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火化
司臨澈擦了擦雲耿耿臉上沾染的污穢，笑著拍了拍她，沉聲道：「不許胡說。」
其實不肖別人說，雲耿耿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她此次行事多少有些魯莽，並未多計後果，基本上都是靠著自己一股子沖盡兒過來的。若不是司臨澈真的前來搭救，雲耿耿今日只怕真的就要同之前那些人一般，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白白丟了性命，若是有幸幾年後叫人給找著，也是連屍骨都無存的。
雲耿耿輕輕一合眼，將那幾瓶香水遞給司臨澈，又將那些掛在樑上的人皮一個個放下來，解釋道：「那些失蹤的人，大概都在此處了。」
司臨澈面色上說不出有什麼變化，聽雲耿耿將那二人的動機手法一講，劍眉一蹙。但也沒有多言，只冷聲道：「帶回去罷，他們犯下的罪總要自己償還的。」
末了，因著怕雲耿耿受驚，正打算去上面叫幾個人下來先幫忙處理著。卻見雲耿耿拉了拉他，像是預料到了一般，道：「臨澈，這裡的事情不容小覷，我還是想留下來。」
「也好，」知道雲耿耿一旦做了決定那便是執拗難改的，心知她自己有自己的分寸，司臨澈也不再多攔，點點頭商量道：「這些人，該如何?」
「火化，」雲耿耿看著那些浸了血水的人皮，沉聲道：「他們平白受了如此大的冤屈，死後又被關在這裡不得安寧，還是讓他們魂歸塵土，早早超生罷。」
司臨澈低頭看著手中小小的瓶子，觸手冰冷，拿了半晌也沒沾染上絲毫溫度：「不如將這香水也帶回去，還給那些人的親眷罷，總是有個念想的。」
「也好，」雲耿耿點點頭，算是同意，收拾好東西跟著眾人回去，這驚險的一刻便算是翻篇過去了。
那二人也被司臨澈的人即刻押送回了清遠城，只是面上看著很是不服不忿，仍舊嘴硬道：「我沒錯，錯的是你們，弱肉強食，總是要有人犧牲才行的，能為我的官路鋪墊，那是他們所有人的榮幸！」
雲耿耿皺眉看著那二人漸漸走遠，吵嚷聲也緩緩弱了下去，忽然頗有感慨道：「為了名利二字，究竟何必如此，值得嗎？」
她原以為這世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底線的。雲耿耿雖然不知道這二人經歷過什麼，興許他們在西域時也受過不少苦楚，但這二人為了名利如此心狠手辣，枉顧他人的性命於不顧，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害了這麼些個人，這本身就是一種錯誤的行為。往後的日子，是好是壞，是死是活，那都是他們咎由自取。若說雲耿耿心中沒有一點觸動，那是不可能的，但來到這個世界過了這麼久，總歸是成長了許多的。也就沒再多說，跟著司臨澈幾人一起回去了。
這女子失蹤案困擾了清遠縣官大半年，雖然那些可憐人沒能給救出來，但好歹算是破了案了。不算圓滿，但總歸有了結果，於情於理，都是該好好感謝雲耿耿的。
雲耿耿這番雖然是歪打正著，有驚無險的回來了，剛在福滿樓坐定。便見那縣官坐著馬車親自過來了，帶著一大箱子東西說要表彰她為民除害，惹得清遠城其他人紛紛圍著觀看。
其實說到底，這幾人心中都清楚，縣官拿了司文遠的利，該是按照他的意思，為難雲耿耿才對的。當時將雲耿耿從大牢中放出來，不過是緩兵之計，怕那富商繼續胡鬧才會如此。沒成想她還真的成了事，此時儘管萬般不耐，也得為了安撫民心，表達縣官的體恤百姓之意，萬般不願的到此寒暄嘉獎來了。
這畢竟是清遠城少有的事情，不肖半個時辰，雲耿耿的事迹便已然傳了個遍。而以司文遠的小肚雞腸，得知了此事後愈發氣憤，哪裡還管那縣官是個什麼意思，也不聽他解釋，罵罵咧咧的便走了。
另一邊，得知雲耿耿安然無恙，司府的司小慧也是鬆了一口氣。自打自家兄長與林氏鬧了一番前去救人後，在家受氣的便是她這個女兒，林氏總是埋怨他們兄妹二人的婚姻大事都不叫她省心，更是三令五申的叫司小慧不要再同那窮酸書生蘇文豪來往。林氏有些話說的難聽，司小慧心中自然是不忿的，但又不忍看她愈發操勞，著急上火，只得敷衍著應了幾句，沒再多說。
而此時雲耿耿與司臨澈已然回來，林氏嘴上是不饒人的，心中也挂念司臨澈有沒有受傷云云，因此倒是沒多管著司小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她出去到福滿樓打探情況了。
司小慧到時，雲耿耿正靠著後院的藤椅小憩，司臨澈也是剛剛放鬆下來，坐在院中央煮一些安神的茶水。倒是一片的歲月靜好，安然無事。
「兄長，你沒事罷?」司小慧壓低了聲音過去，側頭問道。
「無礙，」司臨澈倒了杯清茶遞過去，抿了一口，抬眼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聽聞福滿樓最近的生意有些不景氣，在府中待著也是待著，倒不如過來幫耿耿些時日，」頓了頓，司小慧又道：「兄長，你若真的心儀與耿耿，非她不娶，還得想辦法過了母親那關，否則這樣拖著，總不是個辦法。」
司臨澈沉默著看了她一會兒，笑道：「你和她相處的倒是不錯。」
司小慧看著雲耿耿，忽然道：「我第一眼見她時，不算喜歡，但後來稍一接觸，便看出來她與其他姑娘的不同尋常之處。」
「耿耿是我見過這些女子中難得的有能力又有頭腦的，我曾經也偷偷試過，發現她心胸也並不窄小，兄長你看人的眼光的確不錯。」司小慧點點頭，又道：「母親這麼些日子以來都沒能接受耿耿，不過是因為她早就完完全全的否定了她，自然往後怎麼看都是不順眼的，解鈴還須繫鈴人，這點兄長你自然也明白。」
畢竟是司臨澈的私事，司小慧也無法再說更多，只端起茶來，輕抿一口，難得有些迷茫的長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