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馬院
神都城門洞裡面的那一個出口，足足有五十米多長，故而人走在其中，只能隱約能夠看到一輪夕陽在遠方落下，紅色的光線斜斜灑了進來，卻侵漫不了多遠，就被城門洞的陰暗和路人的嘈雜吞噬。
終於都檢查完畢，葉橙看似很吃力地掂了掂身後沉重的包裹，一邊隨著人們向那處走去，一邊有些好奇的問道：「弟弟……神都人都像那個軍爺一樣話癆嗎？」
畢竟，不像早年輟學、跟著母親種田的自己，身後的葉秋可是一名貨真價實在神都求學過的學生。
「差不多。」
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有等到『十年河西』，就在一次踏進這一座大城的葉秋，看了一眼包裹里全是各種食物的便宜姐姐，回答道：「畢竟，它不僅是帝國的東都，還是全天下財富都集中地。神都人難免就會驕傲些。」
「當然，他們心裡越驕傲，表面上就越對外面來的人客氣寬容，因為他們要表現自己的風度，而且……」
說道這裡的葉秋，停頓了一下，這才接著補充道：「不管如何，他們確實是一群最起碼能在表面很有風度的傢伙。」
「可是有驕傲不表現出來，換誰都會憋的慌，那神都人怎麼辦？……他們說話！從計程車司機到部衙的看門老大爺，所有神都人都極擅長閑嘮，上到皇室秘聞，下到青樓佚事，彷彿天底下就沒他們不知道的。」
「當然。他們最喜歡的就是以一種風輕雲淡的口氣，去說天下諸國或是大唐周邊的戰爭人事，好像他們每個人都是當朝宰相一般。」
聽到這一番話語，原本心中還有些拘謹的葉橙，禁不住格格笑出聲來。
先前在城門洞里被檢查，並沒有出現劍毀人亡的慘烈畫面，大包裹裡面全是可以吃的東西，依舊背到了葉橙的背上。葉秋背上的一把重劍則是被收進了包裹里，完成這些之後，那位話癆軍士大哥便把他們放行，沒有做任何的刁難。
大家都知道，仙唐尚武。
要他們手頭沒有幾把趁手的傢伙，這比要了他們親命還痛苦
所以，帝國對這方面的管制向來很寬鬆，哪怕是現在人皇已經到了這裡的神都城，裡面也允許人佩劍跨刀，甚至允許持有西大陸傳過來的火器，但必須卸下裡面所有的彈藥，並登記造冊。
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限制。
「對了，他不是說有什麼驚喜嗎？」
走上平坦的青石路面，看著街上行人如織，有穿著青衫的文雅男子佩劍而行，長須在微風中飄拂，看上去就像是個不世的劍客；有袒著胸口的壯漢，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還有行色匆匆的商人，熟門熟路的走進一家家店鋪，不時將故作豪邁的笑聲傳到街上……。
隨著這位人皇陛下的入住神都城，整個世界的財富風流與氣度，彷彿受到了什麼吸引一般，一下子都集中到了這一座雄偉壯觀的大城之中，熱烈地令人興奮，濃郁的令陶醉。
誰家的小姑娘，腰肢搖曳在眼前飄然而過，那裙裾下豐盈的蜜桃臀兒，怎麼這般的飽滿？
在那些在攤畔，隨著男人挑選各種東西的媚麗少婦，你為什麼要拋媚眼，難道是覺得那英俊的少年，頗和你的胃口？
下意識間，牽著葉橙手的葉秋，渾然之間竟然有些不記得這才幾十天不見的神都，是一個如此風景別緻的地方，都覺得自己有些走不動道了。
不過，想起來也確實如此。
畢竟昔日的自己，不是在上學的路上，就是在打工的路上，那裡還有什麼多餘的時間，去看這周圍的美麗風景。
「兩位是去英才殿的吧？」
就在葉秋牽著葉橙的小手，在這片人的海洋中感慨萬千之時，一輛只有修士和那些達官貴人才有資格乘坐的出租……浮空快艇，突然懸停在了他們面前。
「是呀。你是……」
看著一臉誠懇笑容，對著自己露出經典劉可白牙的快艇小哥，葉秋笑著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的話，兩位請上車吧。」
司機小哥滿臉的熱情：「放心，這些服務都是神都商會免費提供的，專門用來接送前去英才殿等級註冊的各路英雄豪傑。」
