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禍
台下眾人舉目朝樓上望去,只見原本空空如也的三樓雕欄處,竟然瞬間多了三個人。
三個妙齡少女,中間那位二八佳人,不正是消失了半天一夜的歐陽娜么?
她身邊的兩位娉婷,人手一柄短刃,寒氣逼人,顯然是負責看護押解的。
見到女兒的影蹤,歐陽天虹忙朝酒鬼吩咐了一句:「快去看護好小姐!」
話音剛落,酒鬼先喝盡了酒罈之中的最後一滴美酒,然後,縱身一躍,身體已經落到了身前的茶几之上。
還未等腳跟站穩,酒鬼腳尖一借力,瘦弱的身形,如一隻白鶴般飛向了三樓。
前手略略一搭雕欄,人已經站在了歐陽娜的身前。
那兩個手持利刃的少女,也不上前抵抗攔阻,而是各自向後退了三步,然後同時一個急轉身,瞬間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酒鬼對早已經花容失色了的歐陽小姐道:「歐陽大小姐,別怕,我是來救你的,你的爹爹就在樓下!」
歐陽小姐見突如其來者是自家人,這才心安了許多。
此時二樓的歐陽天虹,見酒鬼衝天一飛,已經嚇退了敵人,自己的掌上明珠也終於安全了,他一拍座前的茶几,大聲道:「拿下台上那個侏儒,那錦緞中的五百萬就是賞錢!」
這一次歐陽天虹是下了血本的,他已經憋悶難受了小半天,終於可以徹底發泄一下了!
一個小小的玉面魔童,就敢和老子叫板,這不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嗎?一定要你明白一個真理:你大爺就是你大爺!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早有七八個庄丁掏出懷中的利刃,飛身跳上了小舞台,呈扇形,朝玉面魔童圍攏過去。
三樓之上的酒鬼,此時並沒有急著帶歐陽娜下樓。他知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此時遠離戰場,才是最明智的。
於是乎,酒鬼手扶著欄杆,干起了坐壁上觀,隔岸觀火的勾當。
再看小舞台上的玉面魔童,並沒有絲毫的慌亂之色,他不僅沒有抽身疾走,而是挺身向前,以幼小的身軀,擋在了美人紅牡丹的身前。
再看那個美人,和剛才相同,穩穩地坐在圓凳之上,還抱著那隻名貴的琵琶。許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
說時遲,那時快,那幾個急於立功受賞的庄丁,已經率先衝到了玉面魔童的身前。
就見玉面魔童蝴蝶穿花般在這些人之間遊走開來,一根鋼笛,上下翻飛,一眨眼的光景,哀嚎聲四起,再看那些人,有的手臂斷了,有的腳踝斷了,或蹲或躺,在台上亂成了一片。
後面未登台的庄丁,見此慘狀,都紛紛退後,比起那誘人的五百萬,還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歐陽天虹又一拍茶几,這一次力道稍大了些,竟然將一張紅木茶几拍碎了,他大聲地道:「崑崙四傑,看你們的了!拿下他,那一千萬,就是你們的酬勞!」
歐陽天虹急了,又添加了籌碼!勢在必得。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崑崙四傑也知道,今天這一關,再兇險,也得過!
四個藍袍道士,揚起四柄寒光凜凜的長劍,一字排開,飛身躍上了小舞台。
三樓之上的酒鬼,偏在這時嘖嘖兩聲,拍著雕欄,自言自語道:「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他身邊的歐陽小姐,與他想法不一致,她到是有些擔心起台上坐著的紅牡丹了!
她心急地想:怎麼還不快跑啊,這台上又是刀光又是劍影的,哪一件招乎到身上,還不輕鬆要了你的小命啊?
可是台上那朵紅牡丹,偏偏穩坐釣魚船,絲毫沒有棄舟登岸的意思。
崑崙四傑的腳,已經落到了小舞台上,那四柄劍,如四道利箭,飛射向玉面魔童,這若是不幸被刺中,玉面魔童身上定然是四個血淋淋的大窟窿!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就聽見台上的紅牡丹,低聲說了一句:「伏身!」
她身前的玉面魔童竟然十分聽話地蹲了下來,像一隻寵物狗一般,伏身在紅牡丹的裙擺前。
原本刺向玉面魔童的劍,頓時齊齊地奔向了坐著的紅牡丹,而且沒有一丁點兒的減速。
所有的人,都為紅牡丹捏了一把汗,一個傾國傾城,玉質金魄的大美人,眼瞧著,就要昨日黃花,香消玉隕了,無人不扼腕嘆息,包括歐陽天虹,一句劍下留人,就要脫口而出。
可就在這當口,人們的眼前閃過一道紅光,都以為紅牡丹已然無藥可救了。
歐陽天虹已經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著實不想看到如此慘烈,而又煞風景的事兒。
歐陽天虹掃興至極,他原本想平息了事態之後,順便將紅牡丹請回卧龍山莊盤桓幾日,說不上還能偎紅依翠,快活一番呢!
可是,可是,這四個蠢貨怎麼就不知道憐香惜玉,手下留情呀?他忍不下去了!
但他又迫切想知道台上玉面魔童的結局如何,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張開了雙眼。
這一望,不打緊,直驚得他魂飛魄散!
