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玩什麼跳樓,怕是作業不夠多……
任由誰都能夠一眼在翟思敏的身上看到那些鮮明被虐待過的痕迹,破皮淤青,刺目驚心。
幾個女人似乎施虐的非常開心,根本就沒有聽見林長宸進來的動靜,為首者似乎尤嫌不足,上前一步拽著翟思敏的長發,將她半個身子都按到窗外,尖銳的聲音帶著幾分暢快之意:「我要家世有家世,要樣貌有樣貌,憑什麼林少當初選擇的是你。」停頓了幾秒,將她更往外拽了拽,語氣暢快著:「可那又怎麼樣,現在你還不是被林少嫌惡了,落入了我的手中,我告訴你......」
「林少......」
女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其中便有人發現了林長宸的存在,一聲驚呼了起來。
驚得女人的手下意識一松,沒能抓住翟思敏的衣服,她雙手被反束,憑藉著重力順著窗邊滑落了下去,那單薄的身軀在空中就像是片落葉般,輕飄無跡。
瞳眸驟縮,林長宸幾乎是下意識便撲過去想要救人,但最後就連半片衣角都沒能抓住,看見的只有翟思敏唇邊劃過的一抹解脫般的微笑,絲毫沒有掙扎的準備擁抱大地。
那裡是二十八樓,如果不是中途有樓層的繩網將翟思敏攔住,怕是她也不會單單摔到腦袋,變瘋變傻這麼簡單。
最後林長宸是如何處理那些女人,又是如何安撫翟家的,這都不得而知,但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林長宸後來將翟思敏送進了療養院,原本還能每周去探望兩三次的,可後來便因為癲蠱的緣故徹底將她忘記在了那裡。
將故事從頭聽到尾,慕嬌嬌還是頭一次體會到惱怒到極致卻什麼都做不了的憋屈感,恨不得時光回溯到林長宸闖進來的那一時刻,直接拿起手邊的盤子就砸到他的頭上。
「就他那樣的人渣有什麼資格將翟思敏重新困在身邊?」
顧戾擁著慕嬌嬌惱怒到輕顫的身子,心疼的在她唇上親了親:「所以說翟思敏裝傻這件事我從來都沒有透露給林長宸知曉。」
包括上一世,林家人在發現只要有翟思敏在林長宸身邊,他總是能夠在蠱蟲發作時安靜平穩些,便每次都將兩個人鎖在一起,結果沒想到,翟思敏卻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自己的精神病藥物全部餵給了林長宸。
到最後,林長宸也算是死在了翟思敏的手中。
「眾叛親離,這是林長宸該得的下場。」深呼吸,慕嬌嬌怒得小臉泛著幾分漲紅:「那翟思敏現在的計劃也是你幫的忙?」
那份恨之入骨的情緒,根本就不是輕而易舉能夠磨滅的,更何況還有著這麼年來在療養院里的苟且偷生,怕都是因著一股子的恨意在心頭醞釀著,所以翟思敏既然能夠裝傻,便必會有她自己的計劃,而且是正在實行的計劃。
骨節分明的大掌撫著她的長發,他的嗓音完全聽不出情緒浮動來:「你覺得我應該幫她嗎?」
「站在利益的角度,你的確沒有義務幫助她。」眼前回蕩著林長宸那副令人不喜的態度,慕嬌嬌溫涼的嗓音噙著毫不示弱的攻擊性:「可如果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我覺得怎麼幫都不為過。」
「你沒有拆穿她裝傻已經是對她最好的幫助了。」
「不過就算我能幫她一次,但難保林長宸不會再找其他醫生來幫她確診。」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按照林長宸多疑的性子,又怎麼可能那般單純的相信自己。
但頭頂上男人卻從喉嚨里溢出低低的笑,綿長又帶著幾分別樣的意味。
令慕嬌嬌下意識抬眸:「怎麼了?」
「你覺得對於翟思敏而言,是那些醫生更為麻煩些,還是你更為麻煩些?」
慕嬌嬌思索了下,抿唇:「你的意思是,在來這裡之前林長宸就已經找過很多醫生來給翟思敏治病,可得到的結果都是無疾而終。但他不甘心,便將我當做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甚至有可能晚上闖進來的時候,就是他前腳剛找醫生診治完。
抓著男人睡衣的領口,她不解的看著男人在燈光下英俊卻淡漠冷戾的臉龐:「那翟思敏究竟是如何買通那些醫生的?」
「她自是有她自己的渠道和手段,難不成你覺得她在療養院里住了那麼久,是真的純住嗎?」
慕嬌嬌一時間估摸不準翟思敏的能力,但這便不是她所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說著,顧戾便自然而然的抱住她的腰身,將她完完全全攏進自己的懷中,低啞著嗓音:「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說話間,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們之間只隔著單薄的兩層布料,根本阻擋不了男人上半身緊繃的肌肉和炙熱的氣息,裹著濃重的男人特有的味道。
其實慕嬌嬌早就睏倦了,如果不是有翟思敏這件事牽絆著心神,她怕早已支撐不住。
昏昏沉沉之間,她恍惚間想起來......
