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中山 第一百七十一章 咱們幫的到底是誰

地底甬道之內，三人在戰士們怪異的注視下跳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洞。

「那些傢伙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他們看我們的眼神，怎麼說？像是在同情我們似的。」

侯星宇殿後，一邊朝前走一邊問出自己心中的不解。

「管那麼多幹嘛？凡人被妖魔嚇住了唄，我們是修真者，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拒絕陳耳東的好意，白靈主動打前站。聽到侯星宇的話，她倒是滿不在乎。修真者即便再不濟，通常情況下活個二三百年還是很容易的。

漫長的生命讓他們自然不會多做顧忌。凡人活到六七十歲壽終正寢已是天倫，極少人活到九十歲以上。連年禍患，落歡王朝青黃不接。妖魔不時滲透進入人族腹地，噬人煉魂修真者早就習以為常。

人族聚集的深處都是如此，常年駐守在苦寒之地與落歡王朝交界處的屏蘭堡之中，畏懼生死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白靈以為，即便再勇猛，凡人就是煩人。

有了入山境的實力就能變成修真者？這不過是世人的志得意滿而已，更是真正隱藏在背後那些修真之人的陰謀詭計。

入了山又如何？一輩子徘徊於此，不能更進一步，始終觀那鏡中月水中花。明明知道自己騙自己，誰也叫不醒一群裝睡的蠢蛋。

「不要過早下結論，獸潮最後雖然是我們出手才平定下來的。但我認為，即便我們不來，這些凡人也不會撤走，面對敵我懸殊到令人髮指的大勢之下，你可看到他們有人叛逃？」

陳耳東立在原地，一板一眼分析著當時的情況。

「真正的勇士，沒有凡人或者修真者之別。大義當前，悍不畏死。身為修真者，我陳耳東自認做不到這一點，而且我堅信絕大多數修真者都做不到。」

斷崖之下，一塊塊簡易的墓碑就插在焦黑的泥土裡。陳耳東不想針對任何人，可對於勇士他是發自真心感到欽佩。

白靈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之言，讓這個傢伙又開始上綱上線。回頭瞪著陳耳東，雙眼有些微紅。兩人僵持了片刻，白靈冷哼一聲負氣轉身潛入了黑暗。

「我說兄弟，你是不是腦子裡只有道理？我先跟你打個商量，剛才小姑奶奶發火，可是我想辦法把火撲滅的。這把你只能靠你自己嘍…」

侯星宇雙眼上翻，走過陳耳東身邊並未停留，眨眼間也跟著消失無影。

「我說錯了什麼？侯胖子你把話講清楚啊。」

白靈生氣本來就和自己沒關係啊，女兒家心思誰能搞清楚。侯星宇為什麼看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像白痴？

加快腳步，陳耳東也跟著追了上去。這片黑暗之中溫度異常，味道也很詭異，要是出了什麼變故那可就遭了。

侯星宇可比陳耳東多長了不止一個心眼兒。他下到地底就發下了很多碎骨，因為太碎了其他二人並未察覺。一路走來風中透出一股陰寒，雙指在牆壁上面一抹。

是油。

為什麼有油？

「小白靈，白妹妹？」

幾步追上白靈，兩人並肩而行。

「誰是你的白妹妹？」

小姑娘明顯還在生氣，侯星宇被他這麼一瞪心裡暗暗叫苦。得，這鍋把我也給燉里了。

「好好好，小姑奶奶行了吧。我又沒招你，一棍子重傷無辜，白女俠菩薩心腸可不能錯傷了好人。」

白靈伸手欲打，看著侯星宇微胖的身體朝一邊躲閃，模樣略顯滑稽，心中鬱悶有些緩解。

「你侯星宇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算什麼好人，撐死算個人，賤人的人！」

看著白靈不那麼生氣了，侯星宇又靠了上來。

「行行行，你說啥人就啥人。老陳拗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犯不著和他置氣是不是。」

侯星宇說的那些，白靈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小女兒脾氣一上來，即便是白靈也不能免俗。女豪俠嘴角微微下來，漫不經心回應道。

「傻瓜才和那個木頭腦一般見識！」

話一說出來，白靈就有些後悔了。看著侯星宇的笑臉，怎麼看怎麼惹人心煩。使勁朝他左腳踩了一下，小胖子哎呦一聲蹲在原地揉著腳背，白靈獨自消失在甬道里。

兩人玩笑一番，繼續獨自走在前面的白靈也收起了玩笑神色。可能是平時和這兩人相處太久的緣故，有很多事白靈太過仰仗他們了。這是一次打先鋒的好機會，白靈也想試試這幾年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剛轉過走廊超前走了幾步，咯嘣一聲脆響白靈愣了一下。自己踩著什麼了？這麼脆，枯樹枝嗎。

從懷裡掏出一枚避魂珠，這還是自己十歲時爺爺送給自己的。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這個珠子具體有哪些用處，只是越暗的地方，這顆珠子越是明亮。此時將它拿出來，真是再好不過。

