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赴死

第30章 赴死

博今古頭一次見年輕的聖上發這麼大的火兒,不由得,嚇得有些瑟瑟發抖了。

這邊的酒鬼,聽了這番話,反到樂了。

其實他是有意將了年輕的聖上一軍,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知道年輕的聖上重視不重視自己,拿不拿自己當盤菜。

如今試出來了,這個年輕的聖上,還真不是個草包,還真能拎得清輕重,尤其對自己的情感,不像是逢場作戲。

這就夠了!

酒鬼暗自對自己道。

博今古卻等不及了,他提醒聖上道:「您到是拿個主意呀!」

聖上也不含糊,他命令博今古道:「馬上派你的人,沿街去搜這種通告,見到之後,立刻消毀!」

他這麼做,是英明的,在這個關鍵點,最忌諱流言了,如果讓這股流言大興其道,那可是要動了立國之本的。

說完這些,年輕的聖上又問酒鬼道:「國師還有什麼要叮囑的嗎?」

酒鬼想了想道:「消滅流言蜚語是一件大事,得刻不容緩地做,可是,馬上又要天黑了,應當多派些衛士,去守住那些沒有被投毒的水井,因為今夜一定還會有人動手的!」

這也是一個關鍵點,年輕的聖上,也一併分派給博今古去運作布控了。

當然,現在還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兒,那就是已經中了毒的人,怎麼辦?

酒鬼知道,想讓疫情不發展了,這事有譜了,可控了,但要徹底消滅它,還任重道遠。

他咬了咬牙,對聖上道:「給我備一匹好馬,我出城去請一個人,此人若能來,或許長安之劫能解!」

年輕的聖上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他好奇地問:「這是何方的神聖啊,還要煩勞國師去請,要不我派幾個護衛去吧!」

酒鬼嘆了口氣,道:「這個人我去了,人家都不一定能來,您的護衛,就省了吧。」

年輕的聖上,見他如此說,只能作罷。

時間不長,馬匹準備好了。

酒鬼和博今古一道辭別了聖上,騎馬出了大明宮,過了太平橋,二人就此分道揚鑣。

博今古去忙聖上交待的事兒去了。

酒鬼則先去了趟如意賭坊,他要把有些事兒,交待給活死人。

如今活死人也在焦急地等著他,一整天沒見酒鬼的人影,外面世界又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能不心急如焚嗎?

酒鬼一上五樓雅室,活死人就把他摁在椅子上,請他講講知道的一切。

酒鬼長話短說,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推測的內容,以及馬上要乾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講給了他。

活死人聽了之後,冒出的第一句,竟然是:「千變魔君這孫子,太歹毒了!有本事你真刀真槍地沖咱們來呀,拿百姓的性命當籌碼,借刀殺人,這事做得太陰損了!」

酒鬼嘆了口氣,道:「罵也沒有,他又聽不見,不如這樣,夜裡你帶著人,和博今古他們一道兒,去守株待兔吧,或許能碰上魔君的人,最好能弄個活的,查查線索,找到魔君,弄到解藥!」

活死人詫異地問:「讓我們去捉賊,你幹嘛去呀?」

酒鬼又嘆了口氣,道:「我去終南山,請能治病解毒的人!」

聽了他這一句,活死人張大了嘴巴,半晌沒出聲,直到最後,才說了一句:「你這是去送死啊!」

聽他這麼講,酒鬼也無奈地道:「沒法子,我不死,這長安的百姓就要死,以我一命,換千萬人的性命,值的!」

這回輪到活死人嘆氣了!

他無助地搓著手,最後下定決心,將自己的兩個寶貝木匣子拿了來,對酒鬼道:「這一匣是黃金,這一匣是銀票,是我的全部家當,你拿去,只要她不為難你,這些東西,都是她的!」

酒鬼苦笑了一下,道:「你還是省了吧,你也知道,她對這些身外之物,是沒有興趣的!她最感興趣的,是我這條賤命!」

聽酒鬼這麼一講,活死人攤了攤雙手,那意思是,真就沒別的辦法了?

這時,在旁邊一直未開口的瘋子,忽然走過來道:「我去,幫你!」

酒鬼看了一眼鐵瘋子,他正一隻手握著烏鐵短刀的刀柄。

酒鬼很感動,知道瘋子想去為自己拚命。

酒鬼又苦笑了一下,拍拍瘋子的肩頭道:「不是去打架,用不上你的身手,你留下來,跟著活死人,去殺那些投毒的人吧!」

說完這一句,酒鬼對一個杠夫道:「給我灌一葫蘆上好的美酒,留著我斷氣之前喝!」

杠夫卻為他足足灌了兩個大葫蘆,酒鬼將兩個酒葫蘆朝肩上一搭,胸前一個,背後一個,然後朝著活死人和鐵瘋子揮揮手,道:「來世還做兄弟!」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

樓上,一片死寂!

