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自在

見雲耿耿在牢中自在，半分沒見著什麼窘迫的模樣。那兩個一直跟著她的獄卒互相看了看，撿了幾塊沾了爛泥的石頭，打在了雲耿耿的身上，呵斥道：「誰讓你坐下的！起來!」

雲耿耿抬頭看了這二人一眼，這才知道之前聽說的那些因為常年關在牢里而瘋掉的並非無稽之談。能到牢里當獄卒的多半都是有些問題但又願意為朝廷賣命的，有時候雖然以惡制惡也不枉是一種方法。但若是對上雲耿耿這樣的，老實人就多少會有些吃虧，免不得吃些苦頭。

深知這一點，雲耿耿絲毫也沒反抗，只清淺的垂下眼來，緩緩起身了。見她如此老實，那兩個獄卒也覺得無趣，呸了兩聲正要再罵，忽然聽到門口一陣腳步聲，是司臨澈獨自過來了。

司臨澈掌著一盞燭台，給幽暗的地下增加了許多亮光。看清雲耿耿衣服上的污漬，司臨澈微微一皺眉，看了那獄卒一眼，淡淡道：「把門打開，我要帶她出去。」

「你以為你是誰，想帶誰走就帶誰走?」那獄卒也是個脾氣爆的，早些年在市井長大，最看不慣這些貴門公子哥，橫眉豎眼道：「沒有縣官大人的命令，誰也不能放！」

司臨澈冷笑一聲，道：「那你以為，若是沒有縣官的命令，我能下到地牢來?」

司臨澈氣場一貫的強大，磨礪這麼多年，也不會因為這兩個區區小人物生氣。那獄卒卻被他笑的一噎，下意識的就要後退，忽的又想起自己身後是有靠山的來，不甘心落司臨澈一頭，便道：「你可能拿出文書來?能拿出來我們就放她出去。」

「你背後有人指使，」司臨澈忽然道：「是誰，司文遠?」

見他如此利落的點破，獄卒心中也是一驚，面子上更加掛不住。正如司臨澈所料，他們二人原本當差的日子不在今日，的確是那司文遠花了錢後派過來的。他們厭惡司家，自然也連帶著厭惡司文遠，但他出手闊綽，又怎麼會和錢過不去，便一口一個司公子叫的親切，攬下了為難雲耿耿的差事。

本以為這司府的大公子也不過是一個他們見多了的紈絝子弟，沒成想剛一過來便能連連讓他們丟臉，看著也是個不好對付的硬骨頭。只覺得司臨澈這人身上有一種他們這輩子都比不了的氣概，不由得越發氣憤，臉色不善道：「關你什麼事?」

「我就是看你們這些人不順眼，怎麼樣？」獄卒道：「你以為你有點破錢便了不起了嗎？平日里瞧不起我們，現在還不是落在我手裡?」

雲耿耿在一旁看了有一會兒了，心中暗道這話說的倒是不假，這兩個獄卒會如此激動，不就是嫉妒司家的那些破錢嗎？總是貪圖些不是自己的東西，明知得不到了后便想辦法給毀掉，打壓，這便是野蠻長起來的，最為軟弱無能且卑微的人性。

司臨澈心知與他們說不通，顯然也不想再和這兩人廢話。眼見著這獄卒越說越過分，又不能與他們大打出手給司文遠抓了小辮子，不由得蹙眉道：「你們若是不信，自己去問縣官大人便是。」

「你說讓我們去我們就去?」獄卒啐了一聲，推搡了司臨澈幾下，趁他沒有還手給推進了另一間開著門的牢房裡，動作麻利的落了鎖，笑道：「沒有文書，那你便是私闖大牢，關起來也是合情合理的，你便是說破了天，也沒人能怪我。」

話畢，那兩個獄卒便心滿意足，還真把自己當做什麼懲惡揚善的英雄，一面笑著一面說一些坊間的渾話離開了。

待大牢重歸寂靜，雲耿耿打了個哈欠，又坐回原位去，心態很是平和。見自己對面的司臨澈垂著頭，看樣子有些無奈，便湊近兩步打趣道：「司公子，你不是來救我的嗎？」

司臨澈大概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雲耿耿一眼。見四周沒人，壓低了聲音道：「耿耿，你若是想出去，我也是有法子的。」

司臨澈武功高強，從小時候練起來的，想要在這麼一個牢房全身而退，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知道雲耿耿方才在這裡受了欺負，搜司臨澈越發想趕緊帶她離去，不想再讓雲耿耿涉險。沒成想雲耿耿卻沒什麼異樣的情緒，只抬眼看著那大牢門口的亮光，笑道：「臨澈，你是不是去縣官那裡替我求情了。」

司臨澈動作一頓，定定看著她隱沒在黑暗中的側臉，沉默了半晌后，溫和道：「沒有，我那是公事公辦，耿耿你有你自身的價值，否則縣官也不會鬆口。」

雲耿耿知道他一向為了自己著想，許多事情原本對司臨澈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只動動嘴抬抬手便能解決。可為了顧忌雲耿耿感受和心思，從不會自以為是的隨便插手進來。這次司臨澈知道她被關進大牢，一定很是心急的，雲耿耿心中一動，笑道：「放心罷，你我二人就安心待在此處，要不了多久，便會放人。」

此時，衙門內堂。

原來司文遠這廝根本就沒走遠，在衙門用銀兩疏通了關係，一直暗暗注意著眾人的一舉一動。見縣官又有反水的跡象，趕緊趁著司臨澈不在又折了回來，好說歹說的將縣官給留住了。

司文遠一向是個最唯利是圖的，此時正是他與司臨澈爭鬥的關鍵時刻，自然不能鬆懈。秉承著能拉一個是一個的原則，對待縣官都越發親熱了起來。說了幾句好聽的話，縣官哈哈一笑，二人正是聊的歡的時候，忽然聽有人一敲門，在外面道：「稟告大人，外面有個人來報案，說是家中又丟了一位女子，請大人明查。」

縣官為了這檔子事忙的焦頭爛額，此時是真不想再聽到什麼明查之類的字眼。司文遠也厭惡這人來打擾他的計劃，看了看縣官的眼色，當即便回絕道：「就告訴他你們大人已經休息了，明早再來罷！」

這話被帶了出去，卻並沒能平息這報案人的怒火，只聽咚的一聲巨響，已然是有人在砸衙門的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