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誰關心死後的事情

說是「人影」並不貼切，當他又走近了些，只看到一件寬大的漆黑斗篷，內里卻是渾濁的黑色煙塵，沒有軀幹，臉上也沒有五官。

至於身份嗎？塔恩。

晶光璀璨，如夢如幻的水晶果樹林中，拖着一襲黑袍徐徐前行的塔恩像極了剛從下水道里湧出來的污泥。

正對面是正在整理領結的張帆，一對一，他毫無勝算，索性和往常一樣，即便是走向死亡，先注意自己的形象。

等的太久了，遠走他鄉，歷經磨難，只為了一會這位幕後大老闆。

「見您一面，還真不容易啊，塔恩先生。」

懶洋洋的問候了一聲，張帆依舊沒有做出什麼防禦手段，即便弄出了對方沒辦法很快清理的植物，但這裏到底是別人的地盤，主場優勢還在。

「你太客氣了些，這見面禮還真不錯。」

簡單的回應之後，塔恩身上的煙迅速外泄，頃刻間籠罩住了整個水晶林，等黑雲消散之後，張帆剛才栽種的一切已經不復存在了。「精靈族的味道，還是那麼甜美。」

「您之前拜訪過精靈一族？」

按道理說，塔恩應該沒有拿到精靈之樹才對。

可不料，對面的黑影卻很隨意答道：「十億年前，我吃掉了上一代精靈族，那個時候，他們還不叫這個名字。」

「呵呵」聽他這麼說，張帆只好苦笑的回答道：「您老還真高壽。」

「準備好了嗎？」

塔恩突兀的問了一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張帆傻傻的問道：「幹嗎，去哪兒？」

「把你的身體交給我，讓我真正來到你們的世界。」

張帆做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裏想着這東西也太心急了吧，原本還以為，邪神會把他困在這裏折磨上一陣子。

不過，這種直截了當的做法，他也很滿意。

「咳咳，塔恩先生，我不太喜歡這種選擇，請問我的獻身能換來什麼？」

「榮耀。」

「啊？我不是很明白？」

「之後的歲月里，整個宇宙都會銘記，正是因為你的無私奉獻，才換來了我這個唯一神明的降生。」

張帆真的想罵一句MMP，人都死了，要個好名聲有什麼用，他可不是一個這麼「高尚」的人。

真把他當三歲孩子了，「塔恩先生，我想要更實際一點的利益，比如永生，財富什麼的？」

「還真是無知，宇宙中的萬事萬物總會迎來它們的終點，一切都將會成為歷史的一頁。而所有生靈奮鬥一生，留下的只有外人口中一句褒貶不一的評價。我給出的條件，讓你省去了那些經歷苦難的步驟，直接贏得最後的勝利果實。」

還真是會忽悠，張帆更加鄙視了，不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回答說：「受教了，可是，我是個俗人，而且現在，我很確信自己的力量已經讓我獲得了永生的能力。您也看到了，我可以在任何世界遊歷，品嘗美食，欣賞美景，同樣可以用力量換取他們的崇拜。您的建議，讓我永遠的遠離了這些，即便最後，我真的死了，在那之前，我還是想過一段逍遙日子。」

「這樣的人生，毫無意義。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太過膚淺，你的力量應該用在更有價值的地方。」

「比如？」

「成全一位至高無上的神明，讓他引領那些無知的信徒們走向更加光明的未來。」

真刀真槍的對抗，張帆沒什麼勝算，但要是在理論對噴中輸了，真的辜負了他接受的二十多年唯物主義教育。

「我所接受的教育告訴我，只有相對沒有絕對，正義，美好，善良，在談論這些之前就已經站在了自私的立場之上。就好比，我也看不慣精靈族中高低分明的等級，但是，我也必須承認，那種社會模式更有利於他們的生存。所以，您定義的未來，並不是所有生靈的期盼。」

「我可以保證大多數子民喜歡上那個未來。」

「我更願意讓大家一起經歷一場自己選擇，優勝劣汰，強者生存，每一個人都有追求未來的權利，同時也必須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

「無知者的狂歡，最後只會反噬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我可以給他們指明最適宜的道路。」

「按照自己的規則，抹除一部分人的生存權力？」

「這個世界需要一位神明，掌管生死，命運。他需要為信徒付出全部，包括那些骯髒行徑的替罪羔羊。」

「你口中的神明已經存在了。」

「在哪兒？」

張帆指著自己的胸口回答說：「這裏，每個人的心裏都有這樣一位神明，既代表光明，讓我們擁有先天的良知，也扮演惡魔，讓我們依照自己的慾望前行。承認吧，說白了，你不過是一個稍微有些能力的物種，跟那些一生都匍匐在地上的螻蟻沒有區別，一樣是茫茫宇宙中的塵埃，歷史長河中無足輕重的一頁。」

「你沒有代表萬物發聲的權力。」

「哈哈，此刻，我只代表我自己，老子還想活着，不想把你這個瘋子從監獄里放出去。」

「你會後悔的。」

「無所謂，這是我的選擇，哪怕以我的生命為代價。」

一番唇槍舌戰之後，緊跟着一段靜默，兩人都在準備下一刻的爆發。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時間沒有過去多久，塔恩無形的身體分裂出一團同樣漆黑的濃煙，隨後，煙霧拉長，收緊，現出了原形，一柄寬大的黑石利劍，劍身佈滿裂痕，嚮往噴射着火焰。

張帆皺眉掃了一眼，系統沒有回復。

又是私造的東西。

「稍等。」

張帆伸手掏出了自己的天書，完全不顧忌現場氛圍，自顧自的瀏覽了起來。

「魂煉武器，搶奪千萬生靈祭煉出來的法器，被煉化的靈魂，永世被困在法器中無法超生。厲害啊。」張帆收起捲軸，邊說着，緊盯着他拿出的利劍。

「很快，你就將成為這億萬哭喊著的靈魂中的一員。而你的軀體和力量，將會為我所用。」

「你確定？」