在湖邊坐了一會，掃視了一眼身邊的花花草草。搜尋了幾個能外敷能內服的草藥，又躺了一下，她在想她若以這副身子回族中，族人還會不會認她，認的話還好，若是不認，她就帶着文黎離開，重生為人類，不管怎麼說都是天方夜譚，族裏是肯定留不下了。

想了一會，文艾想要扶著樹站起來，只是眼前那隻白胖的兔子似是已經不怕她了，從剛剛開始就在她面前跳來跳去，毫無忌憚，文艾被晃的眼暈，猛地伸出手，兔子的耳朵就被文艾捏在手裏，四下看了看，拔了幾顆韌度極強的草綁在一次，拴在兔子的耳朵上，看着大白兔子驚慌失措的樣子，文艾毫不憐惜的拍了拍她的屁股說道：「去，給我抓幾隻魚。」

雖然妖狐之力莫名消失，但好在和這些低級的小動物對話的能力還在。

兔子可憐兮兮的看着文艾，它這麼胖，又不會游泳，哪能抓魚呢。

「不想抓也行，那我今晚就吃燒兔肉......」

話音未落，白兔子卯足了勁跳進湖裏，在文艾面前劃過一條優美的拋物線。

兔子用半條命換來了兩條和文艾一樣瘦巴巴的魚，雖然肉少，但能果腹。

吃過魚，文艾把繩子解開，讓兔子跑走了。

用湖邊的水簡單的洗了個臉，比剛剛乾凈了許多，但恐怖程度卻一絲都沒有減少，往河邊踢了快石頭，打散了她的臉。

不管怎麼說，先把這個消息告訴妹妹一聲，得知自己的死訊，這孩子估計現在已經哭得死去活來了吧。

一個多小時，文艾才爬上她那個住了三百年的山洞門口。

知道文黎有些薄情，心中想就算她不會為自己哭得死去活來，但是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在洞中笑的如此大聲吧。

文艾靠在冰涼的石頭上，冰的刺骨，冰的鑽心。

「姐姐，你終於死了，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

文艾順着石頭之間的縫隙向裏面望了望，視覺的衝擊，刺激的她頭皮發麻。

她那被雷劈的不成樣子的屍體正被擺在石桌上，文黎一隻手拿着刀，一隻手拿着剪子，小心翼翼的把她的皮毛從肉身上扒下。

「我唯一覺得遺憾的事就是，你臨死也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文黎將最後一絲肉與皮相連的地方剪下。

文艾心中冷笑道：你沒有遺憾了。

「你天賦高，受盡了族裏長輩們的寵愛，而我呢，沒有任何天賦，要不是你四處給我找的那些丹藥，我恐怕現在連人形都變不了，你覺得我該感激你？該哭着說『謝謝姐姐』？不，我恨你，我恨你把我養大，我更恨你口中所謂的父母，很他們要把我生下，生下后，他們就一去不回，對我不負責任，你養大我后就要得道升仙，終有一天也將會對我不管不顧，也是對我不負責。」

「對了，早上那碗粥很難喝吧？」文黎開始用水清理她剛剛剝下來的皮。「因為我放了在人類那裏買的毒藥，你不讓我去人間，更不讓我吃那裏的東西，但是怎麼也沒想到你最終會被人間的葯給害死吧。」

文艾雙目緊閉，兩行清淚劃過臉龐，心臟的位置痛的她難以呼吸，相較於難過，更多的則是恨，為了讓妹妹過最好的生活，她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妹妹，可到頭來怎麼樣，命沒了，一縷幽魂還成了地府的通緝犯，她這一生還真是可悲啊。

「誰在外面！」文黎聽到聲音，連忙跑了出來。

環視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難不成是自己聽錯了？文黎皺着眉，視線突然落到了身側的巨石上。

躲在巨石后的文艾雙手捂著嘴巴，大氣不敢出，淚水還掛在眼角，渾身顫抖。

文黎一步一步靠近巨石，兩人的距離不過兩步遠。

正在這時，一道恭敬的聲音自文黎身後傳來。

「黎大人，長老請你過去，一同商議艾大人的後事。」

文黎淡淡的應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巨石，沒再多話便離開了。

聽着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文艾整個人頹廢的癱坐在地上。

腦中不斷浮現文黎手握匕首切割自己屍體時的笑容，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她從未見過。

扶著巨石，文艾費力的站起身來，看着洞口，文艾喃喃自語：「我養你長大，你害我一命，兩者相抵，自此，願你我再不相逢，形同陌人，否則恩怨仇恨，生死來定。」

想到這，文艾緩緩閉上了雙眼，再睜眼時，眼中多了份冷漠，往日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心裏總想着她這相依為命的妹妹，因此從保留着些許柔情，此時，柔情再無，只剩冷色。

文艾側身閃進洞中，她去了自己的房間，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精緻的盒子。

裏面放着她最寶貝的東西，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紅艷似火的鐲子戴到了手上，看着它逐漸變小，最終貼合在手腕上，文艾鬆了口氣，雖然換了身體，可這鐲子似乎還認得她的魂，並沒有排斥她。

這個鐲子是母親留下來的遺物，她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媚鐲，裏面有整個山谷這麼大的空間，可以存放世間一切物體，不管是活是死。

文黎垂涎自己這鐲子許久，只是她一直念在是母親留給自己的唯一物件，始終捨不得給，好在文黎還未來過自己的房間，她需快些離開。

文艾又從另一個柜子裏翻出了些在人間要花的銀兩，其餘東西一概沒拿，因怕文黎起疑。

拿好東西，文艾頭也不回的一路疾馳，離開了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