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天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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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眾生便如蒼茫大地這一青丹古卷之上的點點繁華墨跡；而有的時候，更如天穹之上數之不盡的繁星，閃爍著各自的光芒。偶爾，一兩顆星辰失去光澤直朝大地墜落，在常人看來，這也不過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罷了。但是，當天辰之上的星辰爭相墜落的時候，最終一無所有的時候，無論是誰，也會心生難以言喻的別樣情愫。

北國飛雪連天，一名白衣女子如一尊萬年不倒的冰雕屹立在雪城城頭，望著身前的景象。此時，即便是在她萬古不化的清冷麵容之上，此時竟然也出現了一絲驚慌。

紛亂的人在各自奔逃，街道上哭聲喊聲，遠方的隱隱約約傳遞過來的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每一聲，都如一記悶錘，重重敲擊在她的心口，讓其心口劇烈起伏。

白色混沌，像是一道延綿了億萬里的吞噬巨口，不斷的層層推進了過來，正在吞噬著大地之上的一切。在這一隻巨口之下，像是吞噬了北冥玄海，繼而便是吞噬了圖悲雪閣，而在短短三日之內，已然是吞噬到了北國雪城。

雪城是北國第一古都，其中生活了四百萬人口，而這四百萬人口之中，有的已經在天青海閣的牽引之下搬到了天青海閣，而有的老弱病殘搬不走，或者家有大產業的人沒有走。在這些人之中，或是有一些不相信這一道白色的吞噬巨口會吞噬存在了上千年的雪城古都；或是有一些不相信這一段段流言，不相信這古城真的會被無名的「邪妖」吞噬。

當真相來臨，人們爭相躲避的時候，這一些人也動搖了。其中年輕力壯的自是沒有大礙，但是僅僅留下家中一些老弱，便是在這一道吞噬的巨口之下，也難以逃離。

澹臺雪影清冷純凈的瞳孔之中，泛動了濃濃的血絲，她在這雪城之中已然有三日未曾閉眼了，而落難的人終究無可避免的被這一道莫名的「白色混沌巨口」吞噬。她心生一股無力之感，凡人的力量終究是有時盡，即便是在雪城之中幫助這些落後的婦孺老弱脫離，她體力已然透支得太多了。

澹臺雪影望了一眼那正在吞噬蒼穹與大地的白色混沌，又望了一眼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閃爍一絲慈愛之色。她自顧的嘆了一口氣，便直直望著城下零零散散被這包袱朝南面奔逃的百姓，眼中閃爍了一絲悲痛，轉身朝南方飛遁而去。

從北往南，在遼闊的大地上的人群各自背著幾個包袱，如一條首位相接朝南方不斷遷移的蟻隊。

在這一條從北國往南面天青海閣、九生派的路上，這些遷徙的人帶來了豐厚的人口，也帶來的富饒的物質。但是，現在蒼茫天地之間的芸芸眾生，關心的並不是這些身外之物，而是關於那一個混沌巨口，何以加快了速度繞這一方世間得以不斷的衍化，繼而消失得這麼快速？

從九生派、從天青海閣的一些得到仙人口中，這寥寥數百萬百姓才漸漸被安撫了下來，這些得到仙人會保護他們。這也是沒有因為這某日浩劫來臨，這天南地北的人群陷入混亂的一個莫大的因素。

因為，在這些修士身上，百姓們看到了希望。

各大門派，也間接成為了這些百姓的精神支柱。

但是，這白色混沌眉頭停止它的吞噬，便不可能有一日的安寧，流言四起，風波不斷。

澹臺雪影一路上看到了數十位在修真界頗顯盛名的大人物，其中有九生派的幾個奇子和長老，還有一些隱居山野頗有名氣，成名百年前的隱修。而在九生靈烏峰之下，她則是見到了玲瓏。

玲瓏依舊容光煥發，但是眉宇之間也不乏一些憂愁之色，一如澹臺雪影一般，似乎對於這末日浩劫，心中似也憂慮不堪。

九生派，地處四方極致邊緣中央，它靈烏峰鏈接延綿的蒼茫大山，自古便是正邪對抗的戰場，也是一個龐大的緩衝地帶。但是，如今在這一清秀的山脈上，澹臺雪影與玲瓏仰頭看待這一座風景奇佳的山脈，似乎也是能夠看到不久之後，這一山脈，最終也是逃不過那混沌白色巨口的吞噬。

人口漸漸密集在九生派山脈周遭，不斷斷有一座座山寨拔地而起，逃亡到九生派的百姓沒有停止勞作，甚至已然形成了很多大型的市集。

天青海閣，還有無數的修士皆是聚集到了九生派周遭，也形成了一些修士的市場。但是，今日在九生派靈烏峰前整整齊齊站立的修士，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目光齊齊東望。