「原來如此。」
立馬清楚這種情景，和某個世界那決定命運的高考前，很多商家會主動免費提供一些小禮品，開拓未來市場的套路，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葉秋，立刻笑著點了點，拉著身後還有些猶豫不決的葉橙，直接在很多路人羨慕的視線之中，跳了上去。
怪不得人人想成為一名成功……。
這種成為焦點的感覺，確實挺好。
「好的，請你坐穩。」
看著兩位少男少女看似豪放，其實還有些拘謹的坐上來，知道自己會在商會那邊有一筆額外收入的快艇小哥，立刻笑著叮嚀了一句，便直接發動了剛剛停穩的浮空飛艇。
突突~~~~~
隨著屁股後面冒出了的一道黑煙，這一艘浮空快艇在這位神色的一愣小哥，極其熟練的駕駛下，在街道上空慢悠悠的向著城中心飛去。
坐落在城南的千年古剎：白馬院，佔地面積頗為巨大，裡面的廟宇閣樓是綿延一片，一眼看不到盡頭。
寺廟寬闊的大道台階之上，一個個小和尚踏步如風，在眾多香客中間閃轉騰挪，奔走在諸多寺廟之中點香。
「咦？」
外來香客的禁止進入的內院，一處清幽的小院之中，盤坐清澈藕花池塘邊的一尊消瘦老僧，突然眉頭微皺，看向後面那一座三十三層高的舍利塔。
此刻，在他的感知下，將近三百米的舍利塔頂，突然是雲霧翻滾，擴散百十餘里，好似大海揚波，洶湧之勢讓人望之而心悸。
「是院主心緒，有所波動.......」
這名老僧拋下手中的魚餌，身子不見如何動作，就已經來到前面有數十尊護法金剛和尚矗立的舍利塔前。
「我要見院主。」
老僧微微躬身之後，也不等這些放在外面，絕對都是一流高手的護法金剛回應，便匆匆的走了進去。
走過重重的舍利塔，臨到三十三層的樓梯前，老僧方才止步，一臉謹慎的問道：「院主，何事擾您清修？」
要知道，現任的白馬院主，已經證得金身羅漢果位。
「大陣剛才有了反應。」
緊閉的房門之中，傳來厚重如山的輕嘆之聲。
「大陣……」
苦修數十年的老僧，眼中滿是驚愕之色.
身為白馬院頂層的老僧，心中自然明白院主所說的大陣，就是自己腳下這一座幾乎籠罩了整座神都的神陣。
乃是當年，白馬院召集天下佛門之力，幾乎傾其所有，仿照著那一座千年未破的長安城朱雀大陣，為那位女皇陛下在神都打造的神陣。
是的，這一座幾乎耗盡天下財力的大陣，就叫做神陣。
非鳳凰嫡系血脈者，不可掌控此陣。
只是，自從那位天下無敵手的女皇，一臉寂寞的飛升天界之後，原本堪虞那一座長安大陣相媲美的神陣，經過幾場大亂之後，就殘破的只剩下一些皮毛。
徐家的那位小姑娘，之所以會被聖女峰那位已經二十年不下山的聖女，強行截胡，收為自己的關門弟子，就是因為她覺醒得乃是和武皇一般的真凰血脈。
當然，那一座殘陣這些年好不容易才攢下來的大部分精華，也被那位聖女直接毫不客氣的打包，給她徒弟帶走了。
現在，這一座終於開始不堪重負、幾乎崩潰的神陣再一次有了反應，難道著剩下的一點殘渣，也要便宜給某些人了？
還是……
想到這裡的老僧，勉強壓下心頭的驚詫和悸動，又自問道：「院主，要不要我派人出去查看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景？」
「卻也不必了。」
緊閉房門中，白馬院主緩緩開口：「此次與爭鋒，勝負不在一州一府，只在於那一個位置。下面的事成也罷，敗也好，都無傷大雅。」
「可是……。」
經歷過那個輝煌時代的老僧，有些遲疑。
「現在已經不是那位女皇所在的時代了。即使我們運氣更好，能搶到一位血脈更好的新人，也沒有太大的用處了。」
白馬院主瞭然禪師，淡淡回了一句，不再多言。
「院主教訓的是。」
知道整個帝國的人，都不會同意他們在做上一次操作的老僧，苦笑著點了點頭：「是貧僧的心，亂了。」
「既然亂了，就再修閉口禪三年吧。」
「是！」
老僧聞言點頭，微微的一個彎腰，便躬身退下。
良久之後，空曠無人的門內，突然傳來一聲隱約不可聞的嘆息聲。
法海，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