一套亮光自白靈掌心散發出來，下一刻女豪俠已經恢復的嬌細嗓音在甬道里四處回蕩！

「啊！！！！！！』」

走在中間的侯星宇聽到一聲慘叫暗叫不妙，剛想追過去身邊一道狂風驟然而逝。陳耳東雖然走在最後，可是動作迅速異常。

侯星宇趕過去的時候，白靈臉色蒼白。陳耳東並未遇敵，只是擋住了兩人的視線。

「呦，兩位先忙，老侯我過會兒再回來。」

習慣了插科打諢，侯星宇轉身就要走。

「死胖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胡鬧。」

白靈厲聲叫住侯星宇，微胖青年聞言一愣，本以為白靈在惡搞，故意都弄兩人，聞聽此言快不上前。

「還修真人呢，真羞人。讓你候哥…」

來到二人身前，將陳耳東往一邊隨手推去。可眼前的場景讓侯星宇這個沒長心的也是胃裡一陣翻騰。

「誒呦我你娘，嘔…」

小胖子跑到一遍開始狂吐，本來白靈壓抑著胃裡的苦水。被他這麼一引，跑到牆壁的另一邊也蹲下身。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同時走了回來。陳耳東望向二人痛苦神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見二人都不反對，陳耳東在前，侯星宇殿後，白靈居中策應。三人小心翼翼朝著裡面走了進去，腳下動作輕柔似乎是怕踩到些什麼。

石陣之前，望著堆積如山的屍骸，三人臉上表情都不太還。

剛走過的那條走廊就夠刺激了，一地的人骨摻雜被什麼東西粘稠的遍布在三人眼睛能看到的各個角落。

現在眼前這都是什麼？這麼高的一座屍山，三人想從裡面找出一具完整的屍體，怕是要用上一天一夜。

「我…我…我說，這都是那個姓唐的干出來的？這兄弟手段夠狠的啊。這種手段，咱們就不用支援了吧？」

侯星宇率先打起了退堂鼓，他實在不想往裡走了。小時候家裡窮，隔壁院子住著一戶人家男人就是個屠戶。

和眼前這些碎肉想比，那屠子整天忙活的那些雞零狗碎簡直屁的不是。侯星宇殺人也救人，可是眼前這些玩意兒已經超出了他做人的底線。

能布置出如此手筆的人，就算是善類，跟自己也不是一條道上的。常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何況出手之人心也他娘的狠了，趁著涉入不深，還是先走為上。

侯星宇的話自然是得到了另外兩人的贊同，不過白靈還是拉住了他。

「胖子你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你現在是躲在洞里那個。你會怎麼辦…」

看著白靈一臉的認真，侯星宇本想一口否定，可是轉念一想他還是放棄了。

「哎！我他娘的也不知道，算了算了，看在邱聖人的面子上，這一票硬著頭皮老子也要幹完。」

懷著各自沉重的心情，三人並肩站在這座肉山面前。朝著一堆污穢看了一眼，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讓侯星宇太陽穴都要爆裂開了。

「老陳，趕緊趕緊。想辦法把我們都弄過去，老子一秒都待不了了。」

陳耳東同樣不好過，隨手甩出一條赤練蛇。小蛇伴著紅光朝著對面出口激射而去，轉瞬之間消失在黑暗深處。

「你們說，小赤練會不會落到比這更噁心的地方？」

白靈突然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幽幽的朝身邊二人問到。

「小祖宗，這都什麼時候了。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侯星宇愁眉苦面，恨不得立馬返回地面，遠離這屏蘭堡越遠越好。

「應該沒事。」

感應了一會兒，陳耳東長出口氣。赤練蛇回饋給他的信息並無異常，這讓他心中不免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這裡已經出現了這麼大傷亡，裡面應該會有所好轉。韓將軍不也說過嗎，一共就下來一千多人，眼前這些我看就差不多了。」

將手搭在二人肩上，下一刻陳耳東雙眼紅光大放。石陣之前三人身形漸漸柔軟，竟化作無數紅色小蛇朝四周黑暗之中隱去。

走廊深處，小赤練獨自朝前游曳。躲在黑暗裡，小眼睛頗有靈性的朝著黑暗之中四處打量。

更裡面的黑暗深處，有一群人跌跌撞撞朝著這邊跑了過來。陳耳東帶著白靈和侯星宇無聲的出現在赤練身邊，小蛇吐著信子朝陳耳東爬了過去。

一人一獸心有靈犀，短暫交流之後陳耳東一閃身消失在原地。跌跌撞撞往來路逃竄那幾人根本不知道，跑在隊伍最後面已經有一人消失不見了。

走廊深處的黑暗之中，三個人影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靠著避魂珠的光亮，將縮在角落裡的那個圍在中間。冰冷的牆壁並沒有讓那人感到一絲安慰，上下牙齒互相磕碰，哆嗦著身體不敢抬頭。

「喂，見鬼啦？老子又不吃你，你慌什麼？」

侯星宇對男子的反應鄙視到了極點，就這點兒斤兩還想靠殺人謀生，這不得活活把自己餓死？

「吃…吃…求求你，不要吃我…我不好吃…我不好吃…」

男子彷彿經受了不可描述的驚嚇，開始朝三人所站的位置瘋狂磕頭。

崩崩崩，只是幾下，因為用力過猛，男人額頭已經開始流血。

「攔下他。」

白靈驚聲急呼，身旁兩人同時出手。分左右伸出兩臂交叉向前，阻止男人繼續朝地面撞去。

「額…額…」

將男子頭顱朝上一抬，嘴角一道鮮血緩緩順著脖子溜了下來。這人竟然咬舌自盡了！三人不知所措，好半天侯星宇問出一句。

「怎麼著？這唐青山還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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