玲瓏身形周遭，圍繞著一些人，這些人皆是皮膚赤紅。

毫不懷疑，是魔族眾人，或有一些是沒有完全修鍊的妖，帶著凜冽的邪氣。但是這些「妖」，揚或是其魔族部眾，眼中也是閃爍著濃濃的迷茫之色。沒有澹臺雪影昔日見到的妖魔邪氣凜然的摸樣。這一群妖眾，破天荒的沒有受到大大小小修真門派的刁難。這讓澹臺雪影有些不可思議，也讓她明白，在這末日浩劫之下，正邪似乎皆是放下了一切恩怨，只願意看待如何得以生存下來。

這一群魔族之人，也如這正道的修士一般，齊齊望向東面，似乎也在等待著什麼。

澹臺雪影沒有開口，玲瓏便是知道她想要做什麼，剛要解釋，人群卻一陣騷動。

來人，卻是是丁原一行。

這丁原，帶領一干大大小小，從天穹之上如一道仙人大隊，浩浩蕩蕩的在九生派之前停留。而他手中只有兩個罈子，再無他物。

九生派姜一山上前，朝丁原拱手，道：「……九生派上下，恭迎掌門回派！」

丁原點了點頭，卻是不語，而姜一山則是讓開身形，表情也是一副嚴肅之態。澹臺雪影與玲瓏見到這丁原手中捧著兩個罈子，自然是知道這罈子是裝著兩人的骨灰，一人是南玄，一人是殺生道人。

這兩人皆是化為了粉末，丁原只是焚燒了這兩人身前的東西，化為罈子之中，作為骨灰供奉。如今歸來這九生主持大局，莫不是要帶這兩件東西回來。

丁原身後，是余婉婉和一些不相干的風火流煙島上的人，還有身形縮小的痞子龍和貔貅皆是在其中。但是，沒有見到丁古固。

這令得本來是滿心期待的兩女有些失落。

「極南，也遭受了那『白色混沌』的吞噬。一些活物，入了那白色混沌的屏障，直接消失不見了。在此之前，我已經了解到了一些。而主持這些搬遷事物的，正是丁原。」玲瓏即便是面對丁原，也是沒有懼色，而見玲瓏在群魔群中，丁原也是莫無表情。

丁原的目光停留在兩女身上一會兒，便放開了，直直飛往九生派靈烏峰之上。

玲瓏面不改色，繼而道：「雖然是這樣，可以有一件事情，或許誰都不知道。」

「……什麼事？」澹臺雪影終究從風火流煙島這一群人的身上收回，失落之態落入玲瓏眼中。

「怎麼，在想他不成？」玲瓏眼光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一撇，心中一訝，面上卻是玩味的笑了起來，並不表露出來。

澹臺雪影微微一嘆，道：「是。」卻不理會玲瓏驚訝她的直白，繼而問道：「你方才說的，是什麼事？」

玲瓏見他如此坦誠自己的心跡，心中也是有些敬佩，此時也莫名有些欽佩她了。這種勇氣，該不是每一個女子皆是會有的，至少在她身上，是不會有的。

玲瓏收回了詫異之色，頓了頓語氣，道：「極南遭受那一混沌巨口吞噬的時候，我曾看到天空出現了一道紅色的裂痕,似要坍塌一般!但是，這一道裂痕終究是被那混沌吞噬了，消失不見。不然，一定能夠發現一些什麼……」

「……天痕？」澹臺雪影思索一下，不明所以，卻是放下。

而此時，一條泥鰍大小的黑物飛臨在澹臺雪影的眼前，毫無預警的呈現。

「嗤啦」一聲，這黑霧直接被澹臺雪影下意識的拔劍，冰凍成一塊冰塊，掉落地上，「叮叮」清脆之聲當即便是響起。

倆女定睛一看，卻是一條小小龍。

這不是那蛟龍善心哥痞子龍，又是誰？

玲瓏一道火焰卷上，開始融化寒冰，痞子龍活絡了一下泥鰍大小的龍身，慘叫連連，開始抱怨：「……不得了喲！不得了喲！差一點要了我這老人家的命啦！我說冰山女娃娃，你道是龍爺爺是金剛鐵打的不成？還是說你記恨你家龍爺爺年輕時候犯下的迷戀天下少女的罪過？有道是展顏消宿怨，一笑泯恩仇！你這般小心眼，我看還是叫丁娃娃不要你，不娶你了,不娶你了!」

它自激動不已，卻換來了兩女的橫眉冷對，玲瓏手中的刀火本是要幫它融化那碎冰，突的漲了三尺，一股焦味開始瀰漫開來……

「他在哪裡？」玲瓏一問。

此時，痞子龍呆然轉頭，發現那尾部已然開始燃起小小的火焰。

「……我草！」痞子龍當即爆粗，殺豬聲音驚動四方修士與逃亡的百姓，眾人齊齊白目光放在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