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生變數

第一章 突生變數

()深秋時節,曲家青磚白瓦的牆壁半掩映在枯黃了葉子的梧桐樹中,而沁梅院裏的兩株石榴樹上掛滿了火紅的石榴,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個的火燈籠,照在這深深的宅院裏。踩着厚厚的梧桐樹落葉,一身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的曲韻伸手摘了一個石榴放在身後丫鬟青桃的竹籃里,又回身去摘另一個。「姑娘,您摘這麼多石榴要做什麼?咱們又吃不完。」跟在她身後也拿着一隻竹籃子的青果好奇的問道。曲韻抿唇不理,只是笑着一個一個的往下摘。「你說到了咱們姑娘手裏的東西能拿來做什麼?」倒是站在樹下,被火紅的石榴映的臉色也有些紅彤彤的青桃笑着回了一句。青果立時來了興趣,「姑娘,您這是要釀酒?石榴也能釀酒?」這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怎麼不能,」曲韻淺淺的笑着,「只要是能吃的東西都能拿來釀酒。」聽她這麼說,青果忙自告奮勇的說道:「姑娘,待會釀酒的時候青梅願意給您打下手,只求到時候您給奴婢一口嘗嘗就好。」曲韻聞言笑了,「自是有你們的,急什麼。」青桃笑呸了一句:「好個饞嘴的小蹄子。」主僕三個說笑着繼續摘樹上的石榴,正快要摘完的時候,聽見門外傳來腳踩落葉清脆的響聲,緊接着是一個丫鬟清脆的聲音:「姑娘,大少爺和二少爺回來了,正在書房呢。」曲韻一聽忙把手裏的石榴放到青桃的籃子裏,「好青梅,大少爺和二少爺可說什麼了沒有?」「只說讓姑娘過去一趟,有事要商議。」青梅搖搖頭,「不過看着神色倒是不怎麼好。」聞言曲韻無聲的嘆了口氣,難道又沒打探出什麼結果來,「罷了,我還是自己去看看。」說完轉頭看着青桃和青果,「你們兩個把石榴摘完了就放在屋裏,等着我回來再說。」兩個丫頭忙應了,曲韻才轉身往外走,邊走邊想着心事,她們曲家乃是釀酒世家,祖祖輩輩都靠着釀酒為生,慢慢的傳到了她爹這一代,除了那西鳳酒的釀酒秘方外,也傳下了整個西苑國最大的釀酒作坊,她爹沉迷於釀酒,又因為有秘方在,曲家的西鳳酒聞名天下,一直是作為御酒送往宮裏,平常人家想要得到一瓶西鳳酒,那是壓根就不可能的事,她一直為自家的酒坊驕傲,也為爹驕傲。可是就在上個月,爹他出去喝酒喝的大醉,回來后就開始生病,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剛開始說頭昏頭疼,後來竟然慢慢的有些不愛說話,沒過三五日就重病身亡,她們兄妹覺得這事很是蹊蹺,仔細想想爹他也只是在生自己的時候娘沒了,他大病了一場,從那之後卻是基本沒有生過什麼大病,怎麼就在三五日之間沒了呢,請來的大夫剛開始都說沒事,只開了幾幅葯,過了幾日再請了他們來,就都改口說沒救了,問是什麼病卻都搖頭不知。這事越想越蹊蹺,越想越奇怪,所以大哥和二哥這幾日出去找相熟的大夫打探消息,可是一直都沒有什麼結果。「姑娘,」青梅看她臉色不太好,忙勸慰道:「您也不要太擔心了,這幾日奴婢聽着您晚上翻來覆去的,怕是都沒睡幾個好覺,身上都瘦了一圈呢,您要自己保重身子才是。」曲韻點點頭,「青梅,多虧有你們幾個一直照顧着我。」「瞧姑娘說的,咱們都是孤兒,若不是姑娘當年把我們帶回來給了一份差事,早就餓死了,哪裏還能活到現在。」青梅微紅了臉,不習慣聽她那樣客氣的跟自己說話,倒顯得生分了。拍了拍她的手,曲韻沒有再多說什麼,一切盡在不言中。主僕兩個穿過曲家偌大的庭院,走到內院的書房,這書房是娘生前教她們讀書識字時常來的,娘沒了后,兄妹三個也就習慣了在這裏碰頭商量家裏的事。青梅上前敲了敲門,「大少爺二少爺,我們姑娘來了。」「韻兒進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從房內傳出來,曲韻應了一聲,推門進去了,青梅很自然的站在門外替他們守着。「大哥二哥,可有什麼線索?」曲韻進了房,書房內佈置淡雅,一張大大的書桌,上面擺了一個青瓷窯的花瓶,裏面幾株素雅的白茶花正靜靜的開放着,桌兩旁各放着幾把椅子,沿着牆幾大排的書櫃,裏面擺滿了書,兩個少年正圍著書桌坐着,見她剛進來就問,曲家老大麴軒沉吟著搖了搖頭,「衙門那邊還是沒有什麼進展,不過曲夜倒是有了新的消息。」聞言曲韻立刻把目光轉向曲夜,「二哥?」曲夜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拍在桌子上,「前幾日我寫了信給師父,他回信說江湖上有不少類似的毒,人喝了之後就是爹那樣的癥狀。」「什麼?中毒?」