她今晚原本是想要借著這般親昵的氛圍糾纏顧戾來進行下一步的,可好像......
自從這晚顧戾說要警告史家后,史晨喆果然安分了不少,但前前後後沒有三天,他便再次活躍在她的眼前,還是以競爭者的身份。
倒也不是什麼大物件兒,只不過是顧瑾突然打電話過來說她喜歡一家店的仿古酒樽,因著她自己無法出院,所以希望慕嬌嬌能夠幫她買下來送過去。
雖說明知中間有陷阱,但慕嬌嬌依舊沒有拒絕。
電話里所說的店面不大,也並不在顯眼的地方,她在古玩市場里找了半天才找到,因著有著心理準備,就連在這裡瞧見史晨喆也並不覺得是什麼大事。
「這件多少錢?」
找到顧瑾在電話里所描述的仿古酒樽,打眼看上去像極了青銅器,甚至劣跡斑斑,也不知道究竟是做舊還是本身就這樣。
「慕小姐。」史晨喆主動湊過來,哪怕是被她一而再的拒絕,也依舊維持著溫和有禮的模樣:「你也喜歡這件酒樽?要不,我買來送你如何?」
「不用,謝謝。」
臉上帶著微笑,但語調卻疏離至極,慕嬌嬌直接從皮夾中掏出銀行卡,也不管店員究竟有沒有報價格,便直接遞過來:「刷卡吧,我買下了。」
按理說,店員應該是最喜歡慕嬌嬌這樣的客人,出手大方又不廢話。
可誰曾想,店員並沒有第一時間伸手去接,反而是看向了史晨喆:「這位先生,您也喜歡這件酒樽嗎?我們敢保證,整個南城區就我們一家賣這酒樽的,而且僅此一件,如果您錯過的話,恐怕就再也買不到了。」
聞言,慕嬌嬌蹙了蹙眉,有些不悅。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史晨喆就彷彿真的被吊起胃口來,她的角度能夠清晰的睨見他的側臉,噙著躍躍欲試的興奮感:「真的?既然這樣的話,那我願意出雙倍的價格買下來。」
雙倍?
雖說慕嬌嬌並未詢問價格,但也不妨礙她能夠猜到這物件定不便宜,更不要說是雙倍買下來,落在其他人眼中,怕就是又蠢又笨的冤大頭。
果然,店員的眼神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帶著幾分打量和詢問,彷彿是想要看著她能夠為此出到什麼價格?
但慕嬌嬌可不是個蠢貨。
夾在手指間的銀行卡順勢收了回來,垂眸下來,長發遮住她的臉龐,年輕又嬌艷,但紅唇輕啟,說出來的話卻沒有半分的溫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和史先生競價了,你買下就是。」
慕嬌嬌想的非常好,反正這物件兒是史晨喆買下的,到時候她回去只需要給顧瑾說明情況,總歸她們是認識的,讓她找史晨喆借來玩兩天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可明顯,她的行為完全超出預期,就連店員臉上的笑容都僵硬在了原地,尷尬的咳嗽了聲:「這位小姐,這可是仿古的酒樽,整個南城區僅此一件,你要是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所以呢?