許久,活死人狠狠地一跺腳,一塊樓板,應聲而裂。

※※※※※※

終南山,在長安以南幾十里處,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乃是求仙修道的極佳所在。

這起伏的山巒溝壑之內,有著無數的道觀和雅舍,星羅棋布。

酒鬼騎著快馬,借著星光,馳騁在山野之間。

他憑著感覺,摸索著路徑,有幾次,都差點兒走錯了方向。

這一段山路,酒鬼走得極為疲憊,說疲憊,不是指他的身體,而是指他的精神,他的心。

來這裡的人,大都懷著一顆朝聖者的心,可酒鬼卻是懷著一顆負罪者的心。

風風雨雨幾十年了,若說修鍊心智,酒鬼已經修鍊得刀槍不入,五毒不浸了。

可一踏上這崎嶇山道,酒鬼就覺得,自己是這個天底下最混蛋、最無恥、最沒有擔當的人。

酒鬼是師父撿來的,所以命是師父給的。

酒鬼的能耐,是師父教的,所以他的一切都應是師父的!

可是師父死了,師父的仇,他卻報不了,也不能去報。

這是他一生的懊惱與痛,還有深深的無奈。

師父還有一個女兒,也就是酒鬼的師妹。

那是一個如鮮花般芬芳,如朝霞般燦爛的女子。

他們自小青梅竹馬,一道兒讀詩習文,一道兒舞劍論武。

悄悄的情愫如一道彩虹,將兩顆心牽到了一處。

這層紙,很薄很薄,彼此都看得分明,可誰也沒有捅破。

他們都在等水到渠成那一刻。

那一刻,他們沒有等到,他們等來了卻是師父的死訊。

從那一刻起,他們師兄妹,成了冤家,成了對頭,更成了彼此的痛。

從那時起,酒鬼開始放浪形骸,醉生夢死,不羈於世。

從那時起,師妹開始結廬仙山,不問世事,清心問道。

若沒有這次長安疫情,打死酒鬼,他也不會來找師妹的。

師父生前,是一個集武學和醫道於一身的大家。

酒鬼承習了師父的武學修為。

師妹承習了師父的醫道衣缽。

今夜,為了長安萬千人的性命,酒鬼只能厚著臉皮來求師妹了。

又轉過了一個半山彎,酒鬼一人一騎到了一個谷口。

谷口邊上的一塊巨石之上,刻著三個大字:無心谷。

看著這三個娟秀的大字,酒鬼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從師妹在他面前折劍為誓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就已經支離破碎了。

酒鬼下了馬,牽著韁繩,緩步入谷。

谷口稍狹,一但進來,別有洞天。

雖是夜晚,但借著漫天的星光,還是能看到這裡繁花似錦,綠樹成蔭。

在繁花最勝處,有三五間木製的精舍。

酒鬼將馬匹系在一棵垂柳之下,整整衣飾,拂去塵土,這才壯著膽子,朝精舍走去。

一圈木柵欄,將精舍環拱起來,可木柵欄間的木門,並沒有上栓,酒鬼輕輕一推,就開了。

置身庭院之中,更是到了一個花的世界,單是這裡的菊花,就有七八個品類。

酒鬼自然無心欣賞這些,他輕咳了兩聲,給了裡面人一個準備。

然後,他大著膽子道:「洪天賜有要事求見無心居士!」

他沒敢稱師兄,更沒敢叫師妹。而是直接報了自己的真名。

其實,這名也是師父給起的,師父就姓洪。

精舍裡面,燃起了一豆青燈。

但沒有任何的回應。

酒鬼又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這次精舍的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十五六歲,清清爽爽的小姑娘,她立在門外,對著酒鬼道:「深更半夜的,你嚷什麼嚷,害得我家主人都不能安歇了。」

酒鬼自然知道自己的唐突和冒實,但沒有辦法,只能耐著性子道:「事情緊急,我要見你家主人!」

小姑娘冷笑了一聲,道:「我家主人說了,她不與姓洪的人交談會面,有什麼事兒,你就同我說吧!」

酒鬼被人搶白著,還不能有任何的不滿,這份罪,還頭一次受。

沒辦法,他只能大著聲音,將長安突發的疫情,以及危害的程度,詳細地講了一遍。

最後,他大著膽子道:「事關千萬人的性命,天賜斗膽,懇請無心居士,去長安城內走一趟,解黎民倒懸之苦,救百姓性命之憂!」

他還想再說點更動聽的話,打動裡面的人。

可是小姑娘卻聽得不耐煩了,她竟然走了進去,關上了房門。

酒鬼尷尬地站在院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裡面到也喁喁耳語了幾聲,既而,就徹底沒了動靜。

最後,連那一豆燈火,也熄滅了。

此時,天上繁星璀璨,地下鮮花芬芳。

已經小十萬字了,大幕徐徐拉開,正戲開場了!良心之作,還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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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落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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