曲韻驚訝著,不過他師父既然這麼說了,就必然有一定的可能性,「如果是真的,那麼下毒的人會是誰呢?他們又是為了什麼事對爹下毒手?」兄弟兩個互相看了一眼,都沒說話,看樣子師父說的很有可能是對的,只是誰手裏有這種毒?誰又會給爹下毒?這些還得再查才行。「會不會是官府的人?咱們家的運河使用權不是被迫上交了嗎?你們還記得嗎,那天那個知府拿着爹寫的同意書來通知咱們,可是爹他又為什麼願意把運河交出去?沒有道理啊?」曲韻分析道,錦城邊得那條運河一直是歸他們曲家使用的,她們家能有現在也多虧了那條河,整個錦城無論是渡船還是運送貨物,只要用得到那條運河的就要向她們家交使用費,若不是這個,依着她們爹那種只知道窩在酒坊里釀酒的性子,他們家早喝西北風去了,就因為如此,爹才更不可能把運河交出去啊。曲軒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麼,那條運河交就交了,反正早晚也會是官府的,可是如果官府因為這個毒殺了他爹,理由卻並不是特別的充分,所以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見他不說話,曲韻把頭轉向曲夜,「二哥,你說?」曲夜把信又揣回懷裏,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這事兒不好說,按理說官府的人不可能有這個動機,不管那運河上不上交,都跟他們沒有太多的利益關係。」「那你們說到底會是誰?」曲韻撅著嘴趴在桌子上生氣,如果讓她知道是誰害了她爹,她一定會讓那個人血債血償。曲軒和曲夜都沒有再說話,一時間房裏安靜了下來,良久,曲軒才嘆著氣說道:「這事不急於一時,總要慢慢的查訪著,只是有一件事咱們不得不去解決。」「什麼事?」「酒坊的事,」曲軒看着兩個弟妹,「爹已經不在了,酒坊要由誰接手?咱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祖宗留下來的產業毀在咱們手裏。」聞言曲夜『哧』了一聲,「這個你放心,毀不了,你以為族長他們會一點動作也沒有?昨兒個我就瞧見他往酒坊里去了。」曲軒皺着眉頭,「族長的心思咱們都清楚,他想要那個酒坊,可是咱們說什麼也不能給,酒坊是咱們家一輩輩傳下來的,爹既然把它就給咱們,咱們就得把它撐起來。」「怎麼撐?」曲夜也皺了眉,「雖然爹以前也教過咱們釀酒,可是現在你和我又真正學會了多少,還記得多少?怕是連爹的一半都不如,如果酒坊教到咱們手上,那豈不是等著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到時候不止是這個百年作坊,連曲家這個牌子都得給砸了。」聞言曲軒起身在書房裏來回踱步,「那可怎麼辦才好?」「那個……」曲韻抬了抬自己纖細的胳膊,剛想說不如讓我來試試,可是話還沒出口,就聽見外面有說話聲,然後是管家趙伯的聲音,「大少爺,族長來了。」曲軒快步走去開了門,曲家的老管家趙伯又回了一遍,「族長帶着族裏的幾個老人來了,正在前院花廳等著呢。」「恐怕還是為了酒坊的事,」曲夜也跟着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大哥,你說這事怎麼辦?」曲軒咬着牙跺了跺腳,「先堅持幾天,不行我就常到酒坊里走兩趟,你們記住,只要不是逼到絕路上,這酒坊咱們就不能交出去。」曲夜和曲韻自然也是不想把酒坊交出去的,特別是曲韻,她自小就愛釀酒,雖然爹爹不許,拿出女子不得如酒坊的族規來嚇她,可是在被送到青蓮山學武之前,她還是偷偷學了不少,而且,曲韻暗地裏摸了摸現在正被自己揣在懷裏的那本《釀酒百科》,這書是她在青蓮山時犯錯被關在一個山洞裏,在裏面意外發現的,裏面記載了許許多多釀酒的方子,而她也已經記下了有一半了,只要再給她點時間,讓她把這本書都背下來,那麼她就自信能釀出好酒來。不待曲韻想完,曲軒和曲夜就跟着趙伯往前院花廳去了,曲韻站在心神不寧,不行,她也得去看看,想着轉頭看着青梅,「走,咱們也去瞧瞧。」「可是姑娘,您不能去前院啊。」青梅忙攔著,哪有未出閣的姑娘家出去拋頭露面的。「怕什麼,又不是外人。」說着提起裙角一路小跑往前院去了,青梅跺了跺腳,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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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麴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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