慕嬌嬌嗤笑了聲,輕描淡寫的回應:「恩,我知道。」
「那你......」誘勸的話在口便打轉轉,最終也沒能說出口,店員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什麼決心般:「這樣吧,您只要出兩倍半的價格,我就肯定賣給您。」
「不好意思,我沒興趣。」眉目間凈是嘲弄的滋味,嗓音是她慣用的溫涼感:「既然史先生剛剛肯出到兩倍,那我想你還是賣給他吧。」
說著,便準備將銀行卡收回去。
下一秒,店員就下意識伸手上來阻攔:「別啊,我們還可以......」
話還未曾說完,便被慕嬌嬌一個抬眸釘在了原地。
那一瞬間就迸發出來的無形卻深刻的冷漠和寒意,尤其是精緻的五官被燈光拉扯的有些模糊,令面前的人蓬生出幾分心悸來。
不受控的感覺平白令人害怕,嚇得店員也不敢再說什麼,還是史晨喆在旁邊見狀主動開口:「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慕小姐喜歡的話,那我還是不參與購買了,買賣本就是明碼標價,慕小姐就按原價購買算了。」
其實,兩個人一唱一和,慕嬌嬌便清楚今天定是他們聯手設下的圈套,雖說大致清楚圈套內容,但也的確好奇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便順勢勾笑:「既然史先生肯割愛,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停頓了下,故意睨了眼店員:「不過,如果價格太貴的話,我想我也是買不起的。」
名下有兩家公司的醫藥新貴說買不起一個仿製的酒樽,真是可笑的很。
但史晨喆和店員也不敢反駁什麼,只能任由慕嬌嬌以一個很低的價格將酒樽買了去,古銅色的外表在素白的指尖被把玩,平白渲染上一層別樣的色澤。離開的時候,她還特意回眸朝他們兩人看了眼,裊裊勾唇,眼神冷艷睥睨,嗓音意味不明的很:「史先生,我希望我和你沒有再見的一天。」
說完,沒等任何回應,便徑直離開。
其實慕嬌嬌心中很清楚不管是顧瑾,還是史晨喆他們之間恐怕是早已商量好的,目的自然不是單純坑自己的錢,反而是......
垂眸,將分量不輕的酒樽在掌心裡掂了掂,黑白分明的丹鳳眸底沁出一抹譏笑。
剛準備給仁叔打電話告知他方位,讓他來接自己,就倏然聽見前面有著圍觀的人群和嘈雜的聲響,隱隱約約的傳過來:「跳樓的小姑娘看起來年齡不大吧,也不知道是有什麼想不開的。」
「就是啊。」旁邊的人附和著,滿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譏笑:「現在的小孩生活條件好了,就追求什麼所謂的精神世界,真是閑著沒事幹,玩什麼跳樓,怕是作業不夠多......」
慕嬌嬌的眉心狠狠一蹙,仰頭看著陽光下站在天台邊緣搖搖欲墜的小姑娘,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不算小的書包在肩頭背著,半隻腳已經踏在了半空中,稚嫩青澀的臉上遍布著恐慌和生無可戀,小手攥緊著書包包帶,看起來可憐至極。
可下面幾百的圍觀人群卻在喋喋不休甚至叫囂著,揮舞手臂:「趕緊跳啊,在那站了半個小時了,怎麼還不跳?」
「小小年紀天天不學好,為了出名就玩這樣的招數,真是令人噁心死了,有本事趕緊跳。」
有那麼一瞬間,慕嬌嬌覺得怒火中燒的厲害,就連眸底都沁出淡淡的血色。
我曾聽聞住羅生門的惡鬼,因害怕人性的殘忍而逃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