如今台上的情景是,崑崙四傑齊整整地列成一排,站在紅牡丹的身前,四柄寒光閃閃的長劍,齊整整地釘在了台板之上,劍柄之上的長穗子,還在悠然的飄蕩搖擺。
順便加一句,每一柄劍尖之下,還都釘著一隻藍色的道靴,一股股鮮紅的血液,沿著道靴的底部,交融彙集,已經汪成了一小片兒!
什麼情況?怎麼可能?四個使劍的絕頂高手,竟然同時失手,將自己給傷了?
其實,這石破天驚的一幕,酒鬼居高臨下,看得最真切。
紅牡丹說出了那句伏身之後,就神奇地從腰間解下一條紅絲帶,她在空中順勢一舞,那條絲帶就著了魔一般,飛向了藍袍道士們持劍的四隻手。
也不知紅牡丹用了什麼魔法,那四柄長劍忽然間,就飛離了藍袍道士們的手,齊齊的被祭在了半空中,然後瞬間落下,不偏不倚,每一柄劍都刺中了一隻穿道靴的腳。
舞劍的,必傷於劍下,這本是公論,但齊齊整整地傷於自己的劍下,這還是破天荒的場景。
歐陽天虹懵了,自己最強悍的力量,最後的底牌,在人家面前,還沒走上半個回合,就全軍覆沒了,這仗還打個什麼勁啊?
自己親自上去?那豈不是輸的更慘!
就在歐陽天虹進退兩難之際,這時,三樓之上的酒鬼發話了:「歐陽莊主,咱們還是先回山莊吧,歐陽小姐已經餓了!」
誰都知道,這是一個最蹩腳的借口,然而也是一個最好的台階。
歐陽天虹,面色鐵青,咬了咬鋼牙,朝眾人一揮手,他都懶得去說那個撤字。
他率先朝樓梯口走去,那五十多個精壯庄丁,攙扶著受傷的同伴,緊隨其後。
三樓之上的酒鬼也陪著歐陽小姐緩步下了樓。
台上一字排開的崑崙四傑,最是尷尬,他們不知是去是留,因為坐著的決定他們命運的紅牡丹,並沒有發話。
至始至終,紅牡丹都沒有對他們說什麼,甚至都沒有正眼再瞧他們一眼,這時翩然起身,整了整衣裝,十分優雅地抱著那隻名貴的琵琶,款款朝後台走去,還是那般的步步生蓮。
玉面魔童,則順手拾起台上的錦緞包,拎在手中,然後傲然地掃了崑崙四傑一眼,大聲道:「回去告訴歐陽天虹,別想著報仇血恨了,與十二樓作對,他付不起這個代價!」
說完,他一溜小跑,追趕紅牡丹去了。
崑崙四傑,這才羞答答地拔了腳上的劍,一瘸一拐地走下了二樓。
台上台下的人,都走光了,又平靜了許久,許久,那個佟掌柜才從一個茶几之下爬了出來,望著滿地的狼藉和血跡,無限懊惱地道:「我他媽的,這是招誰惹誰了?」
歐陽天虹騎寶馬,歐陽娜坐香車,崑崙四傑和酒鬼也有良駒相乘,這十幾里的腳程,很快就結束了。
卧龍山莊,還是那個卧龍山莊,外表虎踞龍盤的,可是隊伍一踏進庄,歐陽天虹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他們如入無人之境!
一個守衛也看不見,甚至連一隻貓,一隻狗都難尋蹤影!
出大事兒了,一定是出大事了!
眾人快步來到會客廳前,下馬的下馬,下車的下車。
擁進大廳一看,管家常福斜躺在太師椅上,面色鐵青,嘴歪眼斜,已然不醒人事多時了!
還有幾個庄丁,蜷縮在大廳的角落裡,與常福的癥狀一樣。
這是被滅門了嗎?歐陽天虹不敢想下去了,他就覺得頓時天旋地轉,雙腳有些站立不穩,若不是酒鬼順手扶了一把,他很可能一頭栽倒的!
酒鬼將雙腳無根的歐陽天虹扶到太師椅上坐下,然後轉身迅速來到常福的身前,先摸了摸他的脈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最後仔細檢查了他的身體各處,在後頸處,用手拔出了一根通體烏黑的鋼針。
這一切做完之後,酒鬼又從貼身的皮囊之中,掏出一個瓷瓶,去蓋兒,從中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就著茶几之上的半盞茶水,為常福送下。
幾秒鐘之後,常福就神奇地睜開了眼睛,他一見歐陽天虹,就雙膝跪下,放聲大哭起來!
歐陽天虹一擺手,道:「別嚎了,說,發生了什麼事兒?」
常福帶著哭腔訴道:「莊主您剛離庄不久,就突然衝進來一群人,為首的竟是一個白衣美女,雙手飛針,百發百中,中針的人,無不應聲而倒,她見我是管事兒的,就威脅我,要我帶路,去找莊主的藏寶!我自是不肯,她就隨手賞了我一針,餘下的事兒,我也就不知道了。您先去看看吧,都少了些啥?」
歐陽天虹明白,人家這是專門為他做了個局中局,贖人不過是個由頭,盜空他的家財,才是最終極的目標!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不用看了,將近一個時辰,啥值錢的都不會在了!」
對手就是準備給他搬家的,還會手下留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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