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夜行

雲耿耿和司臨澈在這邊敲定了司家別院的事，金姑姑在另一邊卻不由得皺起眉來，臉色越發不快。

若不是看在司家司臨澈的份上，金姑姑是斷不可能這個時辰還在雲耿耿府中不走的。原以為來的是筆大買賣，沒成想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雲耿耿這看著挺有油水的，結果半塊銅錢也沒讓她撈著，白白費了那麼多口舌，莫不是在耍她不成?金姑姑一皺眉，很是氣結。

她傍晚時便過來，現下已然是燈火齊明。在雲耿耿處花費了這麼些時候，也難怪金姑姑會一時心緒不平。又不甘心如此離去，想起自己來時還頗為讚歎了這院子一番，雲耿耿若要搬出去，這院子定然是要賣的。如此一看，倒也是個新的機會。

金姑姑環顧四周，眼裡有有了些笑意，點點頭對雲耿耿道：「雲姑娘，我看你這處房屋也不錯，大小正合適，不如就掛在我金姑姑的名下，定然可以賣到百兩銀子往上的好價錢。」

雲耿耿也正有此意，聽到那百兩銀子，眼前一亮，抬頭問道：「這自然再好不過了，只是那傭金.....」

金姑姑想了想，比出一根手指來：「只收一兩銀子，雲姑娘放心罷，自然不會讓你吃虧的。」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金姑姑收房時的傭金雖然不過一兩，但賣房時的傭金有時卻高達十兩二十兩有餘。雲耿耿從前多少聽說過一些，便瞭然的點點頭，笑道：「那就如此辦罷。」

金姑姑面上一喜，有生意做那便是再好不過。趕緊拿了隨身帶來的契書和筆墨，展開鋪好遞到雲耿耿面前，笑道：「那就請雲姑娘簽字罷，這字簽好，這筆買賣便是成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雲耿耿點點頭，倒也沒想別的什麼，正要抬筆簽字，忽然聽在旁邊沉默了有一會兒的司臨澈淡淡開口道：「慢著。」

雲耿耿見他將那紙拿去，有些疑惑道：「怎麼了？」

司臨澈輕輕敲了敲桌面，看了金姑姑一眼，側頭對雲耿耿道：「百兩不是個小數目了，還是要將契書仔細看看才好，否則以後有什麼問題，不好解決。」

司臨澈這意思說的明白，便是擔心這契書上有什麼對雲耿耿不利的。再大的房屋宅舍買賣，也不過就這一張紙的事兒，若是要做手腳，自然會在這契書上搞名堂。待那字一簽，即使是日後發現了，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只能有苦說不出了。

待司臨澈仔細看過，拿手指輕點著幾個字眼，有禮的抬眼笑道：「金姑姑，這幾處我覺得有些問題，不知可否稍作改動。」

金姑姑趕緊上前一看，只見司臨澈點著的地方，都是她暗暗從中謀取油水的。這契約金姑姑用了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上頭的東西都是早就擬好的，當年她思索了許多時日，因此埋的很深。這麼久以來從未見誰將那些含糊的錯處一一挑出來，不由得有些驚訝，愣神的看著司臨澈，沒有說話。

司臨澈等了有一會兒，方才笑道：「怎麼了，可是無法更改？」

金姑姑啊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事已至此，自然是不能反悔的，正對上司臨澈沉然的目光，只得點頭同意道：「自然可以，我這就改。」

司臨澈嗯了一聲，將茶喝盡，垂眼道：「那便有勞了。」

待雲耿耿簽好字，這下才是萬無一失了。金姑姑擺手告辭，看了隱在昏暗中的司臨澈一眼，心中暗暗讚歎起他的學識與聰慧來，將那契書收好，不禁又停下腳步，對雲耿耿誇讚道：「司公子果然如傳聞中一般過人，雲姑娘，你若是嫁給司公子，那可真是尋了位好夫家，往後的日子啊，可就是省心了。」

雲耿耿哈哈一笑，附和了幾句，這才緊著慢著的將那喋喋不休的金姑姑給送走了。

喧鬧的人聲散了大半，雲耿耿只覺得清明了許多。這才瞧見門口還立著一道人影，看樣子是位高挑的姑娘，應該是等了有一會兒了。

雲耿耿走過去一看，正是幾日不見的翠竹，有些驚訝道：「翠竹姑娘?你怎麼在這裡?可是來找你家公子回去的？」

司臨澈這時才起身，輕輕拉著雲耿耿的手，給她驅散掌心的涼意，溫聲道：「耿耿，你自己總歸不行，該有個人細心照料的，翠竹與你熟識，以後便跟在你身邊罷。」

雲耿耿有些複雜的帶著翠竹進屋，她到底是從現代來的，思想習慣都已然根深蒂固了。一直不習慣這些奴僕的近身照料，也看不慣他們被人欺壓。但時代如此，她沒法多做改變，這也就是雲耿耿為什麼一直不願買個僕從回來的原因。

司臨澈的此番好意，雲耿耿自然是明白的。福滿樓越來越忙，她也的確有許多時候顧不上自己，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點點頭答謝道：「那就多謝臨澈了。」

「你我之間不必說謝，」司臨澈緩緩扣住雲耿耿的手，沉聲道。

二人又談了幾句，雲耿耿見夜已深，擔心司臨澈回去太晚讓林氏責罵，便過去幾步，道：「臨澈，今日你也累了一天，先回去歇息罷，不用擔心我。」

司臨澈應了一聲，心中自然是捨不得雲耿耿的，知道她心裡惦記什麼，安慰道：「晚回去些也無妨，許久沒和耿耿夜裡出去了，可要一同去外面走走?」

雲耿耿累是的確有些累的，但精神還絲毫沒有想要休息的意思。去床榻上躺著也是發獃，最近又有些心情煩悶，倒還真不如同司臨澈一起去散散心了，想了想，欣然點頭道：「也好，走罷。」

雲耿耿走了幾步，見司臨澈並未在自己身側，而是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停下，雲耿耿疑惑著回頭道：「怎麼了？」

司臨澈指了指身旁，看樣子有些無奈：「司義還有話要說。」

在雲耿耿面前站定，司義清了清嗓子，將今晚肖未離開之事一五一十的與她說了。末了，司義一抬眼，與司臨澈一起頗為好奇的打量著雲耿耿的臉色。只見她面容不變，除了瞭然，半分其他的情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