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會談

()江淮這場動亂是早晚的事。隋末群雄割據，其中勢力最大的農民起義軍有三家，分別是瓦崗寨翟讓、李密，河北竇建德，還有就是江淮杜伏威了。前兩者都已被李唐消滅，但這個杜伏威早在武德二年九月就宣佈歸降李唐，不過這種歸降只是名義上的，李唐並不能干涉他杜伏威的事務，所以他仍然是一家獨立勢力。在李唐忙着對付竇建德、王世充等大對頭的時候，杜伏威也經過一番苦心經營坐穩了江淮霸主的地位，盡統江淮一地。武德五年夏，李世民率部鎮壓竇建德余部劉黑闥和徐圓朗，徐的地盤和杜伏威接壤，李世民藉此機會陳兵威嚇。此時的李唐早已不是武德二年的境況了，隋末各路反王大多已經煙消雲散，其餘少數都處在僻處邊疆或是滅亡在即，唯一還能對李唐構成威脅的就是杜伏威了。未免嫌疑，杜伏威索性上書李淵，請求入朝，把江淮軍軍務交給了義子王雄涎，把政務交給了輔公袥，從這點就不難看出杜伏威是不放心輔公袥的。輔公袥是僅次於杜伏威的第二號人物，他怎麼甘心受王雄涎的牽制，杜伏威一走他就和左遊仙密謀發動兵變，仗着他熟悉杜的筆跡，偽造了杜的書信和密令，除去王雄涎后，在這個月也就是武德六年八月正式宣佈脫離李唐重新獨立，輔公袥自稱皇帝，國號宋，以左遊仙為兵部尚書。李唐是絕不會允許這麼一個獨立王國存在，征討是一定的。蕭賀對這段歷史了解得很清楚，因此她並不替徐廣慶擔心，而且她並不認為憑徐廣慶的人脈會需要她這個公主來指點迷津，不過她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以委婉的方式安慰了徐廣慶。歷史上記載李唐在武德七年初出兵，武德七年三月就已平定這場叛亂，這說明這場戰打得很快，戰火不會蔓延開來。蕭賀之所以如此關注江淮地區的動向，不是為了說來安慰徐廣慶的，而是因為揚州這個經濟中心城市。雖然目前天下尚未一統，地區還有不平穩的情況，但統一和平是遲早的，而蕭賀很清楚，就在這一兩年間，那麼揚州在經歷隋末的戰亂紛爭后，勢必將迎來新的發展時期。揚州在邗溝入長江處，位於長江三角洲上，隔江就是江南河的起點，早在隋文帝時期開鑿的通濟渠、邗溝、江南河和長江配合起來，地理優勢促使揚州的繁榮昌盛是肯定的事實。說實話，投資揚州也正是蕭賀看重徐廣慶的重要原因之一，要不然以她平陽公主的身份，需要找一個合作的商人是沒必要非他不可的。蕭賀與徐廣慶這次談話的地方正是基金會臨時辦公室內的接待區。因為三大管事目前都在城外的村子裏辦事，所以目前這裏空無一人。這是一個單獨的小院子，就在府門進去右轉不遠處，原先是供巡邏守衛的侍衛們休息換班的，後來蕭賀在調整侍衛巡視制度時順便給他們換了個地方，現在都搬到靠近花園處的一間屋子，那裏既靠近習武場也方便侍衛們以最快速度到達府中的各個角落。這個小院已經經過改造，後門原先有一條小路，經過一座石橋可以直接通往府中他處，現在已經把後門封死了，就只剩下院門，這樣就形成了一個獨立的院落。院子裏搭起一個涼亭，放了一張石桌，還有幾個石椅，另外涼亭外面還擺放了兩個長長的石頭椅子，在徐廣慶看來這院子佈置得有些不倫不類，一點美感都沒有，他不明白堂堂平陽公主府怎麼會把院子建成這個樣子。徐廣慶並沒有把心裏想得說出來，只是默默跟在平陽公主和她的侍女身後進了屋子，屋中的擺設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沒有塌，沒有屏風，一切他習慣看到的擺設都沒有。這個屋子一眼就能看到后牆，中間只有幾根房柱明顯的佇立着，牆的四周都是緊貼牆面的木架子，看上面擺放了一些紙盒子，不過數量不多，大部分架子上都是空着的。他有開書鋪，這個東西給他一個啟發，如果他的書鋪有很多書要賣的話，用這樣的架子來擺放豈不是很方便。蕭賀見徐廣慶盯着那些書架看，似乎若有所得的樣子，出言道：「徐掌柜，坐下說話。」話音剛落，門外有侍女端了茶水上來，徐廣慶見狀忙客套的謙讓一番后才落座。這個座位又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因為他找不到下首座位。這是一套類似快餐店裏的那種桌椅，徐廣慶去西市那家快餐店見過，只不過這裏的桌子更大些。雖然平陽公主說是找他來談合作的，可他從不會把自己擺在和這些皇室貴胄平等的地位上，這是不可能的，他們永遠高高在上，現在和平陽公主面對面坐着讓他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徐廣慶環視屋中問道：「公主，這裏的擺設似乎有些新奇，可是哪位大家新設計的？」他這話是說好聽了，這麼佈置純粹是出於工作需要，以大唐人的審美觀看來，恐怕是入不了上流的。蕭賀也不急着進入話題，出言解釋道：「這裏是我們基金會的辦公室，我們現在坐的就是接待區，後面那張圓桌就是會議區，左邊那排桌子都是管事們的辦公桌，一人一個，目前我們只有三個管事，所以還有一些座位是空着的，那邊有個小門，裏面有兩間小屋，是檔案室和財務室，重要的文書和少量的銀錢都會放在裏面。蕭賀簡單介紹了一下屋中的情況，有些名詞在徐廣慶聽來很陌生，不過他理解能力不錯，稍微解釋一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公主，不知您今天找小人來有何吩咐？」在滿足了一部分好奇心后，徐廣慶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多問下去，直言道：「秦王已經派人和我說過了，讓我以後聽您的吩咐行事。」蕭賀不清楚李世民派去的人是怎麼跟徐廣慶傳話的，她現在要把自己想說的先說清楚：「徐掌柜，談不上吩咐二字，我說過了，是合作。這麼，我需要一個熟悉生意場規矩和門道的人幫我操作一些事情，相應得我會給予相應的報酬，等於說是我雇傭你給我做事，做得好得到的利益會越多，做得不好我也不會客氣，只能請你走人。當然，同樣的道理，如果你為我做事做得開心，那就留下，如果不願意幹了，也可以走人。但有一個前提條件，我會需要你簽下一份契約，因為涉及到很多機密的事，需要你保密，如果有任何泄密的行為，我相信不用我多說什麼，你應該會知道後果是怎樣的。」徐廣慶聽了這話覺得怎麼像是要自己簽下賣身契似的，心底有些不舒服，但也沒有表現出來。蕭賀繼續說道：「徐掌柜別介意我把話說得這麼直接，做生意講究得是誠信二字，這點我相信徐掌柜一定是深有體會。你放心，你個人應得的那份利益一定會得到保障，我說的不是你商會所得，而是指你個人該得到的。平陽公主最後這句話打動了徐廣慶。徐氏不是他一個人，很大程度上是屬於秦王在揚州的一個小金庫，所以他個人這部分利益只佔徐氏很小的一部分，如果平陽公主這番話可以兌現的話，那這個合作對於他來說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其實他本就沒有什